《奔星》因酒想侠客

37、（三十七）盛夏

　　本来两人就要走了，佐光也在一旁也就没开口。可一听到佑马这句话，佐光瞬间就不乐意了，道：“别惯着妞妞，不然就让她养成坏习惯了。”
　　全叔也点头，伸手要去抱。可妞妞就是抱着佑马硬是不撒手，哭声更加凄惨。
　　“就让她在这里玩一会吧，等下她玩累了就想回家了。”佑马没去看全叔，反而看着佐光说了一句。
　　“…..”佐光的软处一击就中，就是佑马现在这样，这实在是太狡猾了。即使再不愿意，佐光也不得已的向全叔道：“您先回去吧，全叔，等下她在这里玩累了，我就把她送回去了。就这样抱着她回家没准闹得更厉害。”
　　全叔也不忍抱着孩子哭着回家再挨骂，于是也道：“那好吧。”
　　送走了全叔，佐光回屋。妞妞此时就坐在床上，已经哭得没有刚才那样厉害了，身上抽抽噎噎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一张脸都是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佑马就坐在她旁边耐心的哄着。
　　佐光看着这一幕，脑门上没忍住的出现一道青筋。走过去对妞妞道：“妞妞，你还喜欢小光哥哥吗？”
　　妞妞看着佐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你还听小光哥哥的话吗？”佐光问道。
　　妞妞继续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哥哥，就这最后一次闹脾气了，以后不准再惹你爸爸生气了？你这个样子换做是谁都不会喜欢你的。”
　　妞妞睁大眼睛，一噘嘴，眼泪又滚出来两行，断断续续小心的说道：“我…我知道了。”说完，一扭脸就钻到佑马的怀里去了。
　　这下轮到佐光睁大眼睛看着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佑马怀里的妞妞。
　　嘿，这小兔崽子，抱上瘾了是吧？
　　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妞妞抱过来，妞妞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佐光。
　　佐光指着佑马对妞妞道：“喜欢这个哥哥吗？”
　　妞妞点点头，“喜欢。”
　　“可是你不能抱着这个哥哥。”佐光道。
　　佑马察觉不对，皱眉道：“你干什么？”又想教给小孩什么坏东西？
　　“为什么？”妞妞天真的问道。
　　“因为这个哥哥只喜欢这个哥哥。”佐光又将手指向自己。妞妞歪了歪头，没有听懂这个那个，以为佐光是在比喜欢程度的多少，于是也伸手道：“我..我也喜欢漂亮眼睛哥哥！”
　　“可是漂亮眼睛哥哥只喜欢乖孩子。”佐光故意装作为难看着妞妞道。
　　“妞妞…”说着说着停下来，妞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低下头害羞道：“妞妞也是乖孩子。”
　　“那好，你也和漂亮眼睛哥哥玩了，乖孩子现在要睡觉了，你想要被漂亮眼睛哥哥当成坏孩子讨厌吗？”佐光诱敌深入。
　　“不要！”妞妞立刻斩钉截铁。
　　“那我和漂亮眼睛哥哥一起陪你睡觉好不好？”佐光笑眯眯道。
　　“好！”妞妞觉得，她有眼前两个漂亮哥哥简直幸福极了，相比在家里又黑又爱欺负她的那个坏哥哥差远了。
　　妞妞到底是小孩子，被教训一下后很认真的乖乖听话了。因为哭了好一阵，妞妞喝了些水后就揉揉眼睛，困了。
　　好容易将妞妞哄睡着，佐光直起腰板就是咯嘣一声响，不禁哎哟了一声。
　　佑马也听见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笑我。”佐光哀怨的看了一眼佑马，就着床边朝佑马蹭过来。佐光过来的动静不小，佑马怕把妞妞给弄醒了，提醒道：“你小心点，别把妞妞弄醒了。”
　　佐光听完这句话瞬间就不乐意了，心里甚至有点憋屈，“这怨谁啊！”
　　“怨我，行了吧。”佑马觉着好笑。刚才他在一旁看了许久，佐光轻声哄着妞妞的样子简直温柔，连佑马瞅着都觉得新鲜。可佐光转身一变凑到他身边想像是撒娇似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德牧犬，看上去凶狠的不行，实则温柔到心坎里去了。
　　佑马这样想着，倒真的把佐光当成德牧犬一样，伸出手，没忍住揉了揉佐光的头发。摸上去的手感让佑马有些意外，佐光的头发黑且亮，远远一瞅，以为发质是很硬的。可没想到这一摸上去，是出乎意料的柔软。佑马的手来回摸了摸，确实的柔软的，这样的明显的反差着实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佐光微微怔住，佑马现在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刚才哄着妞妞时的宠溺。佐光眯起眼，便随着让佑马占着自己头顶上的便宜，心里却隐隐有些出乎意料，里面还掺杂些骄傲似的。佑马对自己这般显露着情动，是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佑马脸上见到过的。
　　一时，佐光心里一点也不计较佑马让妞妞留下来的小事了，于是就顺着佑马的手上前吻住佑马，嘴边压不下去的喜悦着道：“就是怨你。”
　　佑马也闭上眼，扶住了佐光的后脑勺。
　　如若佐光真的是一条凶巴巴的德牧犬，那恐怕佑马一睁眼就要看见，这条德牧犬的尾巴在身后迫不及待的疯狂摇给他看了。
　　“呜呜呜….”床上的妞妞突然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哭声。
　　两人瞬间像做贼似的迅速分开，立刻紧张的侧头去看妞妞的状况。妞妞还在闭眼呼呼大睡着，刚才细微的哭声只是带出梦里的呓语。两人似雕塑般的一动也不动的定了会，见妞妞再无动静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佐光还想要继续，佑马抵住道：“要把她弄醒了。”
　　“醒不了，小孩子睡得都沉。”
　　佑马按住佐光贴过来的嘴唇，淡淡的看着他：“漂亮眼睛哥哥只喜欢听话的孩子。”
　　佐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佑马是在学他。绕过佑马的手掌，还是得逞的亲了亲佑马的嘴角，睨着佑马道：“我才是哥哥！”转而放开佑马，弯腰去抱妞妞。
　　佑马看着他，愣道：“你要送回去了？”
　　“不，”佐光回头冲佑马挑了下眉，道：“我让她到别的地儿睡去。”
　　“你想把她放哪儿？”
　　“外面沙发上。”佐光毫不怜香惜玉。
　　“你疯了吧，”佑马立刻按住妞妞，不让佐光抱起来，“她才多大，万一着凉了，会感冒的。”
　　佐光看着佑马，声音委屈，“你只会想着别人，那我呢？我有多难受知不知道？”佐光没再说下去，他不想让吃这样屁大点孩子的醋让佑马知道。
　　佑马听见噎了一下，知道佐光话里指的什么，便尴尬的扭过脸闭了嘴没说话。
　　佐光只好恶狠狠的转过去头，伸出手将睡着妞妞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遭，惨不忍睹，“你啊！知不知道坏了你哥哥我多大一桩好事！”
　　佑马还是小心为妞妞争取意思生存机会道：“别让小孩子睡在外面，真的会感冒的。”
　　“你还替她说话！”佐光拉着佑马走到客厅，将佑马推到沙发上。佑马被他推得后背一痛，转眼自己被佐光结结实实的压住了。
　　“呃….”佑马一口气差点没有缓上来。佐光看起来挺瘦，没想到全身压在自己身上，切身实意的感受到居然能有这么沉。
　　佑马以为佐光是要在这里，忙伸手按住佐光的手臂，道：“别在这儿。”这里还开着灯，而且这里窗户上也没有窗帘。
　　最重要的，是墙上的照片，好像就是站在面前盯着他一样，浑身不自在。
　　没想到，佐光只是躺在佑马身上，摇了摇头道：“我想和你安安静静的，而不是这还有个人在这里提心吊胆。”佐光扣住佑马的手掌，细细的摸着，“我要好好的留着这个机会，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佑马能感受到佐光身下的异样，觉得是有些对不起他了，沉默一会儿，便小声开口道：“我帮你吧。”
　　佐光猛地抬头，看着佑马的眼睛发亮，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你再说一遍？”
　　佑马哪会再肯，脸上根本看不出像是说了那句话的神色，闭着嘴再也不说。
　　佐光笑了一下，重新躺回去，满足道：“不用了，就这样待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管。”
　　佑马看着天花板，不被佐光看着时，眼里终于露出一点害羞。
　　两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一阵细润无声。
　　“我想跟你说件事。”佐光忽然道。
　　“嗯。”
　　“我不想你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说话，”佐光面朝佑马胸口，嘴巴贴在佑马的毛衣上，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在学校里是好班长，我也不会强行管你什么。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和夏欣冉走的那么近。”
　　佐光说话时的热气透过毛衣的穿到佑马的肌肤上，引起佑马一阵战栗。
　　“也可能是我妈走了的缘故，也可能是我爷爷教的，我占有欲很强的，认定了的，只要是属于我的，就必须是我的。我真见不得我喜欢的人为了别人说话，尤其是你，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佐光摸着佑马手指，道：“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你什么，我也听你的话安静待着。但你以后要是还为了夏欣冉或者别的什么人跟我生气，我可不管是不是我做错了，我可就真的生你气了。”
　　这些话，几乎就是小孩子说出来的任性话了。佐光在别人面前都装作一副高深成熟的模样，可在他面前，却独独露出这样幼稚的一面来。
　　可就是这样，佑马盯着天花板，从胸腔传来的声音轻轻震了震佐光的耳朵，“嗯。”
　　得到回答，佐光撑起身，看着身下的佑马。他低头轻轻吻了吻佑马的眼睛，良久，再移下去深深地吻住嘴唇。
　　佑马闭眼回应。
　　忽的，佐光突然拉下佑马脖颈处的高领毛衣，佑马吓了一跳，忙要伸手拽住，怕佐光会看见他身上的上。可佐光只是拉开毛衣一角，埋首在佑马脖颈处轻轻吻了一下。脑袋里不知怎么就忽然闪过佑马刚才按住妞妞，不让他往外抱出去的样子。
　　一时醋意上涌，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嘶——你做什么？”佑马痛的抽气，要去推开佐光的脑袋。可手上一推，佐光却还咬着不放，连着肉一扯咬的他更痛了。
　　佐光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未了，还轻轻的舔了舔，理直气壮道：“讨债！换做刚才没有继续下去的惩罚。”佐光看着佑马脖子上白皙的皮肤渐渐显出一个红色的牙印来，满意的去看佑马。
　　佑马并没有被佐光欺负的面上添红，他淡淡的瞥了一眼佐光，没说话。在心里，他也气恼，自己是被佐光带晕了脑子，不然佐光做的这些，他怎么会不生气？
　　相反佐光爱极了佑马此时的模样，他吻了下佑马后，便枕在佑马胸口处，听见了佑马底下的不紧不慢的心跳声。佐光小心的摩挲着佑马脖子上的牙印，微微有些凹凸感，他闭上眼，慢慢道：“我是认真喜欢你，可现在，这种感觉要比喜欢更深，是...爱吗？”
　　他眼睛里要无时不刻的看见佑马；他要佑马一直在他身边，只要看见别人跟佑马说话，他就吃醋；看见佑马被人欺负时，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怒过，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了；见佑马擦药时为他担心，他却看得开心；直到刚才佑马也以那样的目光看着他，这种比喜欢更深，就是爱了。
　　佑马的指尖一颤，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他手指微微蜷缩着离开佐光，嘴巴紧紧的抿了起来，像是一场美梦被残忍的击碎，流下血来，他甚至害怕的要去推开佐光了。
　　佐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睁开眼，怕佑马不信一样，又重复着对佑马说了一遍：“我是认真的。”
　　佑马心绪散乱，惶惶不安，没有听到佐光说了些什么，只是随意胡乱敷衍道：“嗯。”
　　听到回答，佐光满意的又重新躺回去了。
　　佑马心情一片复杂。
　　你这是在骗他，佑马在心里道。
　　自己一面想要和佐光在一起，却又不敢再进一步；他对佐光真挚的感情含糊其辞、半推半就。他不该这样对待佐光的，自己处于这样一个模棱两难的境地，像丢了节操还嚷嚷着要贞洁牌坊的无耻之人。
　　如果有一天，佐光知道了他的秘密，佐光会不会怨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呢？
　　想到这里，佑马忽然心惊，刚才两人的行为还好被妞妞的突然出现及时制止，不然等真的分开那天，只会让两人处于一种更加难堪的境地。
　　他为妓女所生，从小就被抛弃，在赌鬼父亲的暴力和身边的咒骂下长大，这样的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家庭，是被所有人不齿的肮脏。他深埋在心底，从不与人谈论自己的家庭。装出一副亲近友好的样子，在别处受着周围人的称赞，好让自己心里得到短暂的平衡。
　　不是自己不够勇敢，而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没有安全感和自卑都是深入骨髓的。别人对他好一丁点，他就会想着怎么样对那个人付出更好的回报；可如果有个人给了他更多，他就开始患得患失，惶惶不安，唯恐那个人会突然间将原本属于他的这份给了别人，给他沉重一击。
　　这样的胆战不是没有经历过，他实在是不敢贪心太多。失去的痛苦他已经品尝的够多了，若是再加上佐光这一项，他怕他真的承受不来。
　　他已然给了佐光真心，他不敢表明，也不敢答应佐光。
　　等待宣判的日子是漫长而又难熬，他希望那天能来的快一些，能让他早早结束这场煎熬，从此和佐光陌生人；又希望那一天来的慢一些，他还是想和佐光多待上一些时间，他实在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