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个学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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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教室外蝉鸣声不绝于耳，吱吱吱长短不一，像在弹奏美妙的变奏曲。
盛阳中学每幢教学楼向阴的一面都栽种着满墙常青藤，从高二6班教室窗外望去，就能看到对面教学楼一片茂盛碧绿。
陈述目光涣散，正无精打采地盯着不远处的常青藤发呆，左手握着一支钢笔，钢笔在她指间灵活地旋转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下来，更渲染了几分昏沉乏力。
班主任严歌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文理分班后组成了新的班级，新的班主任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剪裁合体的正装，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往后盘起，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报告。”
教室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严歌，她略微皱眉，转头看向门口。
男生穿着松松垮垮的学生制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手里半挂着书包。薄唇，高鼻梁，五官精致，只是神色冷清。
是那张总是站在主席台上领奖的面瘫脸没错了。
严歌没让他进来：“陆同学，你迟到了。”
少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垂眼看向地面，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时间似乎静止了一分钟，倒是严歌先尴尬起来。
“进来。下次不要迟到了。”严歌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无奈。
算了，教务主任的心头肉，拽一点就拽一点吧。
陆总一闻言，这才走进教室，眸底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他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空的座位，全是有人坐在旁边。
他微微蹙眉。
于是转过身，随便选了个位置，把书包掼到座位上，然后一言不发地坐下。
旁边的女生似乎被吓了一跳，啪的一声，钢笔落到了地上。
陆总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半靠椅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慵懒地翻阅着。
原本安静的气氛突然躁动起来，女生们纷纷低着声音交头接耳。
“不会吧，陆总一真分到我们班了？他刚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都快心肌梗塞了！这种长得好看又是学霸的人物一百年才出一次吧？”
“呵呵，闭嘴吧花痴，一百年才出一次的人物不也选了文科？以后的路怕是会越走越窄。”
“选文科吃你家大米了？人家大神的未来哪轮得到你操心！”
“就是就是。某些人真是红眼病发作，能分到我们班已经烧高香了好吗？就算进不了华清，也是首都大学预定了吧。”
“你们小声点！哇那个小姐姐人品超好，真想问问她，超级学霸坐在旁边是什么体验。”
陈述：……
她从地上捡起钢笔，撅着屁股趴在桌上，双手枕着下巴，装作不经意地，往隔壁瞥了一眼，只看见男生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匆匆收回目光。
——夭寿啦！年级第一成了她的同桌！
不行！要淡定。
坐在陈述后面的麦棠拼命用笔捣她的后背，她却仍旧岿然不动，半晌，她终于鼓足勇气，假咳一声，弱弱地开口——
“那个……你好哦……我叫陈述……”
正式得就差没伸出手去等着对方回握了，陆总一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女肌肤胜雪，白得有些刺眼，扎着高马尾，发质光滑柔顺，脸上未施粉黛，有那么一点儿清丽动人。
“我叫麦棠！陆同学你也可以叫我糖糖哟。”
麦棠终于停止了对陈述的攻击，也在后面笑嘻嘻地说道。
陆总一却似乎恍然未觉，依旧频率稳定地翻阅着书页，沉浸在自己寂寥的世界里。
暖阳照在他冷漠疏离的脸上，像是一幅漫画。
麦棠又开始用脚踢陈述的座椅，她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去，语气凶狠：“学霸面前不要讲小话！再皮你就输了！”
麦棠委屈地努努嘴，瞪着陈述。
他们高一时就是同桌，麦棠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爱笑爱闹，两人分别是班里的倒数第一和第二，于是一拍即合，上课吃零食看小说叠飞机传纸条。
到了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两人光荣地又成了垫底学渣，于是约定就算分到一个班也不能再做同桌，谁要是上课和对方讲小话，谁就考试缺考一门。
听陈述这么说，麦棠顿时安静下来。
严歌依旧在念经般，声音如同机器一样没有任何起伏。陈述听得脑仁疼，她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又偷偷侧过头去看隔壁。
少年瘦削的下巴映入眼帘，嘴角依旧抿得死紧，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带着几分懒散，几分倨傲，几分冷漠。
他的侧脸似乎颇得造物主偏爱，清瘦俊朗，勾勒得非常完美，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
——很多女生都为这张脸疯狂。
高一时甚至有邻校校花翘课过来追他，运动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扩音喇叭喊道：“陆总一！我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你能不能……喜欢我呀。”
最后的尾音里，掺着浓浓的涩然。
那时他冷着脸，利落地吐出“走开”两个字，校花的眼泪唰地如洪水般涌出，控诉自己有多委屈，梨花带雨的样子惹得好多在场的男生无比怜爱，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揍陆总一一顿。
这件事最终闹到了叫家长的地步。
后来那女生被恨铁不成钢的父母硬拖着回家，教学楼里响彻她的哭嚎。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陆总一面前。
由始至终，他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她撒泼哭泣，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这件事结束之后，班级里，学校里，每个老师都以此为反面教材，反复强调早恋的危害，敢明面追求陆总一的女生也就少了许多。
但懵懵懂懂的年纪，总有人控制不住，暗暗喜欢那个少年。
陈述又忍不住去撩他：“陆同学。”
她拿出刚才发的课本，还是笑着：“那个……你能帮我签个字吗？写啥都行！”
学霸的字没准开过光呢，保佑她明天入学考试开门大吉。
陆总一看向陈述的课本，那实在不像是一本教科书，扉页上贴着五颜六色的贴纸，正中央用狂草写着“陈述”两个字，像是专门找人设计过的笔画，又用彩色的画笔描上边。
见他有答应的意思，陈述又添了几分勇气，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选文科哎？”
在她的印象里，好像成绩不算出挑的同学才会选文科吧，哪有万年年级第一不选理科，选文科的道理。
陆总一眼里的温度骤然猛降，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不愉悦的经历，他把她的课本扔回去，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别来烦我。”
搭讪失败。
陈述想要哭唧唧。
学霸的高冷人设诚不欺她。
这时候，严歌终于以早恋问题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高中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希望大家不要本末倒置，早恋对你们的身心都有极大危害。”
“我见过许多成绩优异的同学因为一念之差，偷尝禁果，从此成绩一落千丈。大家的目标是考上重点大学，到了大学校园，没有人会拦着你谈恋爱！希望某些同学能明白这个道理，你再喜欢他，人家奔着远大前程去了，考上全国最好的学府，你只有落榜后痛哭流涕的份儿。”
——远大前程，最好的学府什么的，实在是太意有所指了！
文科班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本就属于珍稀动物，还来了陆总一这么个碾压式的bug，谁不会动心呢。
第二天就是入学考试，接下来两节课严歌都留给他们自习，她拉着凳子正准备坐到讲台跟前，下面有个女生举起手来：“老师，我有个问题，您能替我解答吗？”
严歌点点头。
那女生便大着胆子站起来：“入学考试后，我们班的座位是按入学成绩来安排的吗？”
女生问完，还若有似无地朝陆总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叫董窈窕，是班级第二名，如果按照成绩来排座位，怎么也该轮到她做陆总一的同桌，而不是陈述那个学渣。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哪知严歌却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合着她刚才那一通敲打白讲了。
“这位同学，你应该知道盛阳一直提倡素质教育，民主教育，从来不会唯成绩论，座位是由你们自愿选择，私下解决，除非碰到某些特别不听话的同学，老师会替他安排专门的座位。”
严歌的语气凉飕飕的，黑框眼镜后的眸子里透着冷光。
“你坐下吧。”
最后四个字，严歌声音里的冷淡已经非常明显了。
董窈窕的气势一下就弱了。她本想出个头，好叫那人对她有几分印象，又觉得在老师面前表现一番显得自己特别好问。
没想到却是多此一举，白费了那么多力气。
她讪讪坐下，她自己的同桌在她坐下时就气呼呼地说：“一会儿放学我就换个座位，配不上你们这些好学生。”
陈述再蠢也听出了刚才董窈窕的言外之意，她又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隔壁。
“哎，挺受欢迎的哦，她是想做你同桌呢。”
坐在后面的麦棠用手敲她的脑袋：“陈述你别那么多废话打扰人家，再这样人家要当别人同桌了。”
他说完就抬头，扬起嘴角，仿佛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幻想中：“比如我。”
现在全班就麦棠一个人是独座。
“你可拉倒吧！”陈述回转身子，报复一样地用笔戳他的脸，“陆同学是我的同桌！”
“现在开始你再和我说一句话，我陈某人就单方面宣布你输了。”
陈述凶完麦棠，回过头又恢复眉眼弯弯的表情，含笑盯着旁边的少年，她嘴角扬得很高，似乎从来没有过烦恼。
瞥见这样的笑颜，陆总一莫名烦躁。
握住页脚的手指不自觉屈紧，直到指节微微泛白。
“你理一下我嘛！”陈述的声音很甜软，跟沁了蜜糖似的，陆总一却不为所动，她有些溃败地摸了摸头发。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凑上去，像个傻子一样问道：“你这么聪明，是吃什么长大的呀？”
她实在对他好奇死了。
陆总一闻言，屈紧的手指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阵无可奈何，一瞬后，他面无表情转头，反问：“你这么蠢，是吃什么长大的？”
陈述笑得更灿烂了：“我是吃可爱长大的呀！”
身后传来麦棠捂着嘴吭哧吭哧的笑声。
陈述却没反应过来，噘嘴笑得像个傻子。
可爱个屁。
陆总一微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个学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