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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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林黛玉早就怀疑王夫人和如烟阁之间有关联，但等到顾水溶亲口证实了这种猜测之后，林黛玉拿茶杯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抖。
林黛玉皱着眉望向顾水溶，问：“……如烟都说了些什么？”
“据她所说，原本美人心是供给宫中陈嫔用的，陈嫔身处后宫，人多眼杂，自然不能亲自和如烟打交道，所以只好指派身边最信任的女官……贾元春，让她代为打理。”
贾元春这个名字，林黛玉倒是熟悉。那是贾政和王夫人两人的大女儿，很多年前就被送进宫中去了。不想却这么巧合，竟然也被牵扯到此事之中。
顾水溶接着继续说：“贾元春自己也不能出宫，除了派小宫人到如烟之外，也时常用宫外贾府的势力帮忙。她的举动自然不能瞒得住贾王氏，贾王氏听说如烟手上竟然有如此养颜灵药，便也学着陈嫔，偷偷派身边的丫鬟去如烟阁买药来供自己服用。”
“后来如烟阁出了闹鬼和有人失踪的事情，贾王氏兴许是怕惹祸上身，所以一连许久都没派人去拿药。只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突然又派人去了，还换了个面生未见过的丫鬟。如烟心中好奇，便有意从那个丫鬟口里套话，听她说……是因为贾府最近有多年不见的女眷来访，贾王氏见她们面容姣好远胜自己，便心生怨妒，憎恨自己容颜老去。这才铤而走险，又从如烟手里拿药，想恢复自己昔日神态。”
林黛玉鸦羽一样的睫毛微颤，王夫人心中妒忌的人是谁，他不可能猜不出来。
贾敏回贾府那天，贾王氏还是一副气色不佳的疲态；等到第二天薛家人来的时候，王夫人就骤然变成了脸色红晕细皮嫩肉的模样，一切的分水岭，不过就是从林家人来京开始。
林黛玉突然冷笑一声，“怪不得人们常说，人若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他这位二舅母处处和母亲作对，将娘亲当成她的敌人。用药也好，派下人背后嚼舌败坏林家人名声也好，总是一副恨不得活吃了他们母子的样子。
可说句难听点的话，她将贾敏母子视若死敌之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实际上林黛玉能猜到的事情，顾水溶虽然不是贾府中人，但也隐约能从时间上，猜到此事会和贾敏有关，所以才特地对林黛玉提起此事，让他能够对王夫人多加提防。
“虽然无论是从律法或是俗例，贾王氏和宫中的陈嫔、贾元春都可称得上是无知者无罪。但贾王氏在如烟阁出了失踪和闹鬼的传闻之后，却仍然铤而走险去买药……与虎谋皮，如此行事，可见并非善类，你……”顾水溶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指向性太强了一些，忙又改口，“你们如今借住在贾府中，还要对她多加提防才是。”
林黛玉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不说这个了，反正都不过是些后宅内的事情，翻不出太大的波澜，不值得费心。”林黛玉垂下眼睛，掩过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他随手将手中握着的茶杯放在桌上，“如烟有没有招供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她，教她美人心和美人面的妖术？”
“说了，”顾水溶点点头，“如烟说那是个男子，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如烟阁的。他出手阔绰，很快就成了如烟的入幕之宾。他见了如烟几次之后，便有意拿话激她。说她如今的容貌已经比不上阁中其他女子，若是再这么衰老下去，不知道以后还要怎么生活下去。等到如烟恼火之后，他便将美人心和美人面的方法交给了如烟。”
“如烟起初并不敢信也不敢用这两个妖术，但那男子再三蛊惑，她便壮着胆子试了，试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法收手了。后来那男子又借此逼如烟，命她将美人心重金卖给其他人，得来的利润尽数都到了男子手中，只是如烟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要这么多钱用来做什么。”
“如烟也承认，那座京郊的院子，就是她为那男子寻的落脚处。他在那住了近一年，直到前不久如烟阁事发，那男子为避风头，才悄悄搬了出去。”
“还有……”顾水溶的声音一顿，“之前我们猜得不错，如烟阁失踪案和京郊流民失踪案果然有关。据如烟招供，她出入京郊的时候，的确曾经多次在那儿见过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被人绑着进院子。她也曾经问过那男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可那人却从未回答过……”
林黛玉抬起头看向顾水溶：“既然知道那些孩子是被谁绑走的，破案便指日可待了吧。”
听到林黛玉这么说，顾水溶却摇了摇头，“那人心思缜密，口风也很紧，如烟和他打了一年的交道，却竟然连他的名字来历都不知道，甚至连他搬出院子之后去了哪儿，也不知情。而且如烟被抓的消息虽然被我们捂得几乎一丝不漏，但那人也实在警觉，已经断了和如烟的联络。开封府曾经想用如烟引他出来，但无论放出什么消息，都是泥牛入海，毫无音信。--大约，他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吧。”
“所以要想抓住那人破案，还需要再细查他的去处和目的，恐怕还要再费些工夫。”
“如烟阁闹鬼事发突然，那人即便是有完全的准备，也不可能那么迅速地从京中撤出去，更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林黛玉的手指搭在青玉杯上，衬得手白细修长，唯独指尖带了一点诱人可口的红晕，“他又带着那么多人，活动起来一定更加不便。只要仔细去挖，就一定能够找到破绽。”
话虽然这么说，但林黛玉的语气里还是不免带了些忧虑，“不过这个人步步为营，一年前就知道将如烟握在手里，用她做靶子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来掩盖自己的行事……手里还有这么多的妖器妖法，只怕是来者不善。调查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才行。”
顾水溶盯着他手指尖上的那一点红看了半天，直到林黛玉说完话，他才回过神来回答：“开封府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他嘴角抿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了这么久的公事，我这儿倒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嗯？”林黛玉配合地坐直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黛玉性子冷清，所以表情也总是冷冷淡淡的，顾水溶平时见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都觉得可爱；此时林黛玉难得露出来三分乖巧，更是看得顾水溶心里痒痒的，“原本捂着如烟的罪行，不昭告天下，就是怕打草惊蛇。可如今既然那人已经意识到如烟被捕，再这么藏着消息，反倒会有害无利了。”
“是啊，”林黛玉点点头，“如烟阁闹鬼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况且如烟阁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即便是暗中扣下的如烟，恐怕消息也瞒不住多久。与其让消息越传越乱，还不如先结案再说。”
“说得对，我听说民间已经开始流传杀人狂魔的流言了。说是京中有个爱好杀人吃人的疯子，见人就杀，见人就吃。传的有板有眼，我这个知实情的人听了之后都快要信了，更别提旁人了。这些天来，连夜市都萧条了不少，许多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若再不结案，恐怕会传出更加恐怖的流言，惹得民心惶恐，闹得更加不安分。”
这些日子为了失踪案，不止开封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当今圣上为此也是忧心忡忡，总担心百姓们会为此人人自危。如今案子虽然只破了一个，但也是了不起的进展了，用以抚慰民间，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
此事一旦扯到民心百姓，就不是林黛玉能够过问的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反正办案的是你们，又不是我，什么时候结案，自然是你们做主。”
听到他这么说，顾水溶端起茶杯，掩盖住自己嘴角的笑意，“是吗？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包大人去向皇上禀告案情之后，皇上金口玉言，说你小小年纪就能帮开封府破了这么棘手的案子，实在是有少侠之风，令人敬佩。所以林小少爷，”顾水溶放下杯子，突然伸手捏住林黛玉的下巴，冲着他笑了笑，“你就等着受赏吧。”
林黛玉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下意识地开口：“不用了吧……”
他最怕麻烦，为人也不喜张扬，这受赏一事，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对他……可未必。
顾水溶捏着林黛玉的下巴晃了晃，“那可不行，皇上听说你是林如海林大人的独子，又是叶清寒道长的爱徒，对你可是喜爱异常，怎么不能好好奖赏一番？”--至于顾水溶在圣上面前说过林黛玉多少的好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顾水溶说要林黛玉等着受赏，果然便等来了皇上亲赐下的赏。
赏多赏少林黛玉是一点都不在乎，他只知道……从那之后连续好几天，自己的耳边就全是各种各样的夸赞和恭维。
有些人他能命人拦住，不愿见就不去见；但有些人--特别是贾府的人，就住在一府之中，就算林黛玉想避也避不开。况且其中还有不少林黛玉的长辈，他只能木着一张脸，听那些翻来覆去的陈词滥调在自己耳边回响。
而这幅冷淡平稳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还要多称赞他一句处事沉稳不骄不躁。
早就熟知林黛玉脾气的白虺听了这些评价之后，躲在林黛玉的衣袖里直哆嗦，几乎憋笑到内伤。林黛玉他哪里是沉稳到波澜不惊？其实根本就是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罢了。
直到后来王夫人突然生病，贾府众人忙着探疾忙着为她请大夫，无暇顾及林黛玉，这才好不容易让他又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林黛玉有心想要就这么清静下去，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刚消停没几天，宁国府的宴席上却又闹出一桩惊天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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