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星》因酒想侠客

22、（二十二）初春

　　佑马回班时，看见佐光正倚在桌边，眼睛看着窗外，发着呆。
　　佑马手里的卷子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我们不是高旭派过来的，真的！我们连高旭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那细眼哭嚎道。他看见佐光听见后眉头竖了起来。
　　“那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问到这儿，细眼却不说了，眼睛因害怕看起来更小了。旁边那浓眉眼睛向下瞅着，也是不打算说出来的样子。
　　佑马本想开口问他们一句，却见佐光突然扭过头来，对着他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再不回去德叔该担心了，你先走吧，这边我看着。”说完，还笑了一笑。
　　佑马怔了一下，瞬间解读出其中的意思：你不用在这儿，这跟你没关系。是这个意思。
　　我可以帮你。佑马本想说出这句话。可佐光脸上意思直白明了的笑容让佑马把话都咽了回去。
　　佑马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走在半路上，佑马恍然意识到：他不了解佐光，佐光也不了解他。所以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到底，他和佐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本就是佐光为了不牵扯到他才莫名其妙的待在德叔那里的，换做是别人，佐光照样会这样做。
　　并不会因为是他而有所不同。
　　佑马心里对自己说，佐光的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相同的，自己的事情也绝不会让佐光知道。
　　两不越线，这样最好。
　　自己没必要为了他这样一句话而搞得自己一直心神不宁，太不像他了。
　　“佑马！”肩膀被人拍了下。
　　佑马顿时吃痛回神，看过去，是夏欣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都没听见？”夏欣冉好奇道。
　　“没什么，”佑马搪塞道：“上节课的那道题。”
　　“那道题啊....”
　　这边，徐亮看着班门口的那二人，嘴里无不酸意啧啧道：“哎呀，真是一幅好风景啊。”
　　佐光闻言抬眸，看见在门口的佑马和夏欣冉。夏欣冉说着什么，佑马就站在一旁耐心的听，时不时的开口说上两句。
　　“才子佳人这个成语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啧啧。”徐亮转过身，想找佐光说话，却瞥见佐光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徐亮莫名，怎么了？
　　佐光看向班门口，夏欣冉不知道和佑马说了些什么，佑马点了点头。
　　“你们说了什么？”
　　佑马回到座位，听见身后佐光问。
　　“题。”佑马头也没回道。
　　“数学题？”
　　“物理。”
　　“是不是快检测了？”
　　“对。”
　　“那我有什么不会的问题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佐光手里转着书。
　　“什么？”佑马终于忍不住回头。
　　“没什么。”佐光向后仰，看着佑马的脸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白牙。
　　佑马皱了皱眉，转了回去。
　　佐光盯着佑马的发梢，收回目光，不禁想起来姜广杰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怎么办，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儿待着？”姜广杰看着他。
　　佐光摇摇头，实话道：“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你再这样待下去反而不好，本来没佑马什么事儿，你一直在这儿待着，天天跟佑马在一块，别弄得那帮人回头再找佑马什么麻烦。”
　　佐光眼神凝了凝。
　　“还有，那帮人也不是玩儿的，谁知道会不会发了疯把德叔的摊子给砸了。”姜广杰语重心长道。
　　姜广杰想到的情况，他不是没想过。可那是最差的情况，他现在有能力预防这些情况的发生吗？
　　佐光低头不语。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姜广杰解释，他不想让佑马离开他视线以外的地方，他还想待在这里。
　　是他把佑马牵扯进来的没错，不过，只要自己在小心些、在谨慎些。
　　应该，问题不大。
　　困意慢慢上涌，佐光习惯性的把手臂向前放，手指有意无意的就能碰到佑马校服的衣料。佐光打了个呵欠，老师正好踏进班内，佐光正好睡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用来睡觉，那是最好。

　　一人神色匆匆的穿过环盛大厅，摁了电梯。
　　出来想也没想就右拐，由走改为小跑直接奔最里面的那间房间。到了门口，那人喘了口气，平复下来后，抬手敲了敲门。
　　回应他的是一阵阵让人脸红的声音。
　　“进来。”直到里面的人出声，外面的人才敢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入眼的便是极奢靡的格调，正中央床上躺着人，一截白皙的美腿露着，脚趾上涂着的鲜红如血的指甲油十分惹眼。那人目光碰到指甲油便像被针扎了一样，看也不敢看，赶紧将眼睛移到另一边，快步走过去。
　　高旭喝着水，坐到沙发上。
　　“说吧。”
　　那人咽了咽口水，道：“不让出手。”
　　“妈的！”高旭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映着灯，发出点点寒光。
　　响声惊动了床上的女人，她一下子惊坐起来，看向高旭道：“怎么了？”
　　高旭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女人心中却猜出大概，心中不免有些飘然。当初高旭追她，自己原本是看不上的。可哪个女人受得了对方玩儿命的用钱砸？勉强跟高旭好了之后，没想到出了姜广杰那档子事，高旭就要找人要整他。
　　人都已经找好了，可不知道碍于什么原因高旭竟一直迟迟不动手。
　　其实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有些感动了，不管那个姜广杰会怎么样，她都已经相信了面前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她起身下床，走到高旭身边，环住他的胳膊，温柔道：“亲爱的，其实你不用这样的，那天那个男的也没有亲到我嘴上，只是亲了下我脸，没事的。”
　　女人抚摸着高旭手臂上一半的纹身，正要去亲高旭的脸颊，听见高旭道：“那你的意思是，就算把你八光了、摸光了、只要不进去，都不算有事？”
　　女人一怔，想要辩解“我不是...”。
　　却见高旭突然转过头盯住她，语气陌生道：“你这么大方啊？”
　　眼神阴鹜像是要把她凌迟一般，女人从没见过高旭变成这个样子，她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由得地松开了环着高旭手臂的手，想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她不是这个意思，可全身发颤什么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那人大气也不敢出，气氛稠腻到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高旭神色微微一凛，立刻拿起手机出去了。
　　一时间，两人像是快要被淹死在海里，得救后拼命的大口呼吸。两人互视一眼，从中看到了一样的害怕。
　　半晌，高旭拿着手机回来了，对站着那人沉声道：“你回去吧，不用看着他们了。”
　　那人应了一声，如获大赦，转身走的飞快。
　　他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为屋里的那个女人捏了一把汗。

　　佐光睡醒过来时，果不其然看见全班只剩下他和佑马。佑马还正在写作业，佐光伸了个懒腰掏出了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姜广杰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睡的太死，真的一点都没听到。
　　——快猜猜我在哪儿[/坏笑]
　　——我在你学校门口，下课了快出来！给你看一个东西哈哈哈哈哈！！！！！！
　　——怎么还不说话？？
　　——嗯？嗯嗯嗯嗯嗯？？？[/问号脸]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我换了辆新车，开过来给你长长眼。[/抽烟] [/抽烟] [/抽烟]
　　——都放学了，你和佑马怎么还不出来？[/愤怒]回我一句话啊？
　　——卧槽，老子等你半天了，学校里边儿的人都走光了吧，你在里面干什么？好好学习？
　　——你不会走了吧？？？？？？？！！！！！！！[/吃惊][/吃惊]
　　佐光觉着好笑，回了一句过去，“我还在学校，没走吧？”
　　姜广杰瞬间回了过来，靠！你在里面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门口的大爷俩眼睛快要瞪死我了。
　　佐光挑挑眉，“不知道，看上你了？”发送后，佐光扭了扭脖子，瞥了眼佑马还在写作业的手，没出声。
　　姜：你还在里面干嘛？出来啊！
　　佐：再等会儿。
　　姜：等什么？
　　佐：缘分。
　　姜：我靠？[/破口大骂]
　　不一会儿，佑马转着的笔停下，合上书本后，回头看见佐光在对着手机笑。
　　“写完了？走吧，姜广杰还等着咱们呢。”佐光收起手机。
　　姜广杰大老远就看见了两个人悠闲的走过来，一点也不像有人等他们快等疯了的样子。
　　“我说你们俩，”姜广杰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说佑马，只得中指冲着佐光，“我等你等了多长时间知不知道，我都以为你走了，你才给我回一句，你他妈。”
　　“行了行了，我睡着了，我又不知道。”佐光目光转向姜广杰身后靠着的那辆摩托车，眼神一亮，“行啊你，怎么说服你爸的。”
　　话题一转到车上，姜广杰瞬间忘掉了刚才的事，有点得意的拽样子来，“还好吧，就那么一提。”
　　“差不多行了，非得让我戳穿你，就你爸能同意你换车？你差不点没给你妈跪下吧？”佐光白了他一眼。
　　姜广杰碍于佑马在这儿，没好再嘴硬下去，“算了，你等我下，我去你学校上个厕所，就为了等着你，憋死我了。”
　　“去吧去吧。”佐光朝他挥挥手，笑出一口闪人白牙。
　　姜广杰脚下一踉跄，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因为紧急情况跑远了。
　　佐光一个跨步就迈上了摩托、头盔一戴、脚下一蹬，摩托便着了，回头看站在那里的佑马，“走。”
　　佑马回头看了眼跑去上厕所的姜广杰。
　　“别看了，就是你。”
　　“三个人怎么坐。”佑马皱眉。
　　“谁说要三个人了，趁姜广杰还没来，咱们快走，让他一个人过去。”佐光坏笑。
　　“开什么玩笑？”佑马不可置信道。
　　“我像是在开玩笑？”
　　“姜广杰怎么办？我坐公….”交字还没说出口，他的手突然就被佐光使劲拽过去。
　　“他坐公交也一样，不委屈他，快。”
　　佐光硬是把佑马拉到车上，不分由说的给佑马带上头盔，而后猛地开了出去，大声道：“抓稳了！”
　　佑马身子被惯性冲的往后一扬，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就抓住佐光的衣服来支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就让姜广杰自己慢慢上厕所去吧！”
　　佐光迎风大笑，扬起的层层尘土飘荡在空中，摩托车行驶发出的轰鸣声让行人们纷纷扭头侧目。
　　佑马坐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他第一次坐摩托。
　　这样风驰的速度，以及街道周边的景色疯狂的往后倒退，是佑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很奇妙。
　　体内的血液仿佛都在往上涌。所有不愉快的感觉好似都被呼啸过去的风给冲散了，是从来没有过的释意爽然。
　　佑马突然想喊出来，这种呐喊在体内疯狂叫嚣。可想了想，佑马忍住了，他怎么好意思。
　　佐光开着摩托，感觉到腰间很热，低头从头盔里看了一眼，是佑马的手在紧紧抓着他。佐光抬眸专心看着路面，小心的避开车辆。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是上扬着的。
　　姜广杰出来之后，半天找不到人。问了警卫室里那个凶神恶煞的大爷后才知道，佐光开着摩托早就走了。
　　姜广杰突然想起来佐光听他说去上厕所后露出的那个笑。
　　车刚停下，佐光的手机疯狂的响起来，不出意外的是姜广杰。佐光接通后把手机离自己耳朵远了些。
　　姜广杰感觉到自己头顶都在冒气，“你们去哪儿了？”
　　“你猜。”佐光慢慢的将车停好，看着佑马下去。
　　“佐光！我【哔】【哔】【哔】【哔】【哔】，你【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哔】此处为姜广杰内心感到世界对他的美好，故此而消音。
　　“好好好，知道了，挂了啊，坐公交的话快点啊，还有一个小时就没车了。”佐光迅速挂了电话。
　　佑马道：“姜广杰他，没事吧？”
　　“你怎么不担心我啊，我可能待会儿就要被他打死了。”佐光把钥匙收到手里，随口一问。
　　“这不关我事。”佑马耸肩。
　　语调轻松而上扬。
　　佐光愣了愣，心里不知怎么的也是一松，看着佑马背影不满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见死不救啊？”
　　“又不是我乐意坐的。”佑马头也不回。
　　佐光挑眉，“这么说是我唐突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战力不分上下。
　　此时的姜广杰正在拿着一百块钱在公交车上，费力的笑着，只为了大爷肯换他一块钱的零钱。
　　姜广杰抬头悲愤，佐光，我迟早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