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学渣》撑肚

60、第六十个学渣

　　顾清怀说分手就真的分手了，干脆，狠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狄甜甜也一如往常，没有再为他流一滴泪，该吃吃该喝喝，倒像是早已将顾情怀抛到脑后。
　　只是陈述发现她越来越沉默，两人相处往往说不到几句话，更多时候，她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萎靡不振。

　　陈述看不下去，私下里找过顾清怀理论。
　　顾清怀一脸漠然地听完，问：“是她让你来说这些的？”

　　陈述摇头，眼底怒火正炽：“不是。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应该这样伤害她。”
　　顾清怀冷哼，垂眼看着陈述怒气腾腾的脸颊。

　　“她要是有什么不满，让她自己亲自来，别假手于人。”
　　“我还要上课，借过。”

　　陈述望过去，镜片后的眼底掺着刺骨的冰渣。
　　他说完就越过她，目不斜视地走开。
　　陈述讶然瞪着他的背影，气得恨不得跺脚。

　　晚上放学后她和陆总一在一起时，将这件事告诉他，然后懊恼地问：“我是不是搞砸了？”
　　顾清怀和狄甜甜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又怎么可能明白，她这样冒然去找顾清怀，只会让他对狄甜甜的观感更差。

　　“可我实在忍不住，甜甜那么难过，都是因为他。”陈述耷拉着脑袋说。

　　陆总一看着少女懊丧的眼神，嘴唇有意无意地撅起，眉毛也轻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哑然失笑，握住她柔软中泛着一丝凉气的小手。

　　“你没做错。”他低声道，“如果顾清怀因此迁怒到狄甜甜身上，他那么小家子气，也成不了大事，你应该庆幸他们分开。”

　　陆总一很少会这么有耐心的解释，他的声音低沉柔和，似情人的轻喃诱哄。陈述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暖，突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她偏头去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微风席卷而来吹动他的衣袂。他眼中温柔似水，深邃的瞳孔里似有光。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不管她做了什么，他好像都会觉得她是对的。

　　陆总一盯着少女水润的双眸，她突然上前勾住他的脖子。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那样对我？”陈述娇软地倚在他怀里，轻声问。

　　陆总一闻言沉默一瞬：“看你表现。”

　　陈述瞬间炸毛，眉头纠做一团，松开勾住他脖子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戏谑的眼神。

　　陆总一扬起嘴角，看到他这样笑，陈述更气了，转身就要走，刚迈了两步，就被他拉住手臂，浓烈的男性气息立刻包裹住她的呼吸。

　　“别生气，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怎么会舍得那样对你。”

　　少年温柔地哄着她，陈述却不同意他的话，她叉腰，轻哼了一声：“明明是我追你！”

　　陆总一皱眉：“谁追谁？”
　　陈述：“我追你！”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有多卑微，倒贴他他都不理她。

　　陆总一不同意：“是谁见到我像瘟疫似的躲着我的？嗯？”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一天到晚都盯着她看，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么一个人，她却视若无睹，那时候他是真的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一提到这件事陈述就心虚，刚升起的怒气顿时就偃旗息鼓，陆总一盯着少女不甘心的小脸，忍不住去刮她的额头。

　　“别争了，你说的都是对的，好不好？”

　　陈述对他温柔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完全没抵抗力，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一刻却只觉心口猛跳，她低头嗯了一声。
　　陆总一见她脸颊泛红，如春日盛放的桃花般鲜艳动人，忍不住轻啄一口，陈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牵着她往前走了。

　　陈述飞快地张望四周，还好没人看见。她捂了下急跳的胸口，看向陆总一，偏偏他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悠闲姿态，眼神清明正直。

　　陈述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就误上贼船，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清冷禁欲？
　　她负气地用指甲掐了他一把。
　　陆总一憋着笑，尽情地让她掐自己。
　　……

　　顾清怀决定离校了。
　　他已经保送，班主任却还是要求他参加高考，希望他今年能拿到淮市的理科状元。

　　他本觉得无所谓，却在一天胜过一天的折磨中，决定离开。

　　临走时，他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教室，才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课本，笔记本，辅导教材，试卷，演算纸……

　　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翻到最后，是那本一直被他珍藏的日记本。

　　他从小学时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念高中后学业紧张，每天就只寥寥几笔打发时间。
　　反正他的生活也一直很枯燥乏味，机械而重复，毫无新意。

　　他一页页翻着，看着上面的日期，直到那一天。

　　上面写着：
　　【她站在我面前，笑的时候露出了好看的酒窝，很可爱。】

　　明明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看得他眼眶泛红。

　　又翻了一页。
　　【我的心开始炽热，似乎因为她。】

　　顾清怀猛地合上日记本，再不肯看一个字。
　　明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他却仍然舍不得。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在一起，是他没能受住诱惑，是他害了她。如今这个错误可以结束了，他真的为她高兴。
　　对她狠一点，更狠一点，那她就绝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只是他再也受不了每天都可以看到她。也许她是他命中的劫，现在他要避开这个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学业上，他从来都只能靠自己。感情的事，老天又怎么可能眷顾他。

　　他收好东西，到教室门口时，又看了她的座位一眼。
　　余生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那样……也很好。
　　他拉掉了教室的灯。

　　……

　　狄甜甜发现顾清怀离开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学校。

　　一周后，她登上了前往东京的航班。
　　她坐在机舱里，耳机里随机播放到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她听得眼角微红。
　　却绝没有再掉泪。

　　空姐走到她旁边，客气地提醒她关机，她微笑着点头，关掉了手机。
　　播放到一半的歌暂停，或许她不会再听。
　　她揉了揉眼角，闭上眼睛。

　　一秒钟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响在耳畔。
　　“让一下，可以吗？”

　　她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她以为没人。

　　她倏地睁眼，只见林劲正挑着嘴对他笑，眼底如沐春风。
　　狄甜甜眸中的温度霎时消失，她冷着脸看着面前的男生。

　　“这是我的位置。”林劲拿出机票给她看。

　　狄甜甜移开眼，不动声色地曲了腿让他进去，林劲笑着落座。
　　狄甜甜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自顾自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

　　见她一脸倦意，林劲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拉上了遮光板。
　　时间好像静止下来，飞机开始缓缓滑动，离开地平线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猝不及防地抽紧了一瞬。

　　她半睁开眼，发现林劲正在看自己，目光专注真挚，眼神幽深得让人看不懂。
　　她不再理会他，他却轻声开口。

　　“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这次换我来追着你。”

　　他的语气好似很落寞，狄甜甜却早已心如止水，她一脸平静，抿着唇说——

　　“不好。”

　　林劲眼里的光芒渐渐消失，他失落地扯动嘴角，只怪自己作的孽太深，现在遭到报应。
　　可是他不会再放手了，不管她怎么拒绝他，他都会追着她。
　　如生命中唯一的微光，永远追着她。
　　……

　　狄甜甜走后，陈述很是难过了一阵。倒是麦棠，表现得一直很冷静。

　　“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还很年轻，她很快就会忘记的。”
　　陈述觉得麦棠现在活得就像个哲学家，她又问：“那你呢？你会忘记吗？”

　　麦棠轻笑，转过头看她，“我早就忘记了呀。”

　　谁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恋。
　　生怕她知道，又生怕她不知道。
　　独自纠结难过，她其实从未察觉过。

　　以后，他只希望她在遥远的国度，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就像他忘记她。

　　陈述看着麦棠的表情，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得棱角分明，不再像以前那样稚气未脱，行动举止之间透着几分成熟老练。

　　他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吧，陈述想。

　　时间恍然而过，全区组织的第二次统考结束，区教委根据历年分数线和考试难度划定了本科线。陈述比本科线高了二十分，一只脚已经迈进了H大的门槛。

　　而对更多人来说，高三意味着做不完的试卷和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他们争分夺秒，却又觉得这一分一秒都过得好慢，慢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教室里每天的气氛都很沉重，老师们严肃的面孔如同悬在头顶的剑。

　　三月的最后一天，陆总一接到了陆振南的电话，要他接受他的安排出国，还会将名下财产转移给他。陆振南还没说完，陆总一就拒绝了他。
　　挂断电话后，他心里隐有不安，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到来了。

　　四月的第一天，愚人节，淮市出了一桩大新闻，赫赫有名的富商陆振南因违法洗钱等罪名锒铛入狱。
　　经济版头条，荒诞又可笑，让人质疑这是不是愚人节的玩笑。

　　李葭和陆总一被警方传唤，谢明采姐妹逃离境外不知所踪，陆氏股票跌停，证监会也展开调查。
　　所有事情像一团乱麻，猝不及防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