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嗨呀菜呀

16、第十六章

　　“啊呀，什么东西！”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听声音还有点耳熟，乔瑜看过去，竟是采芹。

　　“不过一个纸团罢了，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接着响起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妖娆妩媚，煞是动听，让人好奇起声音的主人是哪般模样。

　　很快，乔瑜便见到了这个人，她紧跟着采芹进来。那是个浓妆艳抹的美艳女子，一身红衣衬得肌肤如霜似雪，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她走进来，没有看乔瑜，而是先在房内打量一番，这里是丞相府的客房，布置自然没有柳园那般精致，朴素到只有基本的用具。她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乔瑜：“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乔公子了。”

　　大名鼎鼎四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音，乔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珠儿在一旁小声提醒：“公子，这位是大人的侍妾，凤仪姑娘。”

　　果然，能够在丞相府如此造次的，也只有白瑾熙的那几个侍妾了。乔瑜看着门口的凤仪，身后加上采芹一共跟了四个侍女，他在心里无不嘲讽地想：不愧是丞相府，连个侍妾都这么大的排场，若是丞相夫人出门的话，岂不是跟皇后的仪仗差不多。

　　乔瑜看向她：“有何贵干？”

　　凤仪微笑着走过来，边走边说：“昨个儿听说大人把未婚妻给接来了，想着以后大家就都是姐妹——哦不，瞧我这嘴啊，乔公子别生气，奴家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以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奴家自然是要来看看新人的。”

　　乔瑜的眉头从听到未婚妻的时候就开始蹙起，而在听到姐妹两个字的时候，他手中的笔杆已经快要被他捏断了。未婚妻？姐妹？新人？这个女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只是啊，”凤仪抬手掩着嘴笑了笑，“听说乔公子因为失手摔了大人最宝贝的妆奁，被大人一怒之下赶到了这里，啧啧啧，大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种地方哪能住人，倒是可怜了乔公子这一身细皮嫩肉了呢。”

　　这不止是来找茬的，更是来落井下石的。

　　听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乔瑜都想翻白眼了，目的这么明显，是没有脑子，还是蓄意为之？若是前者，乔瑜就要嘲笑白瑾熙的眼光了，竟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做侍妾，也不怕哪天被她害死；但若是蓄意为之，就说明这个女人根本是有恃无恐，而有恃无恐的原因恐怕是她很受宠，乔瑜想了想，他还是要鄙视白瑾熙的眼光，居然会宠爱这么个肤浅的女人，趣味堪忧。

　　等等，或许还有第三个可能性：说不定她是白瑾熙授命来羞辱他的，否则那些话语怎么会夹枪带棒句句击中要害，他所在意的不就是被白瑾熙当成女人一样对待吗？

　　思及此，乔瑜觉得自己已经厘清了门道，白瑾熙这一招果然够高明啊，都不用亲自出面，派个女人出来讽刺他几句，若是他动怒了，岂不是说明他的肚量比女人还小？可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又实在觉得憋屈，这是把他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啊！

　　房内一群人通通看着乔瑜，却见他从刚才开始就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对凤仪的话搭腔，这让凤仪有些难堪。

　　“乔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凤仪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书案前与他相对，“莫不是昨晚在这休息，没有休息好，精神不佳？”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乔瑜一手掩住鼻子，另一只手伸出在面前挥了挥，嫌恶说道：“你能不能走开一点，一股劣质脂粉味，怎么，丞相府都没钱买好点的脂粉给侍妾用吗？”

　　侍妾两个字算是击中了凤仪的死穴，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她跟随大人已有四年的时间，是时间最长的一位，平时也是她伺候大人最多，算是三位侍妾里最受青睐的，大人甚至将府中账目交由她来管，这足以看出大人对她的宠爱。

　　只是得宠归得宠，大人却始终没有将她转正的打算，她始终只是一个侍妾，看不到出头之日！

　　大人不给她名分，她便自己给自己名分，她命令侍女们在私下一律称呼自己为夫人，在私底下，她就是丞相夫人，她就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她始终怀抱着一个期待，总有一天，大人会念在她多年陪伴的情分上，纵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她一个名分，而那个名分，就是丞相夫人。

　　可是这个期望在几日之前忽然被打破了，远在青州的大人传信回来，说他会带着未婚妻一起回来，要下人们把柳园收拾好。下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位未来的丞相夫人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入住柳园。凤仪听着他们讨论的话语，恨得牙痒痒，她梦寐以求的东西，竟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给夺走了，让她如何不恨、不怨！

　　当大人带着那人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去迎接，也是，以她的身份，哪里够格去府外迎接呢。她在自己的住处焦急地等待着，被派去探查的侍女回来了，告诉她大人带回来的未婚妻是个男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愣住了，一个男人，竟抢走了她渴望多年的丞相夫人的名分，甚至她的侍女还被派去服侍那个男人，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她气得在房中摔东西，正在盛怒中，她的侍女采芹却回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个男人摔坏了大人视如珍宝的那只妆奁，被大人一怒之下赶去了客房，而服侍的下人也被缩减成一个。听到这些的时候，她笑了，呵，什么未婚妻，还以为情比金坚，原来不过如此。既然他能够轻易地失去大人的宠爱，说明大人对他是不在意的，就算原本在意，也敌不过那只破碎的妆奁。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她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要立刻亲眼去瞧瞧那人落拓的模样，但是不行，还不是时候，大人还在府中，就这么去了，太过高调，大人知道了会不喜欢的。所以她忍耐了一夜，等到大人出门上朝，给自己画上了精美的妆容，穿上华丽的钗裙，率着一众侍女，来到客房，找到乔瑜，耀武扬威。

　　她说出了准备已久的词句，她看到了乔瑜蹙起的眉和紧握的手，她觉得自己成功了；对方不说话，她觉得他是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她得意极了。于是她乘胜追击，却不想对方在这时回话了。

　　他说了“侍妾”两个字，这两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字！

　　凤仪的脸色晦暗不明。

　　采芹护主心切，见状忙道：“乔公子你这便不懂了，姑娘用的可是水月轩最上等的脂粉！”

　　乔瑜看她一眼，他现在算是明白一些事情了，昨日采芹一进来见他摔了妆奁便忙不迭跑去告状，恐怕也是故意的吧。虽然并不怕她告状的后果，但是乔瑜对这种搬弄是非的行为很是看不惯，所以对上她语气也不快起来：“我是不懂，我又不擦脂抹粉，要懂这些做什么。不过我虽然不懂脂粉，但是其他的还是懂的，比如说在主人说话的时候，下人如果随意插嘴，是主人管教不严之过。”

　　采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看向凤仪，然后闭上嘴巴退到一边去了。

　　凤仪已经缓过了神，此时露出微笑，道：“乔公子说的是，采芹随意插话，确实是奴家管教不严，幸好没让这么个不懂事的丫头来伺候公子，否则可要给公子添上管教不严的名头了。”

　　“那就赶紧带回去管教去，别在我这杵着。”乔瑜直接下逐客令。

　　凤仪的笑容僵了一下。

　　乔瑜见她还不走，仍杵在案前，皱了皱眉：“说了让你离远点，没听到吗？别让你那廉价的脂粉落在我的颜料里，废了我的颜料你可赔不起。”

　　凤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不走，乔瑜也不管她了，索性伸手将颜料拿到远离她的一边，低头拿着笔在画纸上丈量着。

　　见自己完全被无视，凤仪一咬牙，调整了心情，笑道：“乔公子在画画？”

　　抬头看她一眼，乔瑜眼神轻蔑，那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东西。凤仪领会了他的意思，那意思是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你难道是个傻子？她一瞬间握紧了双手。

　　凤仪没有气馁，继续说：“想不到公子还会画画，真是让人意外。”

　　乔瑜没理她，不是不想理，而是没法理，难道他要问为什么意外，在你之前的想象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样得到的回答绝对不会让人太高兴，乔瑜是不会做这种主动往坑里跳的事情的。

　　“乔公子对这些颜料如此看重，想必定是十分贵重吧？奴家不懂画画或是颜料什么的，不知这些颜料有什么贵重之处，乔公子可否为奴家讲解讲解？”

　　乔瑜听她啰里八嗦说了一大通，终于理她了，他皱着眉看向对方，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就是来看看乔公子，与乔公子说说话，解解闷呀。”凤仪一脸坦诚的笑容，你想清静，我偏不让你如愿。

　　乔瑜将笔放到笔洗之中，洗去上面附着的颜色，然后又取出蘸上红色的颜料，开始在画纸上涂抹：“那就多谢了，不过不劳费心，我不用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