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天成》小小鞋

19、第 19 章

　　李亦安的话音刚落，书塾里褚人表情各异，除了翟如君和俞茂才，其他人都知道翟云舒怕是又要被罚了，只是先生本已经消停几日，不罚不问，今日怎么又突然如此了。

　　翟云舒小步上前，接过李亦安的书，发现其中上面划线之处，居然是上次让她抄写的那部分，就这么几句，她若是还装作不会，那她慧根岂不是太差了。

　　她扫了李亦安一眼，脸色依旧平静，也意会不到他这是唱的哪出戏，便只好清清嗓音，徐徐的念了起来。

　　女子的声音温婉柔和，如泉水涓涓细流，李亦安听着，倒生出一种甘冽沁人心扉般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本就有些燥热的时节里，他微微讶异，她居然还有这等功效？

　　短短几句，翟云舒便念完了，翟如玉一直看着坐在侧前方的俞茂才，只见他一脸笑意，似乎在欣赏着眼前那女子，便觉得心底闷闷的，明明这么简单的几句，她前几日尚认不全，如今却假惺惺般的像才女一般，真是造作。

　　她灵机一动，便起身朝着李亦安笑道：“先生，多亏您此前良苦用心，让云舒姐姐抄写论语几遍，这不，才短短几日，姐姐从前几日尚认不全论语，如今都能熟悉的念出来了，这种勤勉的精神，确实值得妹妹学习。”

　　翟如玉这话，听着像是夸赞李亦安和翟云舒，可实际上，分明是把她的才识浅薄完全摆在桌面上了，翟云舒怎么听不出来，可她倒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这本就是她努力营造的人设，没想到，她都还没出手，便有一个强劲的推手，翟云舒低着头，嘴角的笑意都快按捺不住了，可眼前那些人，看到少女低着头，还以为她羞涩不好意思。

　　翟如温刚想起身说些什么，却听到李亦安冷冷道：“坐下。”

　　翟如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翟云舒也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李亦安说这话时叫她坐下，还是叫她们两个也坐下？

　　翟云舒只觉得后背发毛，也看不到此刻李亦安脸上是何等表情，只是她愈发的感觉到，这尊佛，似乎真的怒了。想罢，她便深吸一气，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才刚经过翟如思的座位，身后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

　　“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也，刚我即未询问你一二，你却打断师者，这是不敬，古人亦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已，君子隆师而亲友，可你并非需要解惑，反而借此讽刺长姐，这是不孝。”

　　身后的声音淡淡的，哪怕翟云舒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可却始终威严，就像初见时，他身上散发的那种不可抵挡的锐气，那种与生俱来的疏远感，她也不曾想过日后会与他有何交集。

　　后来，母亲去世，却是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人，护送她一路来到侯府，还在侯府当起了先生，像是一个无形的庇护一般，让她感到安心。

　　而这个人，如今居然站出来替她说话，就像是轻而易举的撑起了她头顶的那片天空。

　　翟云舒脚步顿了顿，依旧背对着后面的人，只是心底掀起了复杂的思绪，眼底情不自禁的涌起暖流，可只是瞬间，她收起了表情，走回自己的座位之上。

　　翟如玉无端被先生以不敬不孝的罪名指责，尊师重道，向来在侯府内甚为重视，若是传到祖父那，恐怕会影响对她的印象，孝顺长辈更甚，那可是能影响人仕途升迁的大事，对男子也如此重要，更别说对女子而言，那可是会影响日后出嫁。

　　“先生，刚刚是玉儿不懂礼数，还请先生责罚，可这不敬不孝的罪名，玉儿实在是担不起。”翟如玉着急道，声音细若蚊蝇，脸色早已经羞的涨红了，却始终不敢违逆李亦安的话。

　　翟如思看到翟如玉这般模样，简直要笑出声来，平日她就看不惯她那暗箭伤人的坏毛病，明夸暗贬，还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如今可是自食其果了。

　　“回去认真把礼记抄写一遍。”李亦安吩咐道，众人又是一惊。

　　礼记，可是有二十卷，长达四十九篇之多，字数更是极多，真要抄完一遍，恐怕也要用上一年时间，翟如玉眼睛都瞪大了，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当面却不敢再询问了。

　　这堂课，便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

　　李亦安走后，书塾内的人才陆续起身走动，翟如君这是第一次上这个新来先生的课，之前也只是听说他才识渊博，可没料到却是如此威严，礼记那真要抄得抄到何年何月，翟如玉毕竟与他同房所出，若是往常，他也会说上一句求情之话，可今日，他却说不出口来了。

　　“这先生，着实威严。”俞茂才说道，可心里却想着幸亏他不是翟家子女，若不然，恐怕他也麻烦大了。

　　翟如玉听着两位哥哥我一言你一句的，却居然没有人来关心她，便气愤愤的离开了。

　　翟如思则收拾好东西，上前挽着翟云舒，心情愉悦说着：“今日真是大快人心，没想到她也有今日，痛快，先生做得好。”

　　翟如温听到，眼神望向妹妹，似有责备，都是翟家的子女，理应同根同处，哪有如此疏远之理，亏他妹妹还以此为荣，真是让人头疼。

　　翟云舒只笑笑，没有说话，今日之事本就因她而起，幸亏众人都只关注到李亦安和翟如玉，要不然她可莫口难辨了，她一路想着，回到梅苑后更是一头扎进了灶房，就连豆蔻看到了也不解的问雨荷：“小姐这是作何，午膳也还没用呢。”

　　雨荷耸耸肩，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今日大房那二小姐走出书塾时，整张脸都是黑的，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小姐，她似乎也有些怪怪的，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不过我没能听懂。”

　　半个时辰后，翟云舒便随意吃了几口饭，便提着糕点出门了，翟风看见连忙跑前去。

　　“姐姐，你这是去哪啊？”

　　“去找先生。”

　　“姐姐，我也要去找亦安哥哥。”翟风眸色里都藏不住雀跃，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梅苑里活动，也没有与他年龄相仿之人，实在是无聊极了，翟云舒不忍拒绝，便也带着他一同前去了。

　　自从她搬离梅苑后，便基本是在早上前往书塾的时候顺带带些糕点茶饮前去李亦安那，毕竟以免落人闲话，可今日不同，那尊她一直供着的佛似乎闹脾气了。

　　走至竹轩，翟云舒便与翟风一同前往西厢，但愿这次不会遇到翟如温，她心里默道，她可不想再谈论什么诸如孔雀东南飞的爱情典故了。

　　“先生，您在屋内吗？”李亦安的门敞开着，那把柔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将手上的书搁下，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倒挺准时的。

　　“进来吧。”李亦安应道。

　　翟云舒提着棕木色的双层盒子徐徐走进，翟风站在她的身后，表情兴奋，见到李亦安的瞬间，整个人都兴奋的往前跑去，翟云舒心叫不好，可她哪有翟风那敏捷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他双手一把环住李亦安的脖子，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兴奋叫道：“亦安哥哥，我可想你了。”

　　翟云舒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本就把佛惹怒了，现在还带着一个兔崽子来烦他，她似乎能想象到，礼记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风儿，不得无礼！”

　　翟云舒连忙上前，刚想把翟风拉开，李亦安却动作轻柔的摸着翟风的脑袋，嘴角浮着笑意，答道：“日后若是想亦安哥哥便来看我就是。”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翟云舒在心底默念道，又看了李亦安一眼，眼前一切皆为虚像，不可信，不可信也。

　　趁着佛祖心情颇为不错，翟云舒连忙从木盒中亲自端出淡黄色的糕点和茶盏，搁在李亦安的跟前，笑容如花儿一般灿烂：“先生，这是云舒新研究出来的糕点，以百合花瓣碎制饼，加以茉莉、柠檬等为辅料，口感清新，特别适合先生您，为人高洁，实在为人所敬佩。”

　　李亦安看着一本正经瞎说话的翟云舒，嘴角不自知的上扬了，反问道：“哦，那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佛祖果然生气了，翟云舒前思后想，就只有一个缘由了，那便是她把为他准备的糕点让别人吃了，可她仍然不敢确定，毕竟李亦安不像是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之人啊，况且，他又怎么得知？

　　“不敢不敢，云舒这是在践行尊师重道的良好品质，就像先生今日所说，尊重师长，孝敬长辈，故今早表哥赶路至此，看到盒子中的糕点和茶饮，便想品尝一二，那我只好把给先生的糕点先让长兄品尝了。”翟云舒说着，一直察看着李亦安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莫非，是她猜想错了？

　　谁料，只听到李亦安突然皱着眉，一字一字的说：“是吗，那我怎么看到是你主动邀请旁人品尝？”

　　“莫非，是我老眼昏花了？”李亦安眸色深沉，静静的看着少女。

　　果然...

　　翟云舒就知道，李亦安肯定是看到那一幕，只是没料到，居然不仅看到最关键的一幕，还听个完整了？

　　“先生，你听我说..”翟云舒挣扎说道，她觉得，至少还可以拯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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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先生即将踏上实力护妻之路。
剧透一下，云舒小妹妹的真实身份快要露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