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学渣》撑肚

31、第三十一个学渣

　　消失的这段时间，陆总一做了很多事。
　　那天他跟着游戏厅老板上楼，老板态度很和蔼，他客气地请陆总一进门，房间里是老板的私人休息室，装修和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风格，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沙发是棕色的皮质沙发，一看就价格不菲。

　　老板请陆总一坐下，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为他亲自斟茶，抬头看他：“小同学，来喝茶。”
　　陆总一不为所动，冷眼盯着眼前微胖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见他就这样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倒也毫不在意，只是抬眼笑道：“小同学，你胆子很大啊，不怕我在这埋伏着人整死你？老话说得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刚才那么一闹，以后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陆总一不耐地掀了下眼皮：“说那么多，你是看我年纪小想讹我？”

　　老板顿时哈哈大笑，下巴上细长的胡须也跟着抖动。

　　“这几个钱，我还不放在眼里，今天碰上你也是缘分，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听，怎么样？”

　　陆总一抬脚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得他在背后语气很重地说：“小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陆总一，是吗？”
　　少年的脚步倏地顿住。
　　陆总一眼底闪过一阵复杂的情绪，后颈有几分凉。他回过头，努力维持着坚强的平静：“你认识我？”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指着桌上的茶杯，笑眯眯地说：“喝茶啊。”

　　短短三个字，却好似有无穷力量，如一座大山在向陆总一倾覆而来。

　　陆总一面不改色地走到他面前坐下，拿起茶杯，十分干脆地一口气喝光。
　　“你很懂听话嘛。”男人笑得额角起了皱纹。
　　陆总一把茶杯重重地放下，硬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

　　“哦，好。”男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身体靠在沙发上，收敛起脸上的愉悦，“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这家游戏厅的老板。这块的游戏厅和网吧都是我开的，有一茬事儿我都快给忘了，今天遇到你突然想起来了。”

　　他低头抿了口茶，用余光观察着陆总一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有个远房侄子，农村来的，高中都没毕业就到我开的网吧里帮忙，平时做事也挺利索的，看得出来人不坏，就是傻乎乎的容易被人骗，后来不知道在哪儿认识了一姑娘，听他说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大学生，我当时了就不信了，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穷小子，大学生能看得上她？你说是吧，小同学？”

　　陆总一没答，皱着眉听他继续侃大山。

　　见他不说话，男人也不恼，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气：“他当时不相信我，非觉得那姑娘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两人还在她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那侄子一发工资就把钱都给她，有时候还向我预支工资，说要给她买化妆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总之吧，那女的后来越来越物质，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我那侄子就一个破网管，哪能养得起她，两人就时不时吵架。”

　　“后来那女的毕业了，找了份还算光鲜的工作，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人，每个月要他工资的时候倒是很准时，再后来，她就给他戴了绿帽子，勾搭了有妇之夫，还说不是不爱他，只是面包大于爱情，说什么狗屁呢，见钱眼开的骚货！”

　　游戏厅老板刚开始还像个笑面虎一样深藏不露，到后来越说越激动，他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大骂那个女的。

　　陆总一神色淡然地听着，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说破，只挺直脊背继续听老板讲。

　　老板又是长叹一声，眼神哀怨：“可怜我那个侄子，被她哭着求他原谅，他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说她跟着的是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等捞够了就会离开他，我那侄子不乐意，说自己就算卖血卖肾也会养她，这小骚货假装同意，私底下还和大老板勾搭在一起。后来我侄子才知道，她这是吊着我侄子呢！那段时间她想着法子钻营，就是为了能上位嫁给大老板，要是失败了，还有我侄子这个备胎守着她呢，她不亏的。”

　　说到这，老板停下话来，他站起身拉开背后的窗帘，天色渐晚，暮霭沉沉，他立在窗前，很久才转过身来。

　　“我没结过婚，有过几个女人后来都散了，也没一儿半女，那小子对我毕恭毕敬的，还让我少喝茶不然晚上睡不着……呵呵，我是真拿他当儿子看待的，他那天一脸沮丧地告诉我那女人做的丑事，她成功上位挤走了原配，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室了。他觉得丢人，但又还念着她从前的好，没去大老板面前揭穿她。”

　　“本来俩人就这么散了也就算了，没缘分呗。没想到她倒先下手为强，把我侄子骗到国外去，又诬陷他犯罪，被当地警察抓了进去，这样就永远没人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丑事了。我只是个小老板，国外的事也插不上手，只能天天诅咒她不得好死，没想到人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根本惹不起。小同学，您说，这女的可恨不可恨？”

　　游戏厅老板嘴巴叼了只烟，云雾升腾，忆起往事，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陆总一抿唇盯着他，声音很低：“如果你去找那个大老板，比找我管用。”

　　中年男人见少年眼神清冷，举止之间透着一股超龄的成熟，他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掐灭，扯出一丝苦笑。

　　“我手里没证据，再说了，我要养一帮子人，每天迎来送往做生意，没那么多闲工夫。我那侄子也是自己活该，没早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我曾经也查了大老板的资料，看了你的照片，所以今天一瞧见你，我就觉得是缘分到了，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心里才踏实，你后妈她就不是个好人，你要是信我，以后和她多保持距离，你爸爸的财产可得好好捏着，不然被那女的骗光了，你说多可惜？”

　　他一脸诚恳，好像真的是为了他好，陆总一警觉地挑了挑眉，太阳穴猛地一跳。

　　“所有事情都是你一面之词，要我如何信你？”
　　“天底下没那么巧的事，如果我今天没来这家游戏厅，也没遇到你，你就一直这样藏着？”

　　老板听他这么问，无奈地垂首，眼中黯淡无光：“刚开始那阵儿的确不好过，我那侄子爸妈都死的早，一直在跟我混，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后来我工作太忙，就渐渐麻痹自己，他和我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我……”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极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神色间闪过一阵痛楚：“我犯不着为他倾家荡产吧？我也没那么多义务去拿钱保释他，他犯的事保释金很高，而且之后诉讼还需要花昂贵的诉讼费，别看我开那么多家店，手上的现金流其实少得可怜。”

　　如今哪行哪业都不好做，他年纪大了也不太跟得上年轻人的潮流，每天只能自我安慰自我调节，人前是光鲜的大老板，人后只是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而已。

　　他说那番话最开始确实是存了诱导陆总一的意思，为陆总一和谢明采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他这种阔少爷，未必会看得起谢明采这种狐媚妖精，两人关系应该本就不好，要是再加上一剂猛药……

　　反正他和他侄子不好过，也别让他们好过。

　　他本打算咽了这口气，但老天爷给了他机会遇上陆总一，他就得抓紧机会。

　　“你侄子在哪国犯的事？”陆总一凛了神色，突然问。
　　老板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问什么，只答：“美国。”

　　听他说完，陆总一起身，垂眼看着比他矮了一个肩膀的男人，见他脸上仍有戚容，知道他本心并不坏，只不过想要利用自己而已。

　　想用这个把柄扳倒谢明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忽然想到落在他侧脸上那轻盈的一吻，想到自己无数的挣扎和痛苦，他忽然于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后来的两个月，他去了一趟美国。根据游戏厅老板提供的信息，那个男人叫赵古，谢明采将他送到国外是担心他有朝一日会向陆振南戳破自己曾经的丑事，赵古对她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就这样上了他的当。

　　他为赵古请了一位在当地负有盛名的律师，又替赵古交了昂贵的保释金，让他在庭审前恢复自由之身，他将自己和谢明采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陆总一。
　　其实他留了个心眼，出国前将自己的手机里的信息全部备份，只要一上网就能查到他和谢明采的照片、转账记录，谢明采只想到拿走他的手机，却没想到他还把资料存到了云盘里。

　　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陆总一拷贝了一份，让赵古安心待在美国等候庭审，自己聘请的律师会尽力替他争取最低的刑罚。

　　随后他马不停蹄地坐了红眼航班回国，他在飞机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正在缓缓飞越太平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那个姑娘啊，最好有在乖乖地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