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 伊甸之光》咏菊

1、第 1 章

　　清明节好像就应该下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人们心上，不重却也可以激起一层带着凄凉心酸气息的轻尘。陈然就在这样一个微雨的清明节的清晨，坐着一辆长途大巴，去陵园看望他已经牺牲了的队友。
　　车上的人并不太多，他半路上车的时候，轻松地找到了一张靠着窗的空位。把车窗拉开一条缝，潮湿而清凉的风刷地就贴到了他的脸上。
　　身后有隐隐的谈话声，低低的咳嗽声，还有沉沉的打呼声。陈然的目光顺着路旁大片青色麦田不断延展，最终，也只有一片迷离。
　　他去年才加入号称兵王的特种A大队，却在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就牺牲了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队长，而仅仅靠心理小组的干预，或许他现在已经复员离开了部队，离开了枪。想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个烂人……”

　　枯燥的长途旅行最易使人困倦，对于两手空空，连张报纸都没拿的陈然就更是如此。在微风细雨的陪伴下，他已经昏昏欲睡，反正他要到的是终点，不怕坐过站。
　　然而就在他磕到了脑袋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的时候，一声大吼，却把他生生吓出一身冷汗，“靠！烂人的半夜鸡叫也比不上这位！”
　　居然碰上了打劫？！陈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三个劫匪，手拿西瓜刀，就差最经典的劫匪出场之必备台词了。可能平常的训练太过完美，陈然这时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也不是兴奋，他居然悠悠然地还在后悔，应该穿军装来的，这样他们应该就不敢下手了。之后，才是寻找战机。
　　他看准机会，劈晕一个，踢飞一个，拿钥匙串砸昏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用皮带绑最初大叫那个土匪的时候，陈然还想，这位干强盗实在可惜了，就应该被队长挖过去削南瓜半夜集合的时候专用。

　　扫视一车惊魂未定的旅客，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车上竟还有一个熟人，曾经给他们这批南瓜上过两个月课的上校——吴哲。
　　听说吴哲在某个军事研究所里专门研究什么秘密武器，属于国宝级人才，只是因为和他们队长关系好才被生拉硬拽到老A给他们讲了两个月的课。
　　最初陈然他们看这位年轻的吴教官文质彬彬一脸书生气，就存了心轻视，没想到最后那一批南瓜全被他在训练场上被削得满地找牙。那个烂人就站在边儿上幸灾乐祸地举着喇叭喊，“精英们，这就是你们的水平，被一个娘娘腔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哪来的还回哪去吧！”
　　结果烂人又被吴哲追着一顿暴打……

　　不怪陈然上车的第一眼没有认出吴哲，他今天只是穿了最普通的牛仔、T恤，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陈然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怀里还抱了一个可能是被刚才劫匪吓得瑟瑟发抖的人。
　　“吴教官，”陈然给他敬礼，“没想到您也在。”
　　吴哲一手拍抚着那人的身子，一手把他的头压向自己肩头，腾不出手还礼，就冲陈然点点头低声问，“去扫墓？”他显然是知道A大队的陵园在哪个方向。
　　“是，去看李浩。”陈然也随他压低了声音。
　　吴哲抿紧嘴角，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些，他是教过李浩的，才不到一年，竟然就牺牲了……
　　那个人却在这时猛地挣动了一下，几乎把吴哲的双臂掀开。吓得他赶快箍紧了两手，轻声在那人耳边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你睡吧，睡吧。”
　　直到那个人的呼吸又渐渐开始平稳，偶尔有一两声咳嗽，吴哲才抬头对身边已经石化了的陈然苦笑，“他身体不太好。”

　　警察带走劫匪，上车检查每一个人的证件，陈然才终于见到了一直趴在吴哲怀中那位的庐山真面目。
　　瘦骨嶙峋，面色青黄，眼神虚散，再加上时不时地咳嗽，这人简直就是病入膏肓的真实写照。

　　“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吴哲依旧用哄孩子的声调问那个这时已经坐直了靠在椅背上的病人。
　　病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久到陈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去。”
　　“好，”吴哲点头，“我现在打电话叫车，不坐公交车。”
　　仍然是过了许久，病人才缓缓地点头，“你打。”

　　吴哲打了个电话之后，对陈然道了再见，就准备拉着病人下车。
　　陈然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胶着在那两个人一直十指相扣的双手。
　　没想到那位病人却在起身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衣角，“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