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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鬼月存活IF ...

  •   IF

      不断灼烧着他血肉的阳光忽然变得温暖且包容起来,即便身上的伤势还未愈合,持续不断的折磨忽然终止,已经是值得令他喟叹的仁慈。

      随即这只手将他拽入阴影当中,另一人迎面走来。原来他的眼睛还没有被完全灼烧,金属蝴蝶的光彩从余光中一闪而过,随后身上的痛楚立刻就消失了。

      ‘君死给勿’的异能被使用在恶鬼身上,将他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样子。

      “黑死牟阁下,”太宰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鬼舞辻无惨死了。”

      仅仅是平淡的通知,语气中没有喜悦,但黑死牟睁大了眼睛,他早已失去了落泪的能力,但是从刚才开始积蓄在眼中的鲜血顺着眼角流下,就好像道血泪。

      他完全放松下来,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意识。现在周围没有人肉给他补充体力,如果想要维持身体不崩溃,沉睡是最好的方法。

      他再度醒转的时候——事实上,他很惊讶鬼杀队的队士没有趁着他沉睡中砍下他的脑袋——已经处在一所安全的住宅中了。按照光线来判断是夜晚,墙壁上绘着紫藤花的家纹。

      但或许是碍于他鬼的身份,房间里所有紫藤花的装饰都被撤走了。黑死牟能感觉到身体十分僵硬,并非战斗的后遗症,是身体在与某种药剂抗争的迹象。

      是名为珠世的鬼所制作的‘变回人类’的药剂吗——五百年为鬼,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逆转的,尤其是自己被阳光照射后再生的皮肤和骨骼已经与人类完全不同。

      鬼化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除,与谢野所能治疗的仅仅只是伤势,珠世夫人研制出来的解药才是重中之重。但在药物发挥效用之前,他现在仍顶着可怖的、夜叉般的外貌,六只眼睛、巨大的如昆虫般的口器,遍布全身的黑色刀刃。

      继国严胜疲惫地闭上眼睛,上弦之一的字样还没从眼中消失,而他已经受够了盯着别人眼中自己丑恶的影像。这五百年来,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毫无意义地追求虚假的强大,以至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真是够了,懦弱之人不配——

      “……前辈。”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紧接着,少年再次喊出了这个称呼,比上一次更流畅也更清晰:

      “前辈。”

      时透无一郎站在拉开的和室门边。虽然仍面露戒备和警惕的,但是确实将这称呼说出了口。

      他无法接受身为鬼五百多年的黑死牟作为祖先、同伴或者战友,但是他也亲眼所见,若非月之呼吸的剑士以命为代价殊死一战,鬼舞辻无惨当日就会逃掉,接下来又将是无止境的循环。哪怕日光将血肉消融至只余森森白骨、哪怕重生的样貌已经似妖魔而非人,也要拼死截杀鬼舞辻之战过后、这一声前辈——

      他继国严胜,当受之无愧。

      ——————

      童磨已经不做什么教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流泪和杀人之外还会干什么,就像猗窝座不知道自己除了打架之外还会干什么——这么想来还有几分高兴,至少他会做两件事,猗窝座只会一件。

      “我还会打你,”对此,猗窝座冷漠地回复道。他狠狠敲了敲童磨的脑袋,后者现在已经不戴那个滑稽可笑的教祖帽了,头发上那块泼墨般的诡异花纹因为突如其来的击打抖了抖。

      因为猗窝座决定再也不吃人、也决定压迫着童磨再也不吃人的缘故,考虑到消减的恢复能力,他已经尽量收敛了力道,不再像之前一样动辄就削掉童磨半边脑袋。

      “你还会骚扰炼狱杏寿郎呢,”童磨默默吐槽道,换来了第二个爆栗。他摸着迅速消褪下去的红痕,笑得露出了小虎牙。

      他仍然不知道感情为何物,但和猗窝座到处乱跑的时候,却很难不感受到‘轻松’。无聊时用冰造出偶人来在院子里到处乱跑,去抓猗窝座的粉色头发,然后被气急败坏到开破坏杀抓人的前上弦之三打成碎片,晶莹的冰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是他几百年人生中都没有经历过的。

      肩上没有任何责任的感觉,让童磨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他人不幸的脊背终于能稍稍喘息。仅仅只是三天,他却觉得这才应该是属于他的生命,从前的一切就像是场梦。

      并不是说现在就不像梦了,对于无法感受到情感的他来说,甚至都不是美梦与噩梦的区别,而是隔着厚厚的模糊玻璃看那些热烈的情感、和隔着纱帘的区别吧。

      仍然不能理解,但是可以更方便地假装自己理解了。

      于是——

      “猗窝座阁下!我们去看黑死牟阁下吧!听说他醒了哦!”太阳升起前,童磨兴高采烈地提出了这一送命题。

      你还记得若干年前你吃了谁、黑死牟现在又在谁那里养伤吗?不是吐槽役的猗窝座甚至都要压不住自己的吐槽之魂了。虫柱蝴蝶忍的姐姐蝴蝶香奈惠就是被童磨杀死的,两人之间有生死之仇。

      要是不想活了就直说。猗窝座很想呛童磨一句,但是他看着七彩双眼中褪去伪装后的漠然神情:童磨只是不在意,活着也好死去也好,在他眼中大约没有区别。他也不认为自己杀掉花柱的事情有任何可恶,更不觉得蝴蝶忍应该表现出仇恨来。

      “行吧,今晚就走。”猗窝座不耐烦地回答道。

      两鬼的赶路速度很快,也有他们暂居的村庄其实离蝶屋不远的关系。最终决战之前,鸣女早就探听清楚了蝶屋的位置,这种消息当然不会对上弦保密。

      实际上,他们一个晚上就到达了蝶屋附近,一个白天隐藏起来修整,第三天的夜里就偷偷潜入了蝶屋。虽然猗窝座和童磨都不是行事低调的类型,但是要收敛气息还是做得到的。

      跪坐在空房间内的黑死牟猛然睁开眼:他身为人的特征基本已经恢复,身上增生的刀刃脱落,但是脸上的三对眼睛却没有愈合、变成一双的迹象。珠世夫人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说可能黑死牟的身体将这些眼睛当做了他本身就具有的器官,已经无法仅仅通过注射解药的方式改变。黑死牟出于某种心情,拒绝了珠世夫人进一步治疗的条件,将脸上那明显异于常人的六只眼睛保留下来。

      成为鬼只给予了他更长的岁月,对他的实力并无太大影响。所以当童磨和猗窝座翻进蝶屋的围墙,他就察觉到了昔日同僚的气息。

      “黑——死——牟——阁~下!”童磨好像也知道完全无法瞒过他,顶着阳光灿烂的笑脸闯进他疗养的房间里,带进来一室月光。黑死牟冷漠地抬起眼睑扫了他一眼,与童磨身后走进来的猗窝座对上视线,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好冷淡啊,黑死牟阁下,”童磨说着,居然好像要从眼眶里熟练地挤出几滴眼泪来一般,看上去委屈极了,“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赶过来的哦。”

      黑死牟看起来与先前大不一样,虽然总体上来说他与为鬼的时候除了气息之外,外表完全没有变化,但是童磨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那种死寂和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痛苦逐渐被连根拔起。或许是因为听过太多人的哀叹,童磨对没被宣之于口的痛苦也十分熟悉,而上弦之中,每个人心里所承载的痛苦都是人类的数倍,活了五百年的黑死牟犹胜。

      或许是件好事吧,大家都在变得轻松起来。

      童磨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他来‘看’黑死牟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对方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好。并不是说童磨真的关心同僚。他只是好奇,身为恶鬼,真的还会有未来的可能性吗?

      “确实危险……”黑死牟经此一役,居然又捡回了说话缓慢,且每句话结尾都让人觉得他犹有未尽之意的奇怪习惯。

      而这个习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听者永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只是因为习惯而说话温吞,什么时候是真的有深意。

      门外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然冒出十二个脑袋的样子过于壮观,饶是猗窝座也愣了一愣。

      他料到会有柱发现他们,但是一下子来九个,再加上那三个无法以常理判断的队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天哪好可怕!”童磨咋咋呼呼地一缩,就躲到了猗窝座背后,“猗窝座阁下你去打嘛,为什么跟你出来总是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是你非要来看黑死牟的啊!”猗窝座当场爆发,恨不得一掌削掉童磨半个脑袋。

      “猗窝座阁下明明也同意了!”童磨大声嚷嚷,“路上跑得比我还快!明明一样没吃饭,怎么体力那么充沛嘛!”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猗窝座可是中近程战斗的好手,体力是你一个法师能比——不对!

      “为什么你们两只鬼会冲进鬼杀队的大本营来,还在这里内讧啊……”灶门炭治郎不由自主地吐槽道。可喜可贺,在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的两相影响下,他已经朝着一名合格的吐槽役全面发展了。

      “好问题,少年!”童磨元气十足地回——被猗窝座一把捂住了嘴,他显然还想说些什么,戏剧性地呜呜挣扎着,但谁都看得出来双眼为七彩色的鬼没有半分认真用力的意思,纯粹只是在表演一出搞笑剧目一般。

      “哇,你就是小无一郎?”猗窝座眼前一花,前上弦之二就从他手中游鱼一般滑出,蹲在了时透无一郎面前的矮几上,盯着十四岁的、眼神茫然的少年,感兴趣地问道,“长得确实和黑……”

      “月之呼吸·一之型——”

      “呜哇哇!!”

      既然黑死牟已经展开攻击,那么…脑子里一根筋地只有战斗的猗窝座:破坏杀·——

      杀个头!童磨一把拽住猗窝座,作为上弦之二,他也曾接受过猗窝座发起的换位血战,却显然至今仍立于不败之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

      他很能跑,而猗窝座追不上他。而扛着巨大的睡莲菩萨跑和扛着猗窝座跑,本质上是差不多的行为。童磨脚底一抹冰,带着身后一串柱,悠悠哉哉地朝远处树林子里冲过去了。

      “继国阁下再见~!”童磨悄然换掉了对昔日同僚的称呼。若说他不懂人心,可这份洞察力又着实做不得假。或许他只是看得越多就越失望罢了。

      目瞪口呆的炭治郎站在原地,看那个白橡色头发的鬼举着猗窝座跑在最前面,蝴蝶忍紧跟其后,后面依次缀着风柱蛇柱炎柱水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一溜烟远去。

      “没关系……”继国严胜开口道,他垂着六只眼的眼睑,看起来那就是三倍于常人的佛系,如果不是刚刚他见童磨试探时透就要拔刀,恐怕炭治郎就要真的以为这位曾经的上弦之一心里毫无波动了,“他们都没认真……”

      但是要说佛系,那也只能是斗战胜佛级别的佛系。炭治郎晃了晃脑袋,花札耳饰在灯光下反射着温暖的光。继国严胜眼里的金色好像也柔和下来。

      确实,这场闹剧中没有人认真。要不然,童磨现在就绝不会只是挥挥扇子,往柱身上送凉爽的冰晶。蝴蝶忍也不会往童磨身上戳虽然看起来很疼、但实际上并不致命的紫藤花毒了。

      她固然痛恨童磨,但是也明白情况并非完美,这个可恶的鬼现在还不能死。况且一切的源头还是鬼舞辻无惨——童磨现在看起来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鬼舞辻无惨死后,遍布各地的食人鬼并没有都死去,反而因为失去了鬼王的禁令而变得格外活跃起来。

      他们需要这些强大、但是又不像鬼舞辻无惨那样强大的鬼来制衡数量庞大的普通鬼,童磨和猗窝座就是其中最好的人选之二。

      其一有头脑,其二有良心。

      ——————

      鬼舞辻无惨已死,产屋敷家的诅咒也被解除。辉利哉摆脱了三十岁以前就会死去的命运,也不需要再被当作娇弱的女孩养大。他将女式和服换下来。在短短几天之内,他好像就成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家主。

      父母的毅然赴死,无限城一战中足以令任何人哭泣、暴怒、疯狂的经历,确实已经逼迫着产屋敷辉利哉提前长大了。

      “太宰先生,”他深深弯下腰,对太宰治道谢,“谢谢您的帮助。”

      如果没有太宰,死去的绝不会只是产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子,鬼杀队的柱们大概会无一幸存。他甚至策反了前三位上弦,这才打了无惨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人类所能企及的算计吗?辉利哉在心中无意识地发出了与无惨临死前一模一样的感叹。

      太宰却没有理会他的礼数,他抬头,不知道在看着虚空中的什么,紧接着,他严肃地将视线转回辉利哉身上,问道:

      “辉利哉君,你知道吊颈健康法吗?”

      什…什么健康法?辉利哉满目茫然,顺着太宰的手指向看见了屋内坚固的横梁。

      “不,不行啊太宰先生!”

      于是织田从门外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宰踩在矮几上,拽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绳子往房梁上套,小小只的辉利哉挂在太宰的大长腿上,试图阻止对方上吊。

      “织田作!”太宰眼睛一亮,朝他挥挥手,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一只脚悬空,失去平衡之后狠狠摔在地板的坐垫上,连辉利哉也被他拽倒,一大一小两只摔成一团。

      孩子,还是要有孩子的样子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鬼月存活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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