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酒落花天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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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酒落花天之三】
“秋氏。”温衡玉低声沉吟，这两个字在他唇边轻声流过，不由得蹙眉。在他前世的记忆里，他和明水域秋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只记得秋氏那位小帝姬可惜早夭，秋氏更是因此阻绝通往明水域的水路，后来十四州大乱，也与避世的秋氏一族无关了。
但偏偏这一世，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秋氏展开，所有的秘密都在清澈明净的水光里隐没。
“秋氏这次不是要派她们那个帝姬来贺婚典。”沈寄挑眉，“到时候抓起来问一问便是。”
温醒:“……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沈寄反问，“我是魔修，魔修可不讲仙门的礼仪风范。”
温衡玉看他一眼:“莫要胡闹。”
沈寄便将脸上的随意收了些许，神情正经起来。他知晓温衡玉不会同意，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做了。
“温醒既然是因为秋氏的人才出的事，那她们总该配合真相的调查。”沈寄语调沉沉，“秋氏那小帝姬可是承诺过若是与秋氏一族有任何干系，她都会为此负责。”
“待明日秋氏帝姬抵达天越宫，问过此事再做打算。”温衡玉想了想，道，“那人虽自称秋氏子弟，但究竟是否是秋氏中人还未可知。秋氏一族行走在外多是女子，男子却是少见。”
温醒那位友人，正是一位男子。
虽然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但确实少见。
温醒点点头:“我知晓。”
温衡玉垂着眼睛在思索事情，一时间没有开口。
还是应该找个时机去中州一趟。
中州元氏，传闻中可以窥天命、通过往、见未来的家族，一个与天道关系匪浅的家族。
温衡玉与这个家族说起来其实也有一星半点儿关系，他的母亲便是出自元氏一族，但并非嫡系，只是个不起眼的旁支而已，也不学元氏的窥命之术，早早从中州逃跑了，执意要学剑。元氏讲究顺天命而为，既然他母亲无意留在元氏，那元氏也不会强人所难，将他母亲从元氏一族中除名，这事便轻轻放过。
然而这么一层关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温醒早已经离开，只有沈寄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陷入沉思。
好像只要能这样看着他，便已经叫沈寄心满意足。
“师尊方才在想什么？”
温衡玉没有瞒他:“在想元氏一族。”
沈寄“啊”了一声，“那个一群神棍的家族？”
他对元氏一族的感官委实一般，元氏自称是窥探天命、于世不容之辈，但是真要请得他们出手非要历经千难万险不可。因为元氏之人窥命是不被天道允许的，每行一次窥命之术，便要消耗自身的生机，所以元氏的人从不轻易出手。但是元氏这些人为别人窥命要付出代价，又不能看到属于自己的命运，修了这窥命之术，倒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摆着好看的一个花瓶而已。
温衡玉并不赞成他的看法:“元氏一族，的确与常人不同些。”
“我知晓你素来不信天命，但也不该轻视。”
“我并非轻视，只是觉得元氏的行事风格过于迂腐。”
“若世上皆是离经叛道之辈，”温衡玉淡声道，“岂还有规则可言？”
……
*
温醒这天夜里又做了梦，自他从玉虚渊归来后，相似的梦境总是不断地在夜晚重复。每次他都感觉自己的意识十分清醒，但醒来之后却模模糊糊，几乎记不清什么。
他也尝试过晚上不睡，整夜打坐修行，但是每到深夜，便会有莫名的困倦侵袭他的神识。温醒便知道极可能是那次在玉虚渊出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变故。
既然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温醒也就将这事暂且搁置，每日应当如何还是一如既往。
他不是喜欢自寻苦恼的人。
……
温醒知道自己深处梦境中，四周一片空无的黑暗，有人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拉着他跌坠入更深一层的梦境。
那道熟悉却引不起温醒任何回忆的声音温柔的在他耳边低语:“哥哥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温醒如涸辙的鱼，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追问:“你是谁？”
那道声音似乎生气了，又带着无奈的叹息与纵容:“哥哥忘记我了啊。那我要惩罚哥哥了。”
……
又是更深一层的梦境。
温醒分不清这一层的梦境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
天光大亮。
梦中一切伴着他睁开眼睛而彻底消失，【中宵月】飞来，稳稳握在他手中。
温醒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久久坐在床上不语。他已经回忆不起梦境的内容，只记得自己很不喜欢这个总是在重复某些场景的梦。
必须要快点查清楚真相了。温醒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这和他的天性完全相悖。
这一天，秋池袅和颜澄也到了天越宫，这回秋池袅只身一人前来，没有带她那属于秋氏帝姬的仪仗，随身侍女也被她留在明水域内。比起平常，她真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颜澄如今虽然与她有了婚约，但并没有身为一个未婚夫的自觉。他更好奇秋池袅为什么偏偏从那么多青年才俊里挑中了他。
秋池袅眨了眨眼，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噙着浅淡的笑:“你知道，我的眼神一向都不怎么好。”
颜澄:“……”
他都不知道秋池袅这句话是在骂他还是在骂她自己。
他瞧出来秋池袅避而不谈的意思，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反正最坏左不过谋财害命两件事，秋池袅对他肯定没有谋财的意图，至于害命嘛，颜澄暗自想，虽然他修为是不济了一点，但是及时逃命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闯天越宫的必死局面都侥幸活了下来，没道理最后栽在秋池袅手中。
秋池袅对人情绪极为敏感，察觉到颜澄躲避的态度，也猜的出他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不过她不放在心上。
只要在关键时候之前，颜澄别跑了就行。
天越宫给这些从梦华州之外赶来的修仙者们专门开辟了住所，魔修们对这些修仙者们都一视同仁地看不上，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也都一样。
颜澄不挑，收拾收拾便准备住下了。
秋池袅看了看周围环境，“……还是等送完贺礼我就回去吧。”
小帝姬被娇养长大，吃穿用度无不是天下顶尖，出门则前呼后拥，实在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颜澄:“怎么也要撑到婚典结束之后吧。”
“这婚成不成得了还不一定呢。”秋池袅小声咕哝一句。
“如果你当着沈寄的面说这种话，恐怕你这辈子都要留在天越宫了。”颜澄皱眉，“而且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月浓姑姑告诉我……”秋池袅说了一半，话到嘴边，便住了口，“……我只不过随口一说，既然是温台主亲自点头答应的，那婚事肯定也不至于出什么不可控的变故。”
其实秋池袅也不太清楚，秋氏那位大长老对这场表面上普天同庆的婚典似乎并不看好，一再叮嘱她如果察觉到婚事有变赶紧离开梦华州。她猜大约月浓姑姑还以为温台主放不下当年死在玉虚渊里的那个人，但她却觉得，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
颜澄见她神情有异，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道:“最好这场婚事能够顺顺利利进行下去，不然沈寄恐怕要发疯。他一旦发疯，难保我们这些人不会都死在天越宫的大阵中。”
秋池袅秀气的眉蹙起，像好不容易才理解颜澄的话一样，迟疑着点点头:“我知晓了。”
“我总觉得你性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颜澄看着她，斟酌着说。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秋池袅又恢复一贯的温柔浅笑，“都是我而已。”
“是吗？”颜澄盯了她半晌，反问。
秋池袅神情柔弱:“当然。”
没等颜澄想出个所以然来，温衡玉便携着沈寄造访。他们是来找秋池袅的，在看到与秋池袅在一起的颜澄时，才知晓颜氏与秋氏要缔结婚约，颇有几分意外之色。颜澄恭恭敬敬地向温衡玉行了一个仙门后辈的礼节，非常识眼色的将交谈空间留给这几人。
“前辈今日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秋池袅娉娉婷婷地站着，柔声询问，姿态礼仪是挑不出一丝错处的高贵。
沈寄不动声色挡住秋池袅投在温衡玉身上的目光，尽管那不是爱慕，却还是叫沈寄心中无法不在意。
秋池袅见自己的视野被挡住，轻轻垂下眼，若无其事观察起手腕上一段水色镯子。
温衡玉将温醒近日的发现简单告知她，听得秋池袅眉头越皱越深。
“此事恐怕有些麻烦。”秋池袅一字一字衡量着开口，“秋氏中弟子无论男女都没有远游历练的传统，因为玉虚渊的存在，秋氏一贯的历练都是前往此地。这两年都没有秋氏子弟在明水域外行走。且秋氏这一辈男子之数并不多，皆与温醒师兄描述之人的特征不符。”
虽然幕后那人应该与秋氏并无关系，可这个认知并不能让秋池袅的心情好一点。
因为眼下不管幕后之人到底和秋氏有没有关系，秋氏都被扯入这一团乱麻中，出不来了。
“那倒是奇怪了。”沈寄接话，没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望向温衡玉。
温衡玉似在思索，良久才开口询问秋池袅:“玉虚渊下封印的东西，与秋氏一族有无关系？”
秋池袅被他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问题弄得心神微乱，她柔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见沈寄目光斜斜睨过来，含着危险的笑。
“帝姬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中酒落花天之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