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锦衣卫大人》风歇时下

16、暗度陈仓

　　很快，宋玠就发现自己被围观了，咳嗽一声，瞬间恢复了冷脸，那群锦衣卫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拿着东西跟着。

　　说实话，宋玠倒是觉得和赵弗斗嘴挺有趣的，祖母常常说他别太忙于公事，要学会放松自己，他总觉得赵弗突然出现在府上，总是有点不对劲儿，从她身上找出来不对劲儿，追根溯源，查出来她来宋府的真正原因，宋玠倒是觉得，这就是忙里偷闲，劳逸结合。

　　入手点在哪儿呢，宋玠轻笑，就从刚才那个孩子下手，他肯定知道赵弗的身世。

　　前方不远处就是同仁堂，赵弗往后看去，果不其然，原本跟着的八个锦衣卫只剩下了七个人，赵弗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未曾表露出来半分，只是指着前面的同仁堂，对着宋玠道：“对了，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打算买药的，给长公主和令妹治病，需要点药材。”

　　她二话没说，拐进了同仁堂，一看见这架势，店里头的掌柜心下了然，立刻到后院大堂里面请来了陈舟。

　　陈舟迎了出来，看见宋玠和他身后的锦衣卫，还有赵弗，立刻心下了然，拱手上前道：“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赵弗看着陈舟安抚道：“老板，放心，反正宋大人不是过来砸店的。”

　　“那是？”陈舟看了宋玠一眼，那边掌柜的已经麻溜儿给宋玠搬了张交椅过来，顺带沏好了茶。

　　宋玠坐了下来，道：“买药。”

　　陈舟道：“不知道大人要买什么药？”

　　宋玠冲着陈舟抬了抬下巴，干错利落道：“问她。”

　　陈舟这时候才转头看向赵弗：“不知道姑娘要买什么药。”

　　赵弗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二人目光交换了一下，赵弗冲着他微微摇头，陈舟立刻明白。

　　原先陈舟还以为赵弗带着宋玠过来，是想要让同仁堂出手帮忙杀了宋玠，可是这样一来，同仁堂在京城之中也就暴露了身份；后来看到门口还站着八个锦衣卫，陈舟又以为赵弗被宋玠胁迫过来，只不过一瞬之间，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救少堂主的打算。

　　可是眼前的少堂主非但没有丝毫慌张的模样，反倒是很淡定，赵弗问道：“有纸笔吗？”

　　掌柜的立刻道：“有有，小的立刻给姑娘拿过来。”

　　掌柜的将笔墨纸砚摆好，旁边的小厮研磨，赵弗提笔写下自己要买的药材，等到写完之后，赵弗刚要交给陈舟，那边宋玠道：“药方我看看。”

　　赵弗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让人将药方送了过去，宋玠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芥子，生草乌、辛夷坞、西府海棠，决明子，姜黄，紫苏、当归，针灸银针一副、三七，附子。

　　宋玠仔仔细细看了，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又从左到右看了一眼。

　　一旁的赵弗抱着手道：“宋大人，您能看懂吗？要不，需要人给您讲讲这些药的用处吗？我和陈老板都很愿意为您效劳的。”

　　“多谢，不必了。”宋玠将手中的药方递还给赵弗，赵弗将纸条交给陈舟道：“陈老板，我急需这药材，您这儿有吗？”

　　陈舟扫了一眼药方道：“有的，我去后边给姑娘备货。”

　　“也好。”赵弗道：“我就在这儿等陈老板。”

　　陈舟转入后堂，宋玠百无聊赖，曲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舟方才从后院过来，后边跟着的小厮已经将赵弗所有要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陈舟则是一脸为难道：“其余的都齐了，就是这三七，前几日太史令家的仆人上门来，将三七都买光了，如今新进的货，最快也得后日才到。”

　　“太史令家的人过来买三七？”宋玠不由得挑眉：“他们要这么多三七做什么？”

　　“不瞒大人说，前些日子太史令大人不小心摔断了腿，需要补身子。”陈舟道。

　　“买这么三七，也不怕把身子给补伤了。”赵弗挑眉。

　　“也不光是太史令家的人买。”掌柜的补充道：“不过自从他家买了之后，三七格外枪手，一下子就给卖光了，莫说是我们药房，就连这长安城中，估计也没有几家还有三七了。”

　　宋玠冷笑道：“估计都是那些天天吃饱了没事干的官员，看见太史令家的去买三七，也都一拥而上，全都买去送到府上巴结那位太史令大人了吧？”

　　这位太史令，就是当今正得圣宠的公孙羊，也就是前几日在朝堂之上和韦家沆瀣一气，想要拉太子下马，被那位顾小侯爷痛打了一顿的那位。

　　至于这腿，哪里是不小心摔断的，分明是被打断的，宋玠冷笑，也不再问。

　　宋玠转过身来出门，后边的陈舟和掌柜的前后一站，冲着他们二人背影作揖：“二位慢走。”

　　赵弗临到门口转过身来，陈舟冲她点了点头，赵弗赞许一笑，扭头便走，走在宋玠身边，脚步却也轻快起来。

　　“你还需要什么？”宋玠问。

　　“都买齐了。”赵弗刚刚了却了一桩大事，语气也温和起来。

　　“既然这样，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宋玠道。

　　赵弗满腹狐疑打量了他一眼：“有什么公事？莫非是又要陪哪位姑娘去天香斋买首饰？”

　　“......不是。”宋玠道。

　　其实赵弗只是想要在临走之前堵的他心里不快，可是完全没有想到宋玠竟然回答了她，这让赵弗很是惊讶。

　　宋玠派了四个人送赵弗回府，另外三个人跟着他往一旁的胡同走去。

　　拐过九曲连环的小巷，宋玠就在一处拐角看到了刚才派去跟踪二虎的那个锦衣卫，那人上前来，先是对着宋玠拱手行礼：“大人。”

　　宋玠沉声道：“跟上了吗？”

　　“跟上了。”锦衣卫道：“请大人随我来。”

　　那个锦衣卫说罢，就带着宋玠一行人往里面走，绕过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往胡同里面走去，原本胡同里面坐着几个说话乘凉的老人，一看见锦衣卫们过来，登时变了脸色，各自都只用眼神交流。

　　很快，宋玠就在将近城郊处的胡同里面找到了那所房子，那个是不大不小的茅草屋，房门虚掩，从这里还能够听得见里头谈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得见有女人咳嗽的声音。

　　二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娘，你猜我今日在街上看到谁了？”

　　宋玠立刻抬手示意，身后四个锦衣卫定住，宋玠则是靠着门，听着二人说话。

　　“谁啊？”院子里面的女人笑着问，既而又是一阵咳嗽。

　　“是阿芜姐姐。”二虎惊喜道。

　　宋玠听得很清楚，二虎发音也很标准，是阿芜姐姐，不是阿弗。

　　院子里面的女人听见了这话，也很惊讶：“你见到周姑娘了？怎么也不请周姑娘来家里面吃饭，我也好感谢她，要不是她，咱们娘两估计已经死在了长陵大道上了，那还有命活着回来长安城。”

　　“哎呀，我忘了。”二虎一拍脑袋：“我只顾着说话，把这茬给忘了。”

　　“你啊你，能记住什么。”里面的女人不住地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阿芜姐姐，我一定请她来家中做客。”二虎道：“说起这个了，今日我见到阿芜姐姐的时候，又将她的名字给叫错了，然后被阿芜姐姐给训了一顿。”

　　“你总是芜弗不分，要我是周姑娘，我也训你。”里头的女人道。

　　宋玠原本阴骘的神色一点一点消散，然后转身离开。

　　“大人，不进去了？”方才跟踪的锦衣卫看见宋玠转身，很是奇怪地问。

　　“不进去了。”宋玠轻飘飘道。

　　等到宋玠一行人身影消失在巷口，躲在屋檐后的一个男子才从梁上跳了下来，院子里面的女人和二虎立刻站起来：“程公子。”

　　“程哥哥。”二虎仰头问：“那个坏人走了吗？”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程勿，乌衣还是不放心赵弗一个人在长安，故而派程勿过来一路跟着。

　　“走了。”程勿道：“陈老板还特地吩咐，宋玠不会只来一次，日后肯定还会再过来，姜夫人不用害怕，只要按照我说的，别说漏嘴了就行。”

　　“我知道。”姜夫人道：“你就放心吧。”
　　“从此以后，我就叫阿弗姐姐为阿芜姐姐，肯定不会再说漏嘴了。”姜二虎也拍了拍胸脯道。

　　程勿这才放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姜夫人原本想要二虎出来相送，却被程勿给拒绝了：“不用送，免得被人看见了，生疑心。”

　　程勿出了门，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人之后，这才快步走出来，往同仁堂的方向走。

　　那边同仁堂已经打烊了，掌柜的看着陈舟，一脸疑惑：“您怎么就看出来了少堂主是要您去找姜家呢？”

　　陈舟道：“少堂主在药方里面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说着，将药方递给了掌柜的，掌柜的低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抬眼看着陈舟，想要求他解惑。

　　陈舟背着手道：“芥谐音玠，正是说的方才那位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的名字，宋玠，芥子、生草乌、辛夷坞，正是说玠生疑心。”

　　“而西府海棠又名解语花，决明子，姜黄，姜二胡，那位姜夫人原姓黄。”陈舟道：“所以这个药方连起来的意思就是......”

　　掌柜的恍然大悟，接过话茬道：“玠生疑心，解决姜黄，子速当归。”

　　“正是。”陈舟点了点头。

　　“可是前两句我明白。”掌柜的道：“可是最后一句，为什么特此点名子速当归？这是什么意思？”

　　陈舟道：“恐怕宋玠没有那么容易相信，此刻应该已经原路返回，想要查看院子里面有什么人吧。”

　　果然，姜夫人和二虎正坐在院子里面，还没说几句话，那边已经有两队锦衣卫冲了进来，宋玠赫然立在门前，长身挺立，面色如同凝结了冰霜一般。

　　“大人，这是？”姜夫人神色慌张问。

　　“给我搜。”宋玠没有理会她，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