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现昙花 ...
-
隔日一早，紫泉被只大乌鸦吵醒。她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乌黑地头发团，半晌才反应过来：“衣物，在洞里，石板上……”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人进洞，出洞，突然有种自己的地盘被抢了的感觉。昨天两个人还半死不活的躺着，有个病人样。今天这两人却起得比她还要早，个个都精神许多地她面前走来走去的。这好的，是不是也太快了。——她完全不能适应啊。
紫泉呆呆地坐着，头不再痛了，但，虽然耳清目明，却总觉得与平常感知的一切都有了隔阂，就象，就象是近视眼摘了眼镜。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揉着自己的眼睛，十分沉吟，她到底比平日少了什么感觉呢？
试着将树上的一只鸟招了下来，头就一阵紧。怎么办？不能辖制山中的鸟兽，如何在这山里行走？
还有，她本来想着，如果头不痛了，今天就可以催眠两人，昨天听他们说那么多，不知有几句真话。但现在看来，无论真话假话，她也只好继续听着了。
“你会驯鸟？”周珏的声音自身旁传来，紫泉转头看去，他扶着树站在一旁，也不知站了多久，正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鸟。
紫泉正动着脑筋，听见周珏搭话，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于是手一挥，那鸟飞到周珏衣上停住，叽叽啾啾地叫了起来。
“嗯……我去抓鱼、打水……”紫泉往后挪挪，半天，想出一句。
“我也要去。”曾达抖着衣服从树后的林子出来，紫泉看着两人，突然满头黑线。——这两人，快快弄走。
紫泉拖了桶想跑，想想还是停下来咛嘱了一句：“外面危险，你们，就在这附近……不可过远。”
“紫泉能去的地方，怕是难不倒我的。” 曾达换了根新摘的细树藤拴着裤腰，地上丢着几截断藤。
“睡了很久，想要走动一下，紫泉不会介意吧。”周珏放了手中的鸟，向紫泉刚才面对的方向慢慢走去。
很介意很介意啊。紫泉提步跟上，为什么她刚才不干脆地走掉呢。言多必失啊。不过她刚才要是走了，大概这两个人也会偷偷跟着的吧。哎，她是不是应该把这两个人捆起来啊！
“是不是个很讨厌的家伙，老是自以为是。”
曾达的脑袋从身后伸过来，热气呼在耳朵上，让紫泉很不舒服。
紫泉撇开头。——你也很讨厌啊。
曾达哈哈笑出了声，拍了拍紫泉的肩，引得紫泉回头瞪了他几眼。
紫泉他们走的，其实是紫泉平日常行的一条小道。本没有路，紫泉走的天数多了，略略有了点痕迹。路很窄，道旁草木森森，林间薄雾漫漫。
紫泉纠结于自己刚才的软弱，两个男人则在断断续续的斗嘴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是以，走得很慢。
说是小溪，不过是石壁中流出的水脉汇成的一汪山泉，婉延隐在林间。
两人出了林子，就立马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紫泉认命，去水边洗了洗手脸，挽了裤腿，开始在水里摸鱼。
今天的鱼特别难捉。全不象平常，一摸一个准。鱼儿们甩着尾巴在水里游过，溅了她一身的水，还惹来曾达几声嘲笑。
“阿紫再给说说，救我们时的情景吧。”曾达倚着树半躺着。
阿紫？紫泉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她的乔峰在哪里？
紫泉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它进了刚才的林子，被毒死了，林子外的野兽，叫得很大声。我睡不着，过去看，就发现了你们。”
紫泉想了想，又很认真的加了句：“你们运气真好，那马腿，都被咬得，差不多了，如果未进林，你们马上，就会被吃……”
两个男人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谁这么好心弄匹马驮出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就地杀了他们，是谁要杀他们？是谁救了他们？他们失踪，对谁比较有利？
……
“不知那匹马，现在何处……”
“你们刚才过的林子里。”
嗯，那回程时即可去看看。周珏点头，见着马尸，也好理个头绪。
……
“方才过的林子，能毒死马？”
“嗯。”
“我等方才，并无不妥。”
“吃过药，当然无事。”
周、曾二人看他，立时有些不同，能在如此剧毒的林中来去自如，看来真是不出世的高人。
“阿紫那药可还有，再与我些吃吃？”曾达涎着脸笑问。
“没有了。”紫泉反身去捉背后的一条鱼。开玩笑，怎么给？她可不要当唐僧，还是个没找到孙悟空的唐僧。
……
“阿紫说得不通，那时马都被毒死了，我们怎会没死？”曾达要不到药，东倒西歪的躺了一会，突然叫道。
“你很想死？”
曾达一时被噎得，翻了个白眼。
“在下也未曾想明白，马入林中，即中毒身亡，为何……我等，能得救。”
紫泉从未想过此事，一时也答不上来。只好摇了摇头，“不知。”
“阿紫怕是吓我们的吧。”
“那时，你……”紫泉伸手指指曾达，“抓着我的腿，不放。不然，你们也死了。”紫泉被人质疑，心中不爽，于是申明，是你求我救的。
这个意思的确非常明显，两人都是人精，岂能不懂，于是转了话头。
倒是紫泉，在水里做了半天无用功后，终于将昨天的事与两人联系了起来。
“昨日，有外人，入山，也讲，瑞京话。”
“哦？”两人一下来了精神。
“两个男人……”
“紫泉可细说说，是怎样的人物？”周珏耐心引导。
“拿一把刀……”这是紫泉印象里最深刻的，“粗布衣，戴着黑头巾……中年人，和你差不多高，比你胖，短靴……还有个受伤在床……”
“受伤？”
“嗯，他们抢了山猫的宝宝，被追杀。……”紫泉停住，她好象说漏嘴了。
“紫泉在哪里看到的？”
“那边山里，有间小屋，我去采药时，看见的。”
“那里离此地多远？”
“一个半山”——这是个什么算法，周、曾二人面面相嘘。
“阿紫可曾被发现？”
“没……有。”
……
风过树枝的时候，笨蛋紫泉正费力地想要抓紧她今天捉到的第一条鱼。两个男人则都没什么感觉，所以看见几只山猫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呆了；再看见一群野猪冲进水里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木了；当一只老虎从对面林子里踱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完全僵掉了。
只一会儿功夫，宁静悠远的世外桃源就变成了热闹非凡的动物世界。两个男人受惊非浅。
“紫，阿紫……，过来。”周珏压低声音轻喊。曾达慢慢坐起身。
“你们不要动，不要说话。”紫泉站起身来，望向他们。曾达不再动，他已经看见一只花豹从他身旁经过。
她怎么忘了，动物们喝水的时间，尤其是今天，她……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动物们在溪边喝着水，理着毛，打着滚……紫泉侧身抬手立在水中，背后的阳光勾出她细细的身影，一只游泳的花豹在她腿边露出脑袋。在这个时候，曾达甚至在想跃出水面的那条鱼可真大，而周珏的视线中心，是那抹剪影中几近于无的细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现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