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小说：云恋》狐湄

19、第二卷 第九章

　　送我出门时，云海倚靠在门框上说：以后，欢迎常来。他的笑容无限寂寞。
　　到楼下时，雨已经完全停了。他从阳台上探出头来打着响亮的口哨，我冲他挥手告别。小区里有陆续出来乘凉的人，雨后的夏日夜晚，空气说不出的宜人。心情不知何时变得明朗，我哼起云娥唱过的歌，想着云海表情里的寥落，或许可以帮他点什么。这样才，不辜负他今天的信任。

　　从云海家里出来，我没有立刻回宿舍。云天打来电话，向我解释发生的一切。他说，一切都是偶然。是啊，一切都是偶然。包括我和云娥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叶璇，萧扬已经走了。云娥一直在哭，我劝不了她。你能不能回来帮帮我，就算我求你。
　　云天，我真的无能为力。也许你根本就不应该让我去做云娥的家庭教师。这样一切就不会发生。
　　其实，让你来辅导功课，并不是完全为了云娥。
　　那是为什么？
　　为了……因为，我想见你。
　　云天的声音很低。凉爽的夜风吹在我身上，忽然想起我还穿着晓月的裙子，而我的衣服，却丢在了云海房里。
　　My God!真是一团混乱。
　　楚云天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阔少爷俊公子就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想怎样就怎样吗？你也太可恶了吧为什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知道吗就因为你我才卷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真的受够了我好累我好烦我……我不知该怎么办！
　　对着夜空发泄完这一切，心里丝毫都不轻松。云娥一直在哭，我的天，让我怎么办？想象着云娥柔弱的身影，我的心裂成碎片。
　　打车到云娥家门口，她的窗口亮着灯，云天的也是。他们都没有睡，而这一切，难道全是因为我？

　　云天看到我，眼睛里充满感动。
　　叶璇，对不起。
　　算了。我不想提。我来看云娥。
　　她在楼上。
　　我上楼，她的房门虚掩。推开门，她伏在窗边的桌子上，背对着我。我关上门悄悄走过去，右手搭在她的肩上。
　　姐姐，你来了。她用脸轻轻蹭着我的手背。
　　怎么晓得是我？
　　从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的气息，再远都能感觉到。
　　她猛地回头，落在我身上的表情由喜到惊：你去云海哥哥那里了？
　　你怎么知道？
　　你穿的，不是晓月姐姐的裙子吗？云海哥哥怎么？他？
　　是啊，我出门时没有打伞，碰到了他。他带我去了画室，然后找了这件衣服给我。我尽量说得云淡风清。
　　你们？云娥的神态里有了戒备：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吧？
　　发生什么？云娥，你的小脑子坏掉了吧。凭云海对晓月的那份深情，怎么会与我！
　　她的神情松懈下来：可是，平时凡是与晓月姐姐有关的东西他连碰都不让我们碰，这次怎么会这么大方？竟然让你穿她的裙子，你如果不说，我还以为他爱上你了呢。
　　云娥，爱过晓月的男人，不会再爱上任何其他女子。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照片里美得如烟似梦的那张脸。
　　姐姐，原谅我。她的眼睛又肿又红，显然哭了好久。

　　萧扬，没为难你吧？
　　她和云天哥哥吵了一架，说要分手。
　　云天答应了？
　　不知道，大概是没有。云天哥哥也很难过的样子。不过，至少他们之间已经有嫌隙了。这样就离真正分开不远了。姐姐，你要加油。
　　云娥，再说我走了。
　　姐姐，不要怪我这么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同处一个屋檐下。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夜深了。我留在云娥家，与她睡在一起。她的手臂缠绕着我，呼吸中仿佛带着香气。想到在北戴河时她接连不断的艳遇，这样美丽灵秀的女孩，能够与之一生相守，是多少人渴求不来的幸福幸运。如果我是个男子，就可以无所顾忌地与她相爱然后海阔天空四处畅游。
　　想起魏尔伦的诗句：“泪水落在我的心中，如同雨水落在城里。不知道有什么苦痛深深刺入我的心中？”
　　兰波说：“我以为一切都会改变，但都没用。阳光下一切都是旧的。”
　　他独自去了非洲，害了霍乱，回国后不久就病逝了。魏尔伦知道消息后，摇着绿色苦艾酒，面前再次浮现兰波年轻俊俏的脸庞。他那么地爱兰波，兰波也深爱着他。
　　后来魏尔伦就痛苦地生活在巴黎，往来于酒吧和医院，人们经常听到他默念兰波的遗言：“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送到码头……”

　　阳光下一切都是旧的，我们无法挣脱，望不到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