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莲韵镜雨

42、二

　　零落是被周身的伤口疼醒的，醒来时感到屋里很亮，应该已经是白天了。零落想动一下，可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被人抱在了怀里，零落一惊，原来自己身旁还躺着人。
　　“还早，再睡会儿吧。”
　　“别碰我。”冷言冷语。
　　“昨天该看的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还害什么羞？”
　　要不是有伤在身，零落真想将这人打一顿。
　　“睡吧睡吧。”说罢荣醴先闭眼接着睡了，但动了动身子，离零落更近了一点。
　　零落一脸黑线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昨天就说过了自己体质特殊，这人到底长记性了没有啊？不过幸运的是，荣醴记得给零落和自己换了干净的中衣中裤，这让零落稍稍安心了一点。还有一件事，零落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怀抱，很温暖。零落仔细端详了一下荣醴的脸，嗯，还是挺帅的，不知为何，零落感到有点害羞。忽然想到昨天在荣醴肩上咬了一口，不禁伸手想将荣醴的中衣扒下来看一眼伤势。可手还没有碰到荣醴的衣领，就忽然被握住了。
　　荣醴睁开眼，妖娆一笑：“别撩拨我，我可是不喜欢女子的。”说着将零落的胳膊重新放回被子里盖好，“乖，睡吧。”又闭上了眼睛。
　　零落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脸上，耳朵，都变成了粉色。这人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调戏自己，将自己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还几乎摸遍了周身，现在还这么淡然地搂着自己睡觉，更神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排斥感，难道自己这奇怪的体质消失了吗？零落心中特别乱，忽然生出了大大的委屈感，于是荣醴被零落在心底骂了不知多少遍的魂淡。
　　困意和痛感一起冲击着零落的神经，他想睡却是睡不着。躺了一会，觉得有点饿，看了看睡着的荣醴，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叫他，就忍着疼痛，慢慢坐了起来。正想下床，忽然响起荣醴的声音：“去哪？”
　　这人竟然没睡？零落故意用平时冷淡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饿了。”
　　“我去让临泽安排饭菜，你休息吧。”荣醴起身，趁这个时候，零落敏捷地拉了一下荣醴的后领，宽松的中衣就滑了下来，终于看见了肩上的伤口。接着，另一个大发现让零落完全愣住，因为他注意到了荣醴脖颈侧小米大小的黑痣。昨天零落虽然注意到了荣醴的声音和自己恩人的很像，但因为伤痛没让他多想。这不是巧合吧？零落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荣醴转过身，将手按在墙上，把零落圈在了臂间，满脸笑意，将唇贴近零落的耳朵，轻轻一呼：“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零落的耳朵刷得一下就变红了，荣醴真得就想这么咬下去，可还是控制住了，放下了手，离开了零落一点。正打算转身下床，却被零落伸手拉住了：“疼吗？”
　　荣醴知道零落还在介意咬了自己的事，看着眼前目光有些呆滞的人，忍不住想调戏他：“疼啊，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零落呆呆地抬头看了荣醴一眼，接下来零落的举动，却是让荣醴惊呆了。零落低下头，用嘴含住了荣醴肩上的咬痕，幻化出了狐狸的舌头，温柔地舔舐着。荣醴连忙将零落移开：“你做什么？”
　　零落抬头望着荣醴，玉白的脸上泛着红晕，凤眼半眯氤氲着晶莹的泪珠，嘴角是勾连出来的口水，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朱唇。
　　荣醴用手指抹去了零落嘴边的银丝，苦笑道：“别撩拨我了，小心我把持不住啊小狐狸。”
　　这一声“小狐狸”，一如当年的温柔，零落心里完全认定了，这就是当年救自己的恩人，心里防线完全崩塌。而且，这是第二次救了自己了。
　　“零落，我叫零落。”
　　“我叫荣醴。”荣醴伸手揉了揉零落的头，“不哭了，我去给你安排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嗯。”
　　荣醴来到店里，临泽见了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他怎么样了？”
　　“伤得挺重，要养一段时间。你先安排点饭菜，然后亲自走一趟，回我府上将最好的伤药取来，再去抓点内服的汤药。记住，别让人发现行踪。”
　　“行，交给我吧。”临泽爽快应了下来。“公子，那个……”
　　“说！”
　　临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您真得不考虑一下？这么美的人，机会难得啊！”
　　荣醴淡淡扫了临泽两眼：“干活去。”
　　临泽只得悻悻离开。
　　荣醴知道，零落一定认出了自己，从他的反应就能看出，可自己不能说也认出了他，至少目前还不是时候，荣醴不想让零落卷进魔族内部的纷争。
　　也许从那个雪夜开始，就注定了，这只小狐狸，只属于我！荣醴眉目间，满满的温柔和宠溺。

　　三天，荣醴几乎寸步不离陪着零落，换药，喂药，还有陪着睡觉。零落全都默默接受了，毕竟，对荣醴没有特殊的体质反应。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近得了零落的身，零落也不会主动去接近他人，荣醴的这份温暖，零落不舍得放弃，甚至贪恋上了。而且荣醴是自己的恩人，零落决定，不管荣醴想要什么，就一定满足他，两次了，自己的命是荣醴给的，再还回去也无妨。
　　荣醴这三天细心地照顾着零落，虽然有点好奇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可零落完全没有想说的样子，荣醴也就没问随他去了。这几天给零落换药，对荣醴来说是在考验着自己的忍耐力，多想在他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可伤还没好，不想再伤着他。至于每天陪零落睡觉，是因为能将他抱在怀里，就像那年雪夜，感受着怀里的柔软，连心也会柔软起来。
　　两人在房间吃晚饭。
　　“过两天我要回家一趟，出来天数太多，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下。”荣醴道。
　　“……嗯。”零落心中有些失落。
　　“你要是想在这养伤，有事就吩咐临泽给你办，要是想回天庭，就回去。”
　　“……嗯。”零落心中不太开心，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还有，回去后要是想我了，就还来这里找我，我不在就让临泽去通知我，不管我在做什么，都一定会来。”荣醴一笑，带着点痞气，更多的是帅气，还有承诺。
　　零落一愣，感到耳朵瞬间热了起来，立刻低下了头，扒了一口饭：“……嗯”好开心。
　　忽然，零落被人勾住下巴抬了起来，荣醴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移到了身旁：“有这么不舍得我走吗？”嘴角调戏人的笑意，眉目间隐约的欲望，“脸都红了……”
　　零落别过头，故意镇静：“没有。”
　　“不说实话的坏孩子可是要受到处罚哦！”贴近零落的耳朵，故意喷出热热的呼吸。
　　“没有……”零落推了荣醴一下，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对荣醴来说，感觉就是欲迎还拒。但荣醴还是顺着零落的动作，离开了他一点。
　　“真没有的话那就算了。”荣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当我自作多情。”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
　　零落忽然感到有点心塞，怎么可能想让荣醴走，可自己又有什么能力让他留下来？一向不善和他人交流的零落，又怎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他？
　　零落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喝酒吗？”
　　“嗯？？？”荣醴不知道零落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沾酒必醉？”
　　“这是一方面，”零落咬了咬下唇，“还有一方面，要试试看吗？”
　　“……好啊。”荣醴嘴角一扬。
　　荣醴拿来了酒和酒杯，倒满了两杯酒。
　　零落盯着酒杯看了一会，抬起头，鼓起全身的勇气，微微一笑，眼中夹杂着温柔与哀伤：“你是真的想要我吗？”
　　荣醴震惊了，万万没想到零落会主动提出来，荣醴的理智在下一秒就被自己扔掉了，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伸手拉零落入怀……
　　（以下省略N多字请自行脑补）
　　“荣醴……喜欢你……我喜欢你……”零落主动地告白，声音已经略微沙哑，还带着抽泣。说完这句话，零落就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其实他还想说，从那个雪夜开始，就注定了，情愫已生。

　　临泽估计两人应该吃完晚饭的时候，就打算去收拾东西，可走到荣醴房间门口，却听到屋里传来令人难为情的声音。临泽一惊，随即忍着笑意，赶快离开了。
　　回到前面的店里，自己整了一壶酒，两盘小菜，乐呵呵地喝着。自家公子终于算是安定下来了。临泽知道，自家公子的风流都是给人看的，虽然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不过是逢场作戏。能看得出来，自家公子一定是动了真情。
　　临泽独自喝着小酒，微微有了些醉意。不知过了多久，荣醴过来了。
　　“在喝酒？”散落的长发齐腰，穿着中衣中裤，披了件长褙子，眼中略显疲惫。
　　“公子。”临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有热水吗？”
　　“有。”
　　“打盆热水，我要给零换药，等换好药，你去把饭菜收拾了。”
　　“是。”临泽应下便要去厨房取水，却又被荣醴叫住。
　　“等一下再去，还有点事要你帮我。”
　　临泽一愣，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因为荣醴对他有些客气了。“公子有事就吩咐。”
　　荣醴找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坐了下来：“第一，我的身份，不许告诉他；第二，他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这是为何？”临泽不解，“有了零落公子在，那些人就不会再送什么打扰您了吧？”
　　“你也知道魔族内部现在的情况，”荣醴不禁眉间微蹙，“我不想把他卷进来，要让那些人知道了零的存在，后果会怎样，不用我多说。而且魔族和天庭的关系，也一直不稳定，他是天庭的人，要让天庭知道了，他也会有麻烦。”
　　临泽明白了。当一个本没有弱点的人有了弱点，想要不被人用弱点打败，要不亲手毁灭自己的弱点，要不就把弱点好好藏起来。荣醴需要不败，也需要零落，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辛苦你了。”荣醴道，“以后零还会过来，我要是不在，还麻烦你招呼和传话。”
　　临泽知道，荣醴敢这样说，是对自己绝对信任。被人信任的感觉虽无比沉重，但也无比开心。“谈什么辛苦，”临泽笑道，“这不都是我该做的吗？我这就去给公子打水。”说罢就朝厨房跑去。
　　荣醴看着临泽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些内疚，临泽不过三百年的修为，还算是个年轻人，却背负了太多太多。荣醴打定主意，等自己重整了魔族，就让他安安稳稳经营这家客栈，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零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身上的酸痛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事。因为喝了酒，到后面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体内的肿胀让零落知道，一定做到了最后。
　　荣醴端来了早饭，帮零落擦了脸，然后喂他吃早饭。虽然零落表示可以自己来，但荣醴不同意，零落也没什么办法。
　　“你要去哪里？”零落见荣醴穿戴整齐，尽管对自己依旧的温柔，但还是感觉出了荣醴身上有王者的霸气。
　　“我要回去一趟，大概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要在这里等我，还是回去？”荣醴坐在床边，握着零落的手。
　　“我要回天庭复命，”零落道，“但还是会来找你的。”
　　“嗯……”荣醴吻了吻零落的手。
　　一阵沉默。
　　零落先开口了：“我，算是你的人吗？”零落想要一个承诺。
　　荣醴温柔地笑道：“当然，你永远是我的小狐狸，我的零……”在零落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我有东西给你。”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卦坠儿，上好的和田白玉刻出的一个狼头图腾，背面刻着一个“醴”字。荣醴亲手给零落带在脖子上。
　　“这是……？”
　　“新婚礼物。”荣醴痞痞一笑，让零落羞红了脸。
　　“可是，我身上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有啊，你自己。”语气中是极尽的温柔和宠溺。
　　零落扑在荣醴怀中，环住荣醴的腰，荣醴也抱住零落，紧紧相拥。
　　零落微湿了明亮的眸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