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4章 ...
-
天亮以后,初棠窝在草堆里,懒洋洋的不想起来。
小豆子抱着只白貂凑到初棠脸上,用白貂的爪子摸初棠的脸。
冷不丁被个软软的东西挠在脸上,初棠睁开眼,被眼前白哄哄的东西吓了一跳。
“啊~”
在抓着稻草躲到墙角的瞬间,初棠突然明白了,救命稻草原来是这么来的。她生气的看着小豆子,“你干嘛?快把那只老鼠扔掉!”
小豆子看看白貂,确定道:“初棠姐,这个不是老鼠,是雪貂。你看,可爱吧?”他把雪貂往前拱拱,笑的傻兮兮的。
初棠仔细看了看,才慢慢从墙角移步过来,伸手在雪貂背上摸了摸,笑道:“还真是雪貂。这玩意,是不是很值钱啊?”
小豆子把雪貂往怀里捂了捂,“初棠姐,你不要卖了它,它这么小肯定是走丢了,我们养它吧。”
初棠瞪大了眼,“养……养它?”她摸摸小豆子的额头,“小豆子你没发烧吧?我们自己都没饭吃,拿什么养它啊?”
小豆子可怜兮兮的瞅着雪貂,难过道:“可是,如果我们不养它,它会饿死的。”
初棠扶额。
“你把它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它饿死的。”看小豆子一脸的怀疑,初棠拍拍胸脯,“我还会骗你吗?跟你保证。貂在人在!”
“真的?”
“真的,我对月亮起誓。”
“现在没有月亮。”
初棠揉揉小豆子的头,“你还真是鬼灵精啊,我对太阳起誓,绝对不会把它弄丢的,还会给它带很多好吃的。”
抱着雪貂,初棠沿着小路往长街去。她还没忘了今天要去秦王()府去赴约。思来想去一晚上,本想跑路的,可是一想,她要是跑了,那个秦王再迁怒贱民村,大家伙为了她受难,就牙一咬,什么也不管了。
初棠腿脚好使,没走很久就到了长街。长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她拍拍怀里的雪貂,喃喃自语,“雪貂啊雪貂,我这一去可能性命不保,要不然还是把你放到山上去,小豆子自己都没饭吃,肯定照顾不了你的。咱们也算是有缘,在我临死前还有你陪着。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万一那个不好惹的秦王把我砍了,我下辈子投胎一不小心做了雪貂,你可得记着我,有好吃的分我点啊。”
雪貂老实的趴在她怀里,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
初棠想了一阵,对雪貂道:“有了,你就叫湫吧。因为神话里说,湫喜欢椿,椿是掌管海棠花的天神哦。”
她想到从此后,会有一只雪貂在身边喜欢她,就觉得很幸福,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到哪里都冷冷清的。
又想到,此去秦王()府,也不知道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十五年来,还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吃过一顿饱饭,又很是伤心。抬眼四处看看,街上小贩熙熙攘攘,初棠决定给自己买身好看的衣服,再去吃上顿断头饭。
当初棠挤进一家衣服店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买哪一身衣服了。
衣服的款式琳琅满目能叫人挑花眼,襦裙、直裾、百褶、短褂……
老板过来招呼客人,一看到初棠忍不住皱眉,“你个小叫花子来做什么?出去出去,别给我店里添了晦气。”
初棠把还没花的一根金条扔到桌子上,“老板,把你店里最贵的衣服给我拿出来。还有,叫你们小二哥去给我买首饰、什么贵什么好看,就给我买什么样的。另外,这里有澡堂吗?”
老板两眼盯着金条,连连点头,“有,有,您说要什么就有什么。”说着就使唤小二,“去,听到了吗?给这位小姑奶奶买首饰去。”
小二哥跑的贼快。
没过多大会儿,这条街上的首饰老板、梳头丫头、就连澡堂的老板娘也亲自带了熏香浴桶过来了。
衣服店老板挑了店里最华丽的衣裳,胭脂水粉免费送的。初棠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笑的合不拢嘴。
沐浴、更衣、梳头、上妆一气呵成。等初棠再站到镜子前,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连给她梳头的丫头都看呆了。
这世上还真是有这么美得美人坯子。
初棠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也不枉她在这世上活了这么多年。看看桌上的金条,她转身给了店家一个温雅又尴尬的笑:“这个金条也不用找了,反正以后我也用不到钱了。你给我一块碎银子,叫我去那边的摊位上吃些好吃的。”
老板忙不迭拿碎银子给她,招呼着她慢走,一屋子的人开始商量怎么分这个金条。
初棠吃饱喝足,又喝了些酒,最后剩下些碎银子,雇了辆豪华些的马车,这才开始往秦王()府走。
王府外挂着素色灯笼,灯笼上画着几支海棠,是艳红色的海棠,开着大朵的花瓣。长灯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老远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往这边直冲,长灯下意识的跑下台阶,舞着手喊:“车夫,车夫绕道,绕道,殿下还在后面呢。”
车夫离得远,只看见长灯手舞足蹈的,一点声音听不见,等到近了,听到长灯的话已经晚了,马车直挺挺挡在秦王()府门口,左右进不去人。
长灯拉着脸把车夫从车上拽下来,“我好歹也是个斯文的奴才,读过许多圣贤书,今日站在门口又是跳又是喊,结果你是一句也没听见。”他喘着粗气瞪着眼,一副想把车夫吃了的模样。
初棠从车上下来,衣服后摆拖了一丈长,她回头把衣服往脚边拉,却挂在车上,拉扯不动。心里叹气,老板诚不欺我,这衣服质量果然好,这般拽也不坏。
叶准从车屁股后面过来,抬手把初棠的衣服扯了下来,盯着初棠看,“你是?”
初棠鼓鼓腮帮子,“不是你说叫我今天来秦王()府的吗?少装不认识了。”
叶准有些怀疑自己的眼,难不成是昨晚上夜色太深,他没看仔细?昨夜里明明是个又脏又小的娃娃,今天换了身衣服,就变样了?
“这么说,你是来还我荷包的?”他的脸色一如往常,平静又极具威慑力。
初棠心虚的往后缩一下,“这个荷包它……”咬咬牙,“确然应该是王爷的。我是捡到的,但绝对绝对不是偷的。”
叶准理理袖子,径直进了王府,给长灯抛下句话,“叫她到前厅候着。”
长灯得了话,唱诺,叶准已经不见了人影。他回过头来,望着初棠,“姑娘,随我来吧。”
初棠老老实实的跟着长灯进门,她觉得自己怂到家了,居然一句也不敢顶嘴。翻个白眼,跟屁虫一样跟在长灯后面。
前厅闲置着几处院子,因为化了雪的缘故,泥地里很是潮湿。王府里的仆人三三俩俩穿堂而过,见到长灯都是揖礼,初棠看得出这个长灯是个有位份的人,就主动和他搭讪。
“那个,长爷……”
长灯走着路,被这声长爷尬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姑娘,我叫长灯,长安的长,花灯的灯。”
“哦哦,长灯爷,麻烦问一下,秦王他平时脾气是不是很不好啊?”
长灯翻眼望天,心道,随这姑娘怎么称呼吧。
没有等到回话,初棠观察一下长灯的表情,一下子心情跌倒谷底。这位长灯爷一副哭丧模样,看来这位秦王脾气很不好,她这次一定是死定了。
想到花一样的年纪,还没有看遍花开花落花满天,花开花落几春风,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奈何桥看彼岸花开,初棠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还是啪嗒啪嗒落下来。
总归说,自己还是个小姑娘,长这么大也没享过什么福。
长灯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回头一望吓一大跳。
“哎,你这是怎么了?”
初棠抽嗒嗒,“我想我父亲母亲。呜……”
长灯没了章法,他最见不得人哭,尤其还是小女孩哭。无奈蹲下来安慰初棠,“好了,你不要哭了,你想你爹娘,等会儿回家不就见着了?”
初棠抹一把眼泪,“回不去了,秦王要因为一个荷包杀我,我这辈子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了。”
长灯懵了懵,“不是,你是说,荷包在你那里?”
初棠点点头,睁着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长灯。
“好吧好吧,等会儿你把荷包还给王爷,王爷他胸怀宽广,不会同你计较的。”长灯安慰安慰初棠,继续在前边带路,“咱们到了,你先在厅里坐一会儿,子瑜公子和凤然公子正好在府上做客,你不要多说话,知道了吗?”
初棠再次点点头。
厅里十分宽敞,有半个贱民村那么大,能坐下百十号人。初棠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椅子里,即便是这身很华丽的衣服,和这椅子一比,也丝毫没有了半分贵气。
等了约莫盏茶功夫,初棠等来了三个人。
子瑜、凤然、还有一个自然是秦王叶准。
子瑜眼睛贼尖,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偌大座椅里的初棠,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瞧啊,稀奇玩意儿。竟然是雪貂。”
初棠小心的把雪貂往怀里捂了捂。
子瑜正正衣衫,对初棠行君子礼,“这位姑娘,在下对这只雪貂一见如故,眉目成书。不知姑娘可否忍痛割爱,成全子瑜对雪貂的一片心意?”
初棠听着有些恶心。
凤然在旁边作揖,“姑娘,我这位仁兄平日喜欢逗猫遛狗,实在是爱煞这些动物,言语间未免有些不妥,还请不要介怀。”
初棠觉得这个人说话还挺正常,摇摇头,“没事,但是湫是我的朋友,不能送你们。”
“湫?原来这只雪貂叫湫?”子瑜很是激动。
“竟给一只雪貂起个天神的名字。”叶准坐在那里,眼底仍是昨晚那种嘲弄。
初棠有些气不过,蹭的站起来,“你不要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人,不就是个秦王嘛,什么了不起的。”伸手掏出荷包,往叶准脸上重重砸过去,“还给你!”
“哎哟我的姑奶奶,使不得。”长灯飞身挡在叶准面前,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荷包,仔细检查完,双手递给叶准,“殿下,好在荷包并无大爱。”
叶准接过荷包,皱眉看着初棠,“本来,我想这荷包送回来也就算了,可你竟然敢丢我的荷包。”他望着初棠,像是要把初棠盯出个窟窿。“你的朋友湫,就留在府上吧。”
初棠:“……,你太过分了!”
“哦?太过分?那就是还不够过分。你也留在府上吧,作为偷了我荷包的惩罚,本王命你把外院那片闲地收拾好,种上海棠花。”
初棠彻底傻在那里。
叶准却看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样,露出了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