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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战乱生(十九) ...
登基之前,江拓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便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只身一人去了花神镇,这里,有他与邵南华的记忆,还有他葬在此处的母亲的骨灰。
花神镇四季如春,江拓来的时候却刚好赶上了小雨,只他觉得雨不大,便也不介意,提了一壶酒去了郭氏墓前。
他曾安排了人打扫郭氏的墓,来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来打扫的人很是用心,只是毕竟不是他亲手打扫,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便拿了扫帚抹布,重新打扫了一遍,这么一看,虽然变化不大,望着却舒心多了。
江拓席地而坐,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慵懒,他倚着自己立的墓碑,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爽!”说完有些可惜地看了眼酒壶,“可惜仅此一次,我以后不喝了。”
“问我为什么不喝了?”像是身边有人询问一般,江拓轻笑一声,“说起来我还没带他来见过娘呢,那是我的心上人,可惜我喝酒误事,把他给弄丢了,自那之后,我就决定不喝酒了,不过今天特殊一点,既然都来见娘了,不带点酒不够意思。”
“嗯……朋友啊,我确实有一个可以带来见娘的朋友,只是他病了,昏睡至今尚未清醒,他昏睡前还给我留了三个锦囊,娘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就算是病重了,还要耍帅。”提起徐安流,江拓忍不住笑了,“他真的是很好的友人,很多事情没了他我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江拓喝了一口酒,任由雨将衣衫打湿,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双眼有些空茫:“娘,您生前曾与拓儿说过,人生在世,得一二知己已是万幸,可是拓儿无能,保不住心爱之人,亦救不了友人。”
“婼儿!”宫中,李太息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望着李婼憔悴的模样,满脸心疼,“是爹没用,是爹没能保护好你!”他老泪纵横的模样,看得李婼也忍不住落泪。
“爹爹有爹爹的计谋,婼儿能做的不多,好在保下了性命,想必经此劫难,爹爹将来会好过许多。”
李太息闻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婼儿你不懂,李家倒了,就算为父早已与李家划清关系,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哪是那么容易断的?何况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
李婼抿唇:“爹爹说的,可是江——”
话没出口,李太息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莫要多言,婼儿,既然你有幸逃过此劫,便与为父家去,此后再不理朝堂之事,方可保我一家性命!”
“可爹爹甘心吗?”李婼抬起头,眉毛微微皱起,“婼儿知道爹爹一心在朝堂,况且爹爹尚未老迈,就此退隐,爹爹甘心吗?”
李太息看着她,更是难受了:“不甘啊,为父当然不甘了,可是若要为父牺牲你,那为父与当年李家逼你嫁入宫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他制止了李婼想要说话的动作,“莫要再多说了,婼儿你只要知道一点,为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能安好,便是为父最大的心愿了。”
李婼闻言也不再多言,只垂眸,掩去眼中多余的情绪。
又是一口酒入喉,江拓仿佛恍然梦醒,嘴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还是花神镇好啊,空气清新,人少,是非也就少,没那么多的算计,我呆在这儿,虽然觉得有些过于静了,却也不讨厌。”
雨下了许久,不知何时竟起了雾,也不知是雾的原因,还是江拓醉了,他竟是隐约见到了邵南华的身影,那一瞬,酒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江拓的身影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到了那身影边上。
“南华?是你吗南华?”他不敢触碰,生怕这美好就如同泡影一般消失,可他眼中的感情却仿佛要将一切淹没。
看着这样无助的江拓,邵南华忽然笑了:“是我,却也不是我,在这里的不过是我的一抹幻影,你要是碰了,我也确实会消失,但我毕竟答应了你要来见你娘,便过来了。”
江拓的眼睛顿时就有些泛酸了,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邵南华,只轻声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
“我都可以制造幻影来看你了,你觉得我过得如何?”勾起清浅的笑,邵南华的声音缥缈,却带着暖意,“你总是喜欢想多,确实,梅花笺被发现,我不能与你交流,但你写的信我可都看着呢,你的心意我也都明白。”
说到信,江拓的身子顿时一僵,果然,邵南华话锋一转:“只是没想到你在凡间过得那么快活,显然是不需要我了呢。”他的声音幽幽,带着一股子幽怨,让江拓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赶忙解释道:“那是假的,只是为了确认你的情况,才故意写成那样……你莫要生气了,都有了你,我的眼里如何还放得下其他人?”
邵南华没有说话,他看着江拓,许久,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喜欢上别人了。”他透过江拓,遥遥望向郭氏坟茔,“这条路不好走,便是你胜券在握,也免不了会中别的算计,不若真如你信中所言,什么都不去做最好。”
江拓总觉得邵南华的话里有别的意思,可他不愿去想,只道:“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活着都觉得没有意义,倒不如闯一闯,便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也好过我与你天地相隔。”
“……你如此,我又何尝……”邵南华喃喃自语,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一声叹息,“阿拓,我来此,只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
江拓抬头,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小心你身边的人。”邵南华看着江拓,眼中是满满的担忧,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透露,只是望着江拓,恨不得这一眼便是永远。
邵南华的离去与他来时一般,仿佛只是江拓的一场幻觉,随着雾散去,江拓身上轻薄的酒意也跟着消散,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邵南华曾经站着的地方,却找不到一点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究竟只是他的幻觉,是他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人不对,还是邵南华真的来过了呢?江拓不知道,但他希望是后者。
唯有后者,方能缓解他的相思之情。
唯有后者,才能让江拓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重新走回郭氏墓前,江拓拾起地上的酒,也不在乎上面沾了泥,仰起头便把酒往嘴里倒,喝完,他擦了擦漏出来的部分,自嘲地笑了笑:“南华,没有你,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爹!”杜鸿波刚从天牢中出来,便见一个身影向他扑来,杜明月眼中尚含着泪水,她扑到杜鸿波的怀中,满眼都是笑意,“你没事就好。”
杜鸿波熟悉地揽着她,正享受着难得的父女温情,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道:“你怎么回来了?若是——”
“爹,莫要担心。”杜明月朝杜鸿波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她的脸尚且稚嫩,可眼中却满是成熟,“明月已觅得良人,不用爹爹为明月发愁了。”
杜鸿波最是了解杜明月,见她露出这般表情,皱眉道:“若真是良人,你又如何会露出如此表情?能把为父从天牢中救出来,你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告诉为父,究竟是——”
“爹!”杜明月加大了音量:“明月没有受委屈,明月虽与那人没有感情,可明月早与那人约定好了,便是成婚,也只是形式上的,若是将来明月有了心上人,他也会放明月走。”
然而杜鸿波却不信她:“能救出为父,你所说那人身份必然不简单,你如此轻易答应人家,若是被利用了……”他看着杜明月,眼中是满满的不舍,“为父不敢相信别人的人品,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杜明月抬头,其实杜鸿波不止她一个女儿,府中还有妾室所出的女儿,可在杜鸿波的眼中,杜明月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可见他对杜明月的重视。
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又如何能安心地享受着他的庇护,而什么都不去做呢?
“爹,女儿长大了。”杜明月看着杜鸿波,露出了杜鸿波一向最喜欢的笑,那被称作太阳一般的笑容,“所以就请爹相信女儿,相信明月的选择是正确的,相信明月……不会后悔。”
属于女子瘦弱的肩上仿佛担上了沉重的负担,她选择嫁给江拓,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仅是为了杜鸿波,身为大家族的女儿,自小享受着家族的照顾,而长大了,也必然承受应有的责任。
曾经,在杜鸿波的保护之下,她可以任性,可以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可是杜鸿波不能永远保护她,她也不能永远做一个孩子,她长大了,是时候反哺一直溺爱她的父亲了。
其实杜明月也清楚,江拓不是特别需要她,龙玄帝在位后期已经引起了民愤,即便没有杜鸿波的支持,甚至没有李太息的支持,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江拓也能有足够的名分去杀乐龙玄帝,即使是现在,江拓称帝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可以说,杜鸿波的用处已经十分不明显了。
但是他依旧放出了杜鸿波,不仅是因为杜明月选择嫁给他,更是因为各方的考虑,然而杜明月没有因此反悔,出去的那段时间,她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也看清楚了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好地存在下去。
自此以后,曾经年幼的杜明月长大了,而她,会牢牢地抓住江拓,为他献上自己的忠诚。
问题一:这里的邵南华是真的邵南华还是江拓想象的?
问题二:江拓需要小心的身边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战乱生(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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