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怂包（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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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农妇母女，苏皎两人稍微在这小县城里留了一日的行程，打算先等安排好的人快马而来，没料到这县令旁的不行，追踪想要告发他的人的能力却很强，早餐都还未下肚，外头的衙役已经把医馆团团围住了。
苏皎困顿，反应都慢了好些，她刚听见声响要放下碗，苏皬已先出去了。
桌子另一边的母女俩都瑟缩着，看向外面的眼神里全是恐惧，转头想要求苏皎帮助，但几次张嘴，到底还是没敢说。
苏皬回来得很快，外头却还有喧哗声。
迎着苏皎的视线，他坐下先往她碗里夹了个小笼包，才解释，“皎皎之前说担心，我想着也怕万一时让你难为，留了人在后面跟着，刚才让他们出来了。”
他这一出又一出的稳重，苏皎倒是渐渐习惯了，方才也坐着未动，闻言只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苏皬原本走这一趟，本就是想让苏皎确切地看到他的稳重能干，改一改以往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这会儿看她好似已经习惯了，也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继续往苏皎碗里夹菜，在她看来时微笑，全然不知自己的神情有多黏糊。
既人已出面，仅以为苏皬是个世家大族的嫡出血脉的县令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将自己的行径交代得清清楚楚，笔录在入夜时递了过来。
苏皬看完笔录，转手递给苏皎，“要再留下等一等吗？”
等那些被欺压的人沉冤得雪。
出乎苏皬的预料，苏皎摇了摇头，“有人会处理即可，”她看见苏皬的眼神，“许多事我的确想做，但也并非只有我能做，又何必非要亲力亲为不可？”
她拉着被子，用腿一踢，被子展开又落下，分外服帖，“眼下最重要的，是陪你先走完这一趟。”
昨夜未眠，虽心绪起伏，但强自冷静了一日，苏皎困意上头，很快入睡。
反倒是苏皬，在昨日失眠人的位置上，辗转半夜。最后想着怕第二日出行时精神不好，摸了个瓶子在鼻端嗅了嗅，笼住几分睡意。
一路行往湘南，最后在潭州时，日期过半。
“那就不往前了。”
苏皬坐在茶楼临江处，风吹来时，闭上眼，隐约还有风雪的气息，外头人声鼎沸，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除夕而准备，“我很喜欢这里，我们在这儿过年吧。”
“去年之前，我除夕已一人许久，今年能有皎皎，定然分外热闹。”
苏皎有些信了缘分，因为在很多年之后，或许在另一个时空，她曾独自一人在同一片土地上过了四次孤单的除夕，有时站在寝室的阳台上，她也会想人。
“好。”
而这除夕也的确热闹。
两人都是做了决定便雷厉风行的人，定了要过除夕，赶在还未摊贩还未歇业前，紧急租下了一处小院子，购置了年货，里里外外忙得快直不起腰，倒头一觉醒来，次日再看满厨房的鸡鸭鱼肉，便有几分退却。
最后硬着头皮做，问题频出，手忙脚乱。
一顿饭吃完，又吵吵嚷嚷地收拾洗漱，最后坐下守夜时，临近的人家都已准备着迎新年了。
窗外一声爆裂声。
两人披着大麾走到院子里，仰头看向远处的烟火，手里都还捧着一盏热茶，凑到唇边喝一口，又默契地转头，正好对上彼此的眼睛。
满足而喜悦。
苏皎脑子还未醒神，已垫了脚尖，稍稍往前凑了凑，头靠过去，轻轻地吻住了苏皬的嘴唇，一触即分，万分镇定，满心爱意，“新年快乐。”
苏皬脑子里炸了烟花。
或者说，他可能要变成烟花，飞上天炸开了。
满心的爱被这一吻炸出个缺口，漫天洪水奔涌而来，他伸出手去要拉苏皎，而她早已避开几步，在被烟火点燃的夜色里，将那个迟来的答案告诉他，也如灭世之灾，眨眼间将他的洪水冻成了冰山。
“我不会成婚。”
苏皎很冷静，“若你不变，我会像这样陪着你。”
偶尔给他一个吻施舍，然后站开三步划开界限，在所有所谓道德，所谓保护的境界之内，假装安然无恙，相敬如宾吗？
苏皬几乎将手里的杯子捏碎。
也想冲上去，按着她，咬破她讨人厌的红唇，挖出她那颗固执的心好好洗洗。
不够勇敢之时，连答应与他相爱都做不到；不该勇敢之时，却连一生的承诺都敢这样轻易地给出来。将他们之间当成了什么？
这不像是在相爱，倒像是在保护一件脆弱至极的珍品。
偏偏人的思想轴起来，劝不动又骂不得，苏皬深吸口气，只留下一句“阿姐不必如此”，转身便走了。
回程便比来路沉闷了许多。
两人都似乎有所默契，加快了速度，倒是赶在两月前回了尚京。
宝贝孙女回来，太皇太后自然设宴款待，想着便宜孙子可能也要送走了，倒是难得将苏皬也叫上了，只是临开宴，前头突然有了急报，不得不匆匆离席，不过须臾，皇太后也被宫事叫走。
苏皎已饥肠辘辘，左右看着没人，从烧鹅里挑肉，先苏皬再自己，一边吃着，一边将切好的肉块以独特的角度叠回去，看着好似纹丝未动。
苏皬有样学样，给她从汤里捞了不少好料。
两人偷偷混了个温饱。
听到外头有声响，苏皎放下筷子后还很谨慎地扯了里头的衣裳，将两人的筷子上的油渍都抹尽了，正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忽就听身侧的苏皬喊她，“阿姐！”
语调有些急，她自然就转过头去。
脚步声已到外厅。
苏皬指了下嘴角，苏皎反应过来，试图擦，却应该是总是角度有些不对，眼见着就要来人，苏皬直接拿了自己最里层的衣袖，飞快地帮苏皎摸了下嘴角。
刚放下，已进人，两人赶紧起身行礼。
变故太快，以致于苏皎忘了，她今日为着气色好看，抹了口脂。
苏皬那一下，成功地蹭花了她的口脂。
太皇太后是何等细心的人，立时便意识到了，再一看，却看苏皬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心虚地抹嘴，且手放下之时，袖口分明沾染了颜色。
立时老人的脸色就有几分沉了。
苏皎只以为前朝事情烦杂，连自己正在被打量都未察觉，只一心一意用膳，半点没觉得这源源不断跑到碗里来的膳食有什么不对。
左右全是她喜爱的。
苏皬收回筷子，正正好对上了太皇太后的眼神，清楚地看见了那其中的警告和打量。
这是成了。
他垂落的手，大拇指和食指对搓了下，是苏皎紧张时的小动作。
诚然他能控制此境中的人事，但先前蒋副那乱七八糟的满口胡扯，还有皇太后突然的警告，都让他对控制一事本身，产生了怀疑。
只是身在其中，无人商议，只能见机行事。
最后关头太重要，他半点附加思想都未曾输入给太皇太后，只按着老人的性情，清楚明确地知道，这位只剩孙女的老人，为了孙女，会做很多事。
只要他再稍稍推波助澜。
果然，饭后难得苏皬都被留下了，苏皎反倒被打发去洗漱休整。
想到后者离开时满是疑惑，甚至耍赖不肯走的模样，苏皬嘴角上翘，心情十分愉悦。
这般模样，太皇太后都无需多问。
她只问，“你先前所说，皇位交由皎皎后人的话，可作数？”
苏皬点头，附加解释，“日后我后宫之中只有皎皎一人，我的儿女，皆为她所出，这皇位，自然不可能给旁人。”
太皇太后刚刚好转的脸色骤然阴沉，历经三朝，如今还垂帘听政的老人气势迫人，厉声质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竟敢如此说话！”
苏皬相对的，愈见平和，他还友好地朝太皇太后笑，“皇祖母如此说话的底气，无非也就是觉得，我不过一傀儡，皎皎那般敬重您，定然会听您的话。”
“可惜，”他笑得惑人，“生米已成熟饭，您，是拦不住了。”
“就是您以祖母的身份强逼皎皎另嫁他人，那么您看中一个，我杀一个，您看中十个，我杀十个，总有旁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动的一天。而我，只要您想着江山稳固，只要您不想与皎皎反目，您又怎么赶杀我呢？”
太皇太后简直被他气死。
“你杀，你杀得了百十个人，你杀得了天下人？你要学你母亲，别给我拉皎皎下水，她一声正气坦荡，泼不得半点污水。”
苏皬的反应是，站起身，径直离去。
这几乎是直接撕破脸的举动，让太皇太后忍无可忍，于是当夜，苏皎刚醒神，便被告知需急行军平乱，大军都已先走一步，她这主帅需立即追赶上。
消息来得仓促，疾奔出宫门，伸手出去想要水却接了个空时，苏皎才想起，苏皬没跟着来，而她居然都忘了告别。
罢了，她在苍茫夜色中回望宫门，待回来时，再与他解释。
只这回来，稍有些久了。
冬雪化尽，春风初至，苏皎难得空闲下来，带着蒋副几人出营行猎，追着猎物至山间，忽就看见了草丛里有个人。
蒋副过去将那人一翻身，惊住，“将军，是陛下跟前的侍人。”
是小张子。
苏皎看见他满身狼狈，半身血污时，心里就已提了口气，正要让人将人带回军营医治，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张子猛然醒来，下意识往后躲藏，看清苏皎后，却又突然折身，朝她扑来，满是血污的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袍。
声音嘶哑，嘈杂难听。
他说，“殿下，赶紧救救陛下，陛下濒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小怂包（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