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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浑水摸鱼 ...

  •   “你真的要去吗?”乌衣问。

      赵弗将包袱打包好,然后道:“我已经飞鸽传信给师兄了,让他赶快回来,接手堂中的事务,也好帮你减轻些负担。”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乌衣看着赵弗。

      “乌衣姐姐,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赵弗道:“当年师父救我,因为我身染天花的缘故,无人敢留师父过夜,只有孤云庄施以援手,我赵弗如今侥幸活到今日,孤云庄的这份恩情是决计不能忘的,莫说今日陆夫人要我去杀一个人,就算是要我这条命,我也无话可说。”

      乌衣深知赵弗的脾气,也不再劝说。

      这时候程勿手中拿着几幅画走进来:“少堂主,我已经飞鸽传信给长安的兄弟们了,他们准备随时待命。”

      “麻烦你了。”赵弗道,然后她扭过来头:“乌衣姐姐,帮我把周姑娘的东西拿过来罢。”

      乌衣转身出去。
      程勿将手中的画卷递给赵弗:“这些是从长安送来的。”

      赵弗接过来程勿带来的那些画,缓缓展开画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剑星眉目,眉宇之间萦绕着阴骘之气的男子。

      “这是堂中兄弟画的宋玠的画像。”程勿说:“年二十五岁,十五岁世袭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

      赵弗接着往下看,第二张画着的是一个长相俏丽的少女。

      “她叫柳嫣,是宋玠的表妹,家道中落,所以一直寄居在宋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是宋玠未来的妻子。”程勿看了赵弗一眼。

      赵弗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即将就是那个意外。

      “这位就是宋玠的祖母,也是当今皇上的姑母,静安长公主。”程勿看着赵弗翻看第三张,立刻及时地介绍:“当年宋氏夫妇双双殉国,长公主闻讯,竟是中风晕倒,全身瘫软不能动,后来寻遍名医,人是治好了,但是双腿却瘫痪了。”

      赵弗叹道:“宋氏祖祖辈辈都是忠臣良将,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静安长公主当年力荐丈夫北征匈奴,废除奴隶制度,建设女子朝堂,虽然没有被先帝采纳,可是此举足以入史册,如今要我去杀宋玠,断了宋家的香火,到时于心不忍。”

      “宋玠不是宋家唯一的血脉。”程勿道,然后将最后一张画抽出来,上面画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少女,眉目清秀,只不过左边脸生的可怖,似乎是被烧伤了的模样。

      “这是宋玠的妹妹,宋琬。”程勿道:“三年前从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但是左边脸却留下了疤痕,只不过她平日都待在府中,不常见人。”

      赵弗看着画,若有所思。

      “少堂主大可不必于心不安,宋氏夫妇确实大义,可是宋玠同他的父母性格截然不同,自从他担任了锦衣卫之后,长安城之中更是人心惶惶。”程勿道。

      “八年前,宋玠已然身居高位,率领八十锦衣卫夜闯钟府,一夜之间灭了钟家满门,这些年来,锦衣卫罗织的莫须有罪名之下的或是死,或是被流放的忠臣不知道有多少,想必就算是宋氏夫妇在世,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儿子这般为非作歹。”

      赵弗自我安慰道:“也是了,宋玠这人心狠手辣,说不定我这番还是为民除害了,替那些冤死的人报仇。”

      这时候乌衣走进来,将一个匣子放到桌上:“除却陪葬的物件,周姑娘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赵弗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模样简单质朴的簪子,还有一封婚书。

      周芜和宋玠的婚书。

      周芜的父亲原本是宋祁手下的一名前锋大将,在一次匈奴偷袭的时候,宋祁受了重伤,是周芜的父亲拼死救了宋祁,背着他跑了几十里的山路,才成功脱险,从此之后,两个人情同手足,宋祁也写下了婚书,给宋玠和周芜结了娃娃亲。

      后来周芜父亲因为直言犯上,被贬到了黄州,黄州饥荒,周海病死,周芜带着一纸婚书只身北上,想要投靠宋家,只可惜路上染了天花,路遇了师父。

      原来师父觉得自己曾经能够治好年幼得天花的赵弗,应该也能够救活周芜,可是天意弄人,师父不仅没有治好周姑娘,自己也染上了天花,抱憾离世。

      因为时间久远,中间也夹杂了许多其他的事情,为了少惹是非,济世堂的人也就没有通知宋家。

      不过这么多年了,再加上宋氏夫妇双双身亡,怕是宋家人早就忘记了这门亲事了。

      当时的顾虑,此番对于赵弗来说,却倒是一件好事。

      赵弗收拾完了东西,然后看着窗台上的九叶剑兰,拿起来剪刀剪下了一片叶子,用药杵捣碎,忙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调出来一小瓶白色的粉末。

      虽说用毒有些不道德,可是人心险恶,更何况,万一自己出师不利,反被宋玠给抓到了,锦衣卫那些刑法惨绝人寰,压根就不是人能够承受的,与其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倒不如自己先服毒自尽了干净。

      赵弗带的东西不多,银票不少,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就别过堂中的兄弟,带着周芜留下的一纸婚书,骑着马往长安赶去。

      三日后,长安城外。

      赵弗一路舟车劳顿,又累又渴,她抬眼往前不远处有个茶水摊,顿时喜出望外,翻身下马,将马拴好,然后来到茶摊前坐下,将包袱放到桌上:“小二,来碗茶。”

      “好嘞。”一个身材瘦长的男人闻声从茶摊外出来,将白毛巾往肩上一搭,然后给赵弗沏了一壶茶:“客官,您的茶。”

      “谢谢。”赵弗连喝了三杯茶,才缓解了口渴,然后她从包袱里面拿出来干粮,开始就着茶,慢慢啃着,反正马上就到长安城了,她也不着急了。

      这时候,不远处响起来马蹄声,赵弗抬眼望去,这一看,却不得了,约莫十三四个锦衣卫骑马过来了,一水的飞鱼服和绣春刀,后面还跟着一辆囚车。

      赵弗微微垂眼,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她继续啃着自己的饼。

      为首的锦衣卫脸庞被风吹日晒的有些黑,但是五官英挺俊朗,一笑就咧开一口大白牙,虽然看着平易近人,但是指不定下一秒就能够笑眯眯将人皮给剥了,赵弗心道。

      那人翻身下马,来到茶水摊前。

      一看见来了这十几位不好惹的主,小二也警醒起来,很是殷勤地问:“几位爷,是要茶,还是要酒?”

      听见酒这个字,那个年轻男人明显舔了舔嘴唇,经过一番掂量,他斩钉截铁道:“茶。”

      十几个人在这儿一坐,再加上原本喝茶的五六个客人,差不多将这个小茶铺装满了。

      “等到这茬事儿完了,回去我再请兄弟们喝酒。”为首那个的高声嚷道。

      “谢谢杨大人。”其余的人都跟着附和,喝完茶的三四个人起身一边说话,一边去替换守着囚车的那几个人,为首的杨大人却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和一群锦衣卫开始抱怨起来长安城最近的物价又贵了,手头最近有点紧。

      听起来那位杨大人倒是挺关心民生的,赵弗听得津津有味,突然那边的话题戛然而止,赵弗抬眼望去,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茶水摊附近的凉阴处也多了好多乘凉的乞者,穿着破破烂烂的,应该是进京讨生活的。

      眼看着一张饼马上就吃完了,她刚站起来正要开口叫小二结账,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蓝衣,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一张脸也是灰尘仆仆的,赵弗定睛一看,险些尖叫出来,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边的小二看见这个人过来,立刻过来:“走走,要乞讨到一边去,我们这儿忙着做生意呢。”

      赵弗不由得替这个小二捏了一把汗,然后不等面前这人开口,赵弗就抢先道:“小二,再来一壶茶,就当是我请这位公子了。”

      “谢谢。”面前的蓝衣男子道,声音宛如天山融化的雪一样冷冽,嘴角的弧度扬起的刚刚好,虽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遮挡了半边脸,可是依稀还是能够看得见他的眉眼。

      剑星眉目,眼眸比湖水深邃,这样的眉眼她见过,就在昨天程勿拿来的那些画上,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画上的那人比起来面前的这人有点丑,而且还不是丑的一星半点。

      面前这人是宋玠!

      她也听说过锦衣卫办事很多时候都会乔装打扮,这样说来,宋玠现在办的应该还不是一件小事,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她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杀他。

      想到这里,赵弗打开包裹,,拿出来一张饼,撕下半张递给他,试探地问:“公子,我这里还有饼,你要吃吗?”

      她原本只是试探,毕竟锦衣卫戒心一定很重,不会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结果宋玠却笑眯眯地伸手接过来:“谢谢姑娘了。”

      看着面前丝毫不顾及,而且还大口大口咬着饼的宋玠,赵弗悔恨极了,早知道这样,她就在饼里面下毒了!

      赵弗用余光看到了小二正在端着茶水过来,故意在他来的时候,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茶好......”

      小二的托盘猛地一震,茶水泼撒出来,赵弗原本是做好了被滚烫的茶水浇身的准备,结果很意外,托盘上面的茶盏和茶壶只是滴流滴流转了几下,然后竟然稳住了。

      还是撞的力度不够大,赵弗懊恼极了。

      “对不起。”那小二立刻道歉。

      “没关系。”赵弗讪讪地抬手摸了摸耳朵,然后坐了下来,小二将茶杯和茶盏全都摆好。

      “呀,我的耳坠不见了。”赵弗突然一惊,宋玠望去,果然左耳边旁边的那个耳坠就是不翼而飞了。

      “这可是我娘给我留的。”赵弗很是紧张道:“要是丢了,我可怎么办啊。”,说话间,她微弹手指,将耳坠弹到了宋玠脚下。

      “姑娘别着急,我帮你看看。”宋玠蹲下身子,在地上查看,赵弗假装很是着急的看着桌子上有没有,然后手不经意间在他的杯子上方扫过,细小的白色粉末从指缝滑落。

      “在这儿呢。”宋玠垂眼一看,自己脚下正躺着一个银色的攒丝玫瑰耳坠,他微微挑眉,侧过脸来,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不远处桌上坐着的那位杨大人。

      宋玠冲他眨了一下左眼,杨大人立刻心领神会,左手已经端着茶,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看到杨大人这般,所有的锦衣卫都看似散漫,实则已经严阵以待。

      赵弗伸手接过宋玠递过来的耳坠,宋玠垂眼一看,赵弗的手却不像寻常大户人家姑娘的手,她的手虽然白皙修长,可是掌心却生着一层薄薄的茧,这茧倒不像是干粗活生的硬茧,而更像习武时候留下的。

      宋玠面无表情,赵弗收了手,她当然知道宋玠在她手上一闪而过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依旧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同时也给宋玠那个杯子添了茶:“是不是觉得我的手很难看?”

      “.......没有。”宋玠有些尴尬,自己方才的眼神竟然被这姑娘给注意到了。

      “我自小和父亲在黄州生活,五岁那年生了场大病,黄州地处北方,气温偏冷,但是父亲有要务在身,不得离开黄州,所以将我送到了金陵那边养病,那位老先生将我病治好,并收我为徒,因为我年又体弱多病,故而师父除却教习我医术,还传授了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我一个月十天有八天都在捣药,切药,手上自然也就生了茧子。”赵弗道。

      “怪道姑娘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呢,原来是从小在金陵长大。”宋玠道:“金陵到长安路途遥远,姑娘为何只身来长安?”

      “说来话长,我是来投奔亲戚的。”赵弗说这话的时候,垂了眼睛,眉宇都是忧愁。

      宋玠也不再问,赵弗眼光扫过宋玠,他此刻正端着茶杯,轻轻吹着碧波荡漾的茶水,知道他已经放下戒心了,心中大喜,面色却未表露出来。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抬手准备喝口茶压压惊,宋玠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他盯着她,沉声道:“姑娘,这茶里有毒,你可知道?”

      赵弗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是该动手还是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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