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梦》铃飞

6、误会

　　自那梦后，笙歌对渡边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一举一动透露了些什么。渡边先生就连倒了杯茶，递给她，她也礼貌地说谢谢，并不接过，待渡边把茶杯放下，她才去拿茶杯。这样的事总不在少数。久而久之，连渡边也觉察出来了。
　　那一次，渡边请自己的副官佐藤去接笙歌小姐来唱，笙歌直接拒绝了，非要自己去叫一辆黄包车从自己的住处到渡边那里去。佐藤只好开车慢慢地跟在黄包车后面。街边有些人就猜测，日本人的车跟在这黄包车后面，是不是这小姐犯了日本人，又没有什么证据，不太好直接抓去，只好这样去审讯了？

　　某日，午后。渡边的办公桌。
　　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帘，已是深秋，并不暖。桌上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热气慢慢地散开。渡边暂时处理完手边的事，后靠在椅子上。他思虑，笙歌小姐最近虽礼节周到，但确是疏远不少。原还以为是中日的关系，就送了只时髦的水晶小发卡，表明心意，日本再不好，并不代表我。我对你笙歌小姐，不会像日本待中国那样。可连送去的小礼物，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难道，是我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也不对啊，笙歌小姐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过了许久，他终于想明白了，中国有个词语叫做欲盖弥彰。
　　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笙歌小姐那边，收到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时，她双眼忽闪了一下，眼里有光。当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别致的水晶发卡。
　　然后她听见佐藤说，笙歌小姐，我替渡边先生带话，他说他知道中日关系紧张，但这绝不代表他本人的意思，他对中国，始终有好感的。
　　笙歌的那个砰砰跳的心终究是平静了下来，她说，谢谢您的转达，渡边先生对中国的喜爱，我已了解。无功不受禄，这盒子，劳烦佐藤先生带回去，我实在没有理由接受渡边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语气平淡得没有一点波澜，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不，确实是什么不打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