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学渣》撑肚

84、第八十四个学渣

　　六年前，盛阳，元山，篮球赛，少年。
　　一瞬间，无数记忆涌入陆总一的脑海。

　　叶穆然不再看陈述苍白的脸，怕再看下去会心软，他盯着陆总一，眼神充满了敌意：“还记得六年前我说过的话吗？要是哪天她被你甩了，我很乐意接盘。不瞒你说，我们在新西兰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陪了她四年，比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吧？”

　　陈述惊诧地望着叶穆然，嘴唇微微颤抖，她完全没想到叶穆然会说出这种话。

　　愣了一瞬，她随即看向身旁的陆总一，他面上波澜不惊，如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胡说的，我没有……”陈述神色慌乱地解释。

　　陆总一缓缓偏过头，捏紧陈述的手的力道越来越大，陈述疼得厉害，她眼前蒙上一层水光：“真的没有，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我们只是朋友。叶穆然，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听到她略微沙哑而带着颤意的声音，叶穆然的手一抖，胸口传来一阵痛，他咬紧牙，抿唇盯着她：“我说的是事实。现在有了新欢，就想抛弃我了么？”

　　“没有！那不是事实。”陈述焦急地看着陆总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仍然一瞬不动。
　　看来是当真了。

　　陈述很慌，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尖到他耳边轻声说，“昨天……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过男人。”

　　陈述声音极低，支支吾吾地开口，她从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脸颊轰地一下发烫，连耳朵也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陆总一的神经蓦地放松下来。
　　握住陈述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

　　“我知道。”他神色微霁。
　　但他还是生气。在他没有参与的那五年时间里，另一个男人陪着她。

　　他嫉妒得要死，一个眼风扫过去，目光似冰冷的刀子，浑身散发着凌厉危险的气息。
　　叶穆然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深邃的瞳孔不再像平时那般玩世不恭，他盯着陆总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味道愈浓，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你……让我和他谈谈好不好？”
　　陈述感受到陆总一越来越不悦的情绪，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陆总一豁然回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他绷着下巴道：“不好。”

　　他又握紧了她的手，细看之下，他眼底里还掺杂着一丝极力隐藏的担忧。

　　他担心又失去她，谁知道那个叶穆然会说些什么。

　　“我就和他说几句话，我、我已经是你的了。”陈述红着脸说道，最后几个字像是拼尽全力才鼓起勇气挤出来的。

　　“不好。”陆总一依然不肯放她走，“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回家。”

　　他很想揍面前的男人一顿，但他知道陈述会担心，算了，他不跟他计较。

　　陆总一觉得自己很宽容了，拉着陈述就准备离开，没想到叶穆然忽然蹙紧了眉，气急败坏又凶狠地大喊道：“不准走！”

　　“陈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都追到中国来了，你就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吗？！”

　　他的怒吼像是野兽绝望的嘶鸣，陈述回过头望着他发红的眼睛和狼狈的姿态，哪还有刚才半点风度。

　　他忍不了她跟着别人走，为什么四年时间都无法换来她的垂怜。他宁愿她因为感动和他在一起，可她连感动都不肯施舍给他。

　　陈述看着他发皱的西装，她发现自己不得不给他一个交代。
　　她挣脱了陆总一的手，陆总一怔住，惊讶地望着她。

　　“对不起，我必须和他谈谈。”

　　陆总一盯着她郑重的表情，沉默一瞬，终于不情不愿地点头：“要快点。”

　　“很快的。”陈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陆总一冷着眼别过脸去，像在耍少爷脾气。

　　陈述走到了叶穆然面前，离他近了点，才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十几个小时的航班，他下飞机后就立刻过来找她，能不累么。

　　叶穆然看她走过来，咬着牙指控她：“你没良心，你不告而别，你骗了我。”

　　“对不起。”陈述低下头。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走，也不知道你要回国考研，你什么都瞒着我。陈述，你的心呢？”

　　叶穆然想起看到她那封信时候的心情，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就是滔天的怒气，他告诉自己，走就走，他再也不要理她。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才发现他潇洒不起来。他真的潇洒不起来。

　　于是他回国，她在国内的任何事情他都了如指掌，想知道她的电话号码，那又有多难。

　　“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我也很后悔，没有和你说清楚就离开。”陈述郑重地向他道歉。

　　叶穆然却听不进去：“我还有哪点让你不满意的呢？陈述，为了你，我不讲脏话了，烟也戒了，也没跟以前手底下那帮混子联系。再刻骨铭心我也能给你磨平，你就不能喜欢我？”

　　他说这话时，带着深沉的恨意，还有刻进骨髓的、无人可以改变的偏执，他就那样看着她，像是要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陈述无法不动容。
　　她望着他，目光充满了悲悯之意。

　　“我们……不是朋友吗？叶穆然，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比我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述哑着声音，不能让他再抱有希望了。

　　叶穆然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嘲弄地扬起嘴角：“朋友？那是骗你玩的。我不要当你的朋友，我要当你的男人。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漂亮的。”

　　高傲如叶穆然，对历任女友从未说过任何好听的情话。她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喜欢他都来不及，又怎么需要他哄。

　　只有在陈述面前，叶穆然会低下自认高贵的头颅，如此直白又如此愚蠢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陈述我爱你。”他悲伤地开口。

　　“可是我不爱你！真的。”

　　面前的女人目光十分坚定，像是再过几百年也会是一样的答案。

　　他盯着她，低低道：“那我也不会放弃。爱我……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异样的魔力，让陈述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能感受到他深切的痛苦，但她无能为力。

　　看到她的泪，叶穆然心尖一颤，感觉四肢百骸都在疼痛，数不清的痛意袭上他每个细胞，让他的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他见不得她哭。

　　可他还是强撑着，勾起唇角：“算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会破坏你们的。我会让他相信，我们曾经在新西兰，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陈述止住了泪，脸色一白：“为什么？”

　　“我早说了！因为我爱你！你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廉价？”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叶穆然更烦躁了，他不耐地朝陈述吼道，他知道他现在的姿态像个作怪的小丑，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因为爱情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叶穆然，爱情不是丑陋的，也不是自私的。如果今天陆总一不再喜欢我了，我一定会默默退出。我对他的爱比起你对我，一点都不少。可我还是会退出，因为我想要他快乐。”

　　叶穆然听了，身形一个踉跄，他后退了几步，望着面前和他对视的女孩，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你想要我快乐吗？叶穆然。”

　　陈述知道自己很残忍，她甚至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情。如果她喜欢他就好了，但她没办法，她对他，总归只有怜悯。

　　叶穆然喉头一动，他艰难地吞咽着，他完全可以反驳她，他可以说自己也能让她快乐。

　　但他真的可以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接受自己，一回国，她就迫不及待地和陆总一又在一起了。

　　她对自己，真的没有爱啊。那他怎么让她快乐？逼她吗？

　　原来他坚持那么久，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狠下心来，他不忍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一想到就会难过。

　　“想，我想要你快乐。”
　　百转千结，他终于还是要放弃了。

　　叶穆然眷恋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不，女人。她眉眼已经不复青涩，比起从前，她成熟了许多，她不再畏畏缩缩，也不再胆怯懦弱，她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也会在面对自己的威胁时，用自己的智慧反驳。

　　他等到了最好的她，可那个最好的她，不爱他。

　　陈述看着他悲哀的目光，第一次见面时，她从没想过他们会有这么多年的纠葛，如果愿意，她宁愿从未遇到过他，这样，也不会误了他的好时光。

　　“叶穆然，别再游戏人间了，找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人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种爱，才是最刻骨铭心也是最适合你的。”

　　“好。”
　　最刻骨铭心的，我给了你。

　　“忘了我，我不值得你记得。”

　　“好。”
　　怎么可能忘记？

　　“我们……别再见了吧？”

　　“好。”
　　知道吗？你真的很残忍。

　　陈述不愿再看他落魄的表情，转身离开。

　　“喂！”他叫住了她，她回过头，瞧见他扯起一抹勉强的笑。

　　“如果我先遇到你，你会爱上我吗？我就晚了一点，就一点。”

　　叶穆然刻意加大了音量，似乎要让某人听见。

　　陆总一耳朵很灵，听到那句话就如临大敌一样皱起了眉头，盯着神情错愕的陈述，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也许会吧。”
　　陈述说了实话，没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究竟。

　　叶穆然终于笑得灿烂起来，他甚至想仰天长吼。

　　“那老子也值了。”他低喃着。

　　这是他对陈述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再也没看她一眼，潇洒地转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只留给陈述一个孤单的背影。

　　她希望他可以每天都快乐。

　　“看够了吗？

　　突然，低沉的男声响起，惊扰了陈述的沉思。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陆总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脸色非常难看。

　　“喂……”她好笑地去拉他的手。

　　陆总一躲开了。
　　他才不要让她拉到。

　　他听到了她的回答，很不开心。他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又舍不得对她怎样，硬是快把自己憋成内伤。

　　他铁青着脸，冷哼一声，陈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居然扔下她就走了！

　　动作潇洒得不得了。

　　陈述愣在原地，完了，大少爷好像还挺生气？

　　她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