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天成》小小鞋

1、第 1 章

　　日光和煦，清风徐徐，这般气候，干爽而舒畅，相比前段时间的阴雨绵绵，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庭院里，两个豆蔻少女正在低头挑着篓子里的草药，那是清晨刚刚采回来，鲜嫩的枝叶上还沾着泥土。

　　雨荷捏起草药的尖根，手指一拧，将根部折断，忽然想起什么。

　　“小姐就是心善，也不知道屋里睡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最怕便是惹到什么人那可怎么办。”

　　豆蔻扁扁嘴，她比雨荷小两岁，可却也是从小在小姐身边长大，听到雨荷的话，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可那人长得俊俏，一脸英气，看起来，倒不像坏人。”

　　雨荷闻言，手中的动作略停了半刻，似乎想了想，点头道：“那公子确实长得俊俏，可过于贵气，不像是普通人啊。”

　　“哎呀，你可别想这么多了，小姐既然决定了，就有她的想法。”

　　院里，炙热的太阳穿过斑驳的树影，随意的洒在那两个少女身上，她们随意的聊天，有一言没一言的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

　　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斜阳下，一深蓝色的身影正站在门旁，明明仅仅是侧影，可却一身贵气不可挡。

　　翟云舒微微皱了皱眉，当初在山脚看见他时，浑身上下皆是血迹，将他衣服上的纹路都遮盖住了，只徒留些许萦绕的曲线，如今想来，莫非那是金丝祥云？

　　门边那男人听到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语气警惕道。

　　“谁？”

　　一回头，一张精致甜美的脸出现在跟前，不得不说，第一眼望去，让人感到舒服愉悦。

　　眼前女子一袭鹅黄色七巧云纹襦裙，外搭杏色孔雀纹薄纱，颜色浅的衣服，愈发挑人穿，可眼前女子肤白如雪，唇色艳红，仿佛冬日里盛开的梅花。

　　“公子，你终于醒了。”

　　翟云舒见男子似乎在沉思，以为他在想为何出现在这里，便道：“你半月前晕倒在山脚，身负重伤，大夫说你头部受到严重撞击，可能…”

　　“会忘记过往的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

　　男子轻声喃道，确实如此，他醒来前，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可在梦境里，却像被浓烟遮盖似的，他什么也看不清，便醒来了。

　　“小姐，你怎么来了？”豆蔻将手中的草药扔到篓子里，手在腰带上擦了擦，便快步走到翟云舒身旁。

　　按理说，这里可是侧院，都是些灶房，灶炉，堆放柴火的地方，虽然收拾的整齐，可也是脏兮兮的，小姐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呢？

　　“无妨。”

　　翟云舒笑笑道，转而望向男子，点头道：“公子，大夫说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些许了，只要静养，按时服药，便可痊愈。”

　　“有劳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定报。”男子拱手道，虽诚恳，可言语间始终淡淡，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眉间耸立，仿佛时刻保持着警惕。

　　“公子言重，请公子好生休息，小女便不打扰了。”翟云舒微微一笑，便与身边的女子离开了。

　　“小姐，那公子当真想不起过往的事了？那他伤势痊愈后可不是什么也帮不上我们了？还怎么报恩。”豆蔻扁着嘴，失望道。

　　翟云舒看着豆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起手就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救人一命，娘说了，那是积德之事，那可是会积累福气的。”

　　“唔，是，我们的小姐心是最善了。”

　　豆蔻挽着翟云舒纤细的手臂，抽了抽鼻子道，忽又想起什么：“对了，福子把绣帕拿去市集上售卖，现在都午后了，怎么还没回来？”

　　“确实有些奇怪，兴许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我们再等等吧。”

　　翟云舒嘴上说着，可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集市仅在清晨，街上人头攘攘的，各式各样的摊子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热闹非凡。

　　翟府，坐落在巷子的末端，从大街上拐进来，还要走很远，似乎有意远离喧闹似的。

　　只是这翟府，说起来也奇怪，街坊都知道，这翟府看起来虽然气派，可却没有男主人，有传言说，翟家的男主人早已经死了。

　　翟家的女主人姓柳，江南人，说起话来，温柔可人，这些年也要不少鳏夫看中了柳氏，不少媒婆上门提亲，却被拒绝了。

　　也有传言道，这柳氏乃是当朝某高官的外室，不受宠了，被主母赶出来了，带着女儿，也怪可怜的。

　　正堂里，柳如烟正微微拱着身子，盯着手上的线，来回几次，却没穿进去。

　　“娘，你身体不好，怎么还操劳这绣活。”

　　翟云舒走到柳如烟身旁，接过她手上的针线，坐下来，说道：“娘，以后这些绣活让女儿来做便可，女儿前些天琢磨一些新的绣法，以干花入帕，彩丝缠绕，以假乱真，倒挺巧的。”

　　“对啊，小姐绣的那幅百花图可精致了，绝对能卖出好价钱的。”豆蔻自豪的说着，没有发现夫人脸上闪过的那丝失落，可翟云舒看到了。

　　“豆蔻，既然那位公子醒了，你去告知他，晚上请他一同进食吧。”

　　翟云舒找了个理由便把豆蔻支开了，反正过门是客，也不能怠慢。

　　咳咳咳，柳如烟连忙拿帕子捂着嘴，拧着眉，可这咳嗽像排山倒海似的，翟云舒着急的扫着母亲的背，一边往茶杯里倒茶。

　　“血。”翟云舒皱眉道，那条蕉叶纹的白色手帕上，浸染了暗红的血迹，看样子，那血不是刚刚流的。

　　“娘，你，你怎么不与我说，我马上给你请大夫。”翟云舒心底有些慌乱，母亲咳嗽是旧疾，每逢天气变化，总易引发旧疾复发，她原以为，这次亦然。

　　“舒儿，娘没事，只是天气干燥，喉咙咳破罢了，喝些温和的汤水便可。”柳如烟握住翟云舒的手温柔道。

　　“你刚刚说，那少年醒了？那真是上天保佑，如此重伤，能醒过来，着实不易。”

　　柳如烟感叹道，见女儿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便道：“我的傻丫头，为了你，娘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放心，娘没事。”

　　“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柳如烟笑笑道，拉着翟云舒的手，轻轻搭着。

　　“娘，娘，你在哪里？”翟风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跳进正堂，看见翟云舒也在，眼睛立马发出光亮，高兴的整个人投进了她的怀里，似在撒娇道：“姐姐，原来你在这，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你呢。”

　　“风儿，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看把你乐的。”翟云舒笑着，眉眼如月牙般弯着，半附下身来，环手轻抚着半人高的小男孩，又冲着身旁的妇人灿烂的笑着。

　　门边上那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被那纯真美好的笑容感染了，嘴角不自知的扬起，可内心却空空的，丝毫找不到共鸣。

　　男人想道，兴许，这种看似简单的感情，他过去从不拥有？

　　“大哥哥来了！”翟风抬起肉肉的小手指，往门边一指，把堂内人的目光都移向门外。

　　“而且大哥哥会读我的诗经，他还说可以教我读书识字呢！”翟风兴奋的说着，又跑到门边，想抱住那男子的大腿。

　　他个子矮，向来自来熟，很容易便与巷子里的邻居混熟，一高兴，他便抱着旁人的大腿不放。

　　翟云舒也曾耐心的告诉翟风，抱别人大腿，是失礼的行为，尤其是不相熟的人，尤其不可。

　　可每次他答应的爽快，可一兴奋起来，便又忘记了。

　　只是，这个男子身材魁梧，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眼睛炯炯有神，却散发着疏离，虽然只是与他说了几句话，可翟云舒猜测，此人不是普通市井之人。

　　翟云舒想追上去拉住翟风，可她才一动身，人已经跑到那男子跟前，然后毫无疑问的抱着他的大腿。

　　男子的眉毛瞬间一皱，手似乎下意识抽起，时刻带着攻击性，又似在防御。

　　可幸好，那警惕稍纵即逝，半抬起来的手，在空中不上不下，顿了一刻，还是放下了。

　　翟云舒这才放下心来，连忙上前，笑了笑道：“公子，母亲刚刚才提起你，说你吉人自有天相，必有后福。”

　　说着，翟云舒伸手把翟风拉回自己身旁，笑笑道：“弟弟为人热情，不知分寸，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他，倒挺有趣的。”男子说着，可似乎听起来挺勉强的。

　　“公子，过门是客，请上座。”

　　“有劳了。”

　　这男子，其实是福子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他也是犹豫不断，回来告诉小姐，是小姐坚持把那男子救回来的。

　　柳氏也只是听说这件事情，可现在人坐在这里，虽只穿着普通的棉麻衣袍，可却威严外露，尤其不说话时，眉间都散发着不可抵挡的锐气。

　　大约，非王即将。

　　“公子，伤势痊愈后有何打算？”柳氏温柔问道，可言下之意，却是在下逐客令。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翟云舒并不意外，从小到大，母亲便如此，似乎想远离所有外界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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