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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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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胎体弱,璘琅睡下后便对外界无知无觉,守在她身旁的鲛妖此时内心却矛盾许多。
鲛族向来受人、受妖觊觎,他之族类自出生伊始便注定一生都要躲躲藏藏、避世修行。
族里最年长的鲛巫曾在他尚年幼时告诉他,鲛族最早的确是生活在南海水域的,只是南海早在十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就生灵尽毁、不可栖身了,翼望血脉所系鲛族经过数万年的迁徙,好不容易才重新寻到栖身的水域,便在这与凡间一山之隔的外海之中。
四海之外,皆为大荒。
然则大荒是妖类散居之处,北山山系更是妖兽乱出,数万年来争斗不歇。鲛族长老善使幻术,此处水域地势奇险,假以幻术便如天然屏障,况水流与凡间相通,更易隐匿鲛族气息,乃不得已之中最优的栖所。
饶是如此,鲛皇为保万一还是下了禁令,决不允许族类与凡间来往。此番若不是这凡人女子被水流冲到外海,他压根不会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凡人,只能从族里长老口中三言两语的描述里大致拼凑出凡间景象。
凡人中虽有修仙者,却并没有很厉害的法术,算是六界中最渺小脆弱的族类,可正因凡人有生死轮回、爱恨情仇,才使得如他这般长寿却孤寂的族类对凡间种种如此好奇。
这也是他见她尚有生息,不假思索就将她带回崖洞的缘由吧。
凡人、女子、容辛……
原来凡人果真如族里长老所言,身后没有长尾,唯以两条腿在岸上行走。
翼望将璘琅带回崖洞以后,她仍兀自昏迷着,浑身湿透冰凉不说,一张脸孔煞白煞白的,若不是还存有微弱气息,就和死尸没有两样。
他守在一旁,本欲静静待她醒来,却终是抵不过好奇心作祟,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下她并拢着的双腿。虽然不如鲛族的鱼尾粗壮有力,可却有别样的纤细柔韧之美,令他望而着迷忍不住一触再触。
凡人冲破结界来到大荒妖界,气息能引他注意自然也会引来其他巡游鲛兵,他虽抢在鲛兵之前将她救走,可凡人气息早已在水域弥漫开来,此时的崖洞外定是布满了四处搜寻的鲛兵。
不多时,母皇果然下了召令,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崖洞,却为凡人女子留下了水源和食物。
鲛兵搜寻不到凡人,母皇自然不会安心,鲛宫大殿内他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在自己宫中专注修炼不曾留意水域变化,只是数百年来未有凡人误闯大荒妖界,鲛皇担心凡间驭妖府势力终于要触及大荒,此番乃是遣驭妖师入海试探,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翼望没有见过活的驭妖之人,只是听说那些凡人比之妖魔更要险恶可怕,他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救下那凡人女子会否真如母皇所言那般危险甚至会为整个鲛族带来灾祸,离开鲛宫之后他立刻就赶回了崖洞。
恰巧凡人女子已经醒来,可打从第一眼见到他的真身,她就没有因为他是妖而排斥他,反倒是因救了她性命与他真挚道谢。
她同母皇口中极度嫌恶妖类且十足狡诈阴险的凡人驭妖师很是不同。
那女子望向他时,一双眼睛深邃如浩瀚无垠的大海,他私心里已然不愿相信眼前女子柔软温热的身躯里竟会装着那般暴戾残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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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琅在融融暖意中睡了一个好觉,再次醒来之时就见鲛妖枕着她身旁的石块正闭目休憩,那长尾随意地拖在身后,墨绿色的尾鳞细密地闪着晶莹的光泽,一头银白的长发如瀑般披散身后,随着他身子微微起伏而缓缓晃动。
这一刻纵使寡凉如她,也不禁心生感慨。
世间竟还有这样美的性灵。
真好。
难得起了些诗意的兴致,肚子却在此时奇怪地咕噜咕噜响了一通,老龙祖璘琅想到些什么瞬间脸色古怪起来。
她猛地环视四周,随着腹中又一声沉闷的鸣声,她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摸索着在崖洞里站起身来。
鲛妖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正瞪着墨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似在疑惑她要去做什么。
璘琅在那目光中难得老脸一红,咬着牙对鲛妖开口道,“那个……能否劳烦……翼望你带我出去一趟……”
翼望见她用手捂着肚子神色不愉,心下猜到几分,只是奇怪进食与排泄是凡人本能,又有什么需要掩藏的呢?遂直白对璘琅道,“你便在此处解决吧,现下外头有许多搜寻你的鲛兵,叫他们发现你的气息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了。”
威风赫赫的龙族璘琅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难道她真要当着这鲛妖的面……
可是此刻她腹痛难忍,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纵是龙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那个……你我毕竟女男有别……要不翼望你去外头避上一避?”
翼望没见过凡人解手,此刻听她说来像是很私密的事,不知怎的脸上也有些发烫,身形一晃连忙要向外去。可刚要转身,就见她虚弱得连直起身都困难,目光中又不乏担忧,“你独自一人能行吗,我……”
龙祖璘琅拼着最后的尊严,目光恳切地望着他,扯动嘴唇咬牙道,“你且放心,我能行。”
要不……还是想法子杀了这鲛妖灭口吧,若是往后这种糗事传出去,她在六界也别混了。
翼望见她坚持,便点头离去。璘琅伸长脖子,确认那鲛妖真离开了崖洞,才摸着石壁缓缓挪动到崖洞最里面的一处泥泞的深坑。
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多想,匆忙解决之后,她用那盛鱼虾的贝壳舀了好些湿土将秽物埋了,又将铲土时弄脏的外衣一道扔在坑里,才终于神色如常地走回了方才所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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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望回来的时候,璘琅已经背对着崖洞口重新躺平了。
他才离去没多久,这凡人女子仿佛情绪比之前又低落了许多。
“容辛?”鲛妖轻轻地靠近她身后,犹豫着开口道,“你还好吗?”
璘琅此刻睁着眼睛,清醒得很,听见鲛妖唤她,好不容易克服了方才解手的心理阴影,扭过头生硬地回应他,“嗯,还好。”
气氛一时僵窒。
鲛妖见她脸色发白,嘴唇干裂青紫,不由得缓缓靠近她身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她唇上,将活水一点一点灌入她嘴里。
他指尖的活水甘甜可口,璘琅渴得久了那里忍得住这般若有似无地喂水,本能就将他指尖含在嘴里吸|吮起来。鲛妖不想她如此胆大直接,待要抽回手竟是不敌她求生的气力,脸上霎时红得像天边云霞,心口也开始情不自禁地砰砰乱跳起来。
“容辛,你慢点喝……”
话一出口,是他自己也会骇一跳的绵软。
璘琅眨忽着眼睛,意识渐渐回笼,直觉方才举动的确有点过分,连忙松开嘴唇轻声道,“抱歉翼望,我不是有意冒犯。”
翼望瞧着她的眼眸,心跳得越发快了,他觉得眼前这女子身上仿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分明他救她之时探过她内息,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一靠近她身旁,总惹得自己心里这样七上八下的。
璘琅见他不言语,瞧着她时目光又复杂难辨,一时拿捏不准鲛妖心思,不由得干笑着悄悄往石壁里侧缩了一缩。就见那鲛妖忽然俯下身子贴近她面颊,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嗅闻了一番。
璘琅下意识地收敛气息,后来一想此时不过凡胎一具,料他有啸天那般灵敏的鼻子也闻不出什么,才放松下来任由他搜寻气息。只是心神一松,这嘴上难免就有些控制不住,“翼望,方才是我唐突于你,作为补偿你现下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
本是句玩笑,不想小鲛妖听了反应如此之大,踉跄着一下子就红着脸后退到老远的地方。
璘琅挑了挑眉,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自初现于天地,璘琅向来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玩乐是如此,打斗是如此,便是后来形神竭灭时也唯有她独自一人。
龙族血脉稀少,很大程度上与她们对繁衍一事十分敷衍的态度有莫大关系。身为上古龙祖,璘琅在世间历经了百万年头,也没认真考虑过需要伴侣这回事。
但龙族却是个有恩必还的族类,虽不知此番元神入体是否与这鲛妖有关,可就冲他对她有意庇护、悉心照料,倘若这小鲛妖真对这凡人女子存了旖旎心思,她也愿意成全,左右不过蹉跎个数十年,于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事罢了。
这般想着,璘琅心安理得认真逗弄起鲛妖来,“翼望,你别离我那么远,其实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小鲛妖翼望警惕地瞅着她,涨红了脸道,“你要说便在那儿说,我能听得到。”
璘琅嘴角要翘不翘,“你既救了我的性命,就是要我以身相许也是应当的。我的想法比较脱俗,凡人与妖结合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