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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五百年大会上出的事,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天廷,几乎整个天廷的仙人童子都在议论上神判下的那句“天河不枯永不赦”。当然,人口相传,传得多了,也便愈见夸张。说是那个私吞了鱼妖精元命珠的伏德登仙之前就仗着会画些儿符咒,吞了好些精灵的命元,这才能够得道,只是隐藏得极好,连雷霆真君都被蒙骗了过去。又有说那被吞了命元的鱼妖其实是与上神一同修行过的仙子,因得了上神之托前往人间守护天一池的。还有说那上报陷害鱼仙的三泉道人是条蝎子精,在害人时叫鱼仙识破,因此记了恨……
      忘儿行走在天市垣上,眼看着各色仙物,耳中便闻得了这个消息。此际的天市垣恰逢五百年大会,各界各地仙众云集,有各地的神物陈列,天界的仙人皆会出来逛逛,人一多,这传言也便更加离奇。一时听得忘儿好笑又解气,原来,今早上那行仪是五百年的紫微垣大会啊!
      心下想着回去和鸢尾说道,眼中却仍是挑剔地看着各类物件儿,正巧有件打造得极为雅致的圣木曼兑钗亮在眼前,忘儿瞧着细巧,挺配念儿那头舒云鬟的,便开口问价买下,拿了一支在手,又觉真的不错,便又买下一支,心中微有遗憾,念儿为了看着鸢尾,竟不能来赶这五百年一次的大天市。
      正逛着,天市垣的金甲侯瞧见了忘儿,便跑过来讨好地招呼:“哟!忘仙姑今儿心情好?久不见您出来逛天市啦!”
      忘儿来天市垣不过才两次,根本未曾见过来者,但在天廷三百多年,自也有一番见识与待人接物之礼,眼见一身金甲,又是执着利器的,心中忖度了下,便施了一礼:“忘儿见过金甲侯大仙。”
      “哎呀哎呀,可当不得仙姑这声‘大仙’!”那金甲侯连连摆手,又面带着神秘地说,“上神门下的,那可都是上过大罗天的仙姑!对了,仙姑逛这天市,可有什么爱的?”他眼尖地瞧见忘儿手上拿着两支曼兑木钗,连忙道,“仙姑可能没逛过这般热闹的天市吧?时下正值紫微垣五百年大会,三岛十洲三十六河天七十二福地的仙人都来一聚,自然也带了大量各地的稀罕物儿,平时天市虽有商铺,却远不如这近月来的花样繁多……”他瞧忘儿似乎专心听着他讲,兴头一起,便道,“仙姑,要不我领着您四处晃晃?”
      忘儿正有此意,但忽然想到在家看狐狸的念儿,可不能撇下她。于是就微笑着冲金甲侯道:“大仙真客气!如此盛意,忘儿却之不恭,只是……殿中的姐妹念儿一直等着我回去跟她讲讲天市的热闹呢……”
      金甲侯立时会意,忙道:“仙姑不必烦心,我这就叫上几个小吏过去接念儿仙姑。”上神身边的人哪!人家都逮不着机会巴结呢!
      “大仙好意,可是……殿中还有新来的少年,因得上神嘱咐,不得出来,但这天市热闹,撇了他又于心不忍……”
      金甲侯极是灵光,眼珠子一转便想了个招,“仙姑,这样吧,要不就挑几样新鲜的玩意儿先带回去让童子开心开心?”上林殿里素来高高在上,如今来了个叫鸢尾的少年,这是天廷里人尽皆知的事,想来必是上神格外看重的仙童之体。金甲侯眼光一扫,便有了几样小礼。“您看,这儿是聚窟洲的惊魂香、人鸟精、震灵丸,都极是强筋健体的……”他眼瞥见忘儿似是不在意,都是伺候惯了宗正之类的主,心下一转,便又换了铺子,“您瞧那个铺,都是卖些供人喂养的鸟兽,那长着九只耳朵的是炎洲的九耳犬,极灵敏,可跟着打猎……”
      忘儿一听有趣,便跟着朝那铺子走去,果见里头的鸟兽奇形怪状,有九只耳的,也有三个脑袋的;有通身雪白的,也有青光满目的;或居笼中,或趴地上;或冲你吼吼,或冲你笑,也有冲你唧唧鸣叫的。
      忘儿心中喜爱,眼睛这么溜着,也不管身边的金甲侯在那儿讲了些什么,忽然,她瞅见铺子极偏的一个角落里趴着一只浑身赤若丹火的小猪,懒洋洋的,憨态可掬。忘儿见了不由走上前去。
      金甲侯一见,眉宇微皱,直接呵斥铺主:“怎么把山膏也拿来卖?”
      忘儿不解地看了金甲侯一眼,“这叫山膏?为什么不能卖?”
      金甲侯惟恐她去报给上神知道,让自己也像今儿大会上的五雷飞捷使者一般判了督下不严罪,立时赔着不是:“哎呀,是小将一时不查啊!让这浑蛋老儿把这畜生也拿来卖了!”他狠狠瞪了眼铺主老儿,年纪也不小,怎么这般没见识!
      “我瞧它可爱,为何不能卖?”
      “不瞒仙姑说,这山膏味儿不好吃,又性好骂人,十人有九人被它气死过……”
      忘儿奇了,还真没见过这般有意思的小兽,直接就道:“我买了它回去给鸢尾作伴,这不就了事了?”
      “啊?”金甲侯一愣,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见忘儿执意,自然不能让她掏钱,吓了铺主老儿几句,那老儿一听是上神身边的人,自是再不肯要钱要物了。
      忘儿走出铺子,瞧见边上有卖着宝剑的,还挂着“昆吾宝剑”的幌子,便要过去,金甲侯朝忘儿笑了笑道:“仙姑是不知晓这天市的黑行情……数千年前的地纪阴蚀,仙界与妖魔二界剧斗之后,但凡能伤神体的昆吾宝剑是再不准铸了,王母娘娘已经取了昆吾一脉,除了昆仑,现在是哪儿都没有货真价实的昆吾宝剑了。就那个,不过是寻常利器,不过就质材来说,也不甚差。”
      忘儿见他说实话,面上也不由笑道:“也不过是给那孩子玩玩,要能伤神体的作什么!”
      金甲侯见如此说,便上前帮着挑了两把钢口好的,嘱咐小吏带上,与那山膏一并带上,驾车去请上林殿的另一位仙姑。

      鸢尾见送来了这般从未见过的稀罕物儿,自然也答应了念儿绝不出门的要求,自在殿中耍着大剑,练了会儿累了,又便坐下来瞅那浑身赤红的小猪,只觉那物像猪又不是猪,浑身披着赤红色的软毛,看去像在着火一般。
      正自看得发呆,忽听得一声:“看什么看!小心看瞎你的死狐狸眼!”
      “你……你会说话?”鸢尾吓了一跳。
      “哼!你是个笨蛋啊!耳朵长着干什么用的?不已经听到了么?像个糟老头似的还要问上一遍!真烦!”那小猪转过脸来,黑晶晶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鸢尾瞪圆了眼,从未被这般待过,即便恼水镜月对他的态度,但人家亦未曾这样狠骂过他。
      “哼!看来真是只呆瓜!还没开化的小狐狸也能跑来天界?快回去得好!免得到时候被剔成一张狐狸皮!”
      任鸢尾再吃惊,这时也回过神了:“你这头烤熟了的死猪,嘴巴倒会骂!”
      那小猪听得这话,不由跳了起来,不再懒洋洋地趴睡着,直接蹦到他面前:“哎呀!你个没见识的臭狐狸,我叫山膏!就冲你个没头没脸的小妖怪,还敢骂我是烤熟了的死猪!”
      “我就骂你了怎么样?烤熟的死猪烤熟的死猪!叫啥山膏呀?该不会是你烤熟后流下的油膏吧!小油膏!”论骂,似乎鸢尾也不逊色。
      于是,一晌午的时间,就被一狐狸一山膏给对骂了过去,许是骂得久了,两人都有点渴,便跑去俊坛池喝水,那护门草原先也斥了山膏几声,被山膏一长串骂,只有躲到边上嘤嘤啜泣,再也不敢作声。
      日头西垂,两人都骂得累了,暂时休战,而念忘二人也终于搭着车满载而归。忘儿叫鸢尾去帮忙,鸢尾擒着山膏同去,又被数落了一番,但眼见着这满目的稀奇东西,鸢尾也只当没听见了。
      念儿笑嘻嘻地将一车的物件儿都一一卸下,有精巧的迷穀(音谷)木佩、会知霜而鸣的九钟、朱红艳丽的玕琪项链、能却火的火浣布、打磨成簪子的麟角、避尘的却尘犀角、光照千里的明月珠、十二报时香炉、用于洗澡去污的洗石、可预测天气的阴阳石……
      当然还有吃的:可令人醉卧三百岁的玉红草酒、有呵罗提国的大金桑果、生死肉骨的养神芝、炎洲的风生兽脑、玄洲的金玉紫芝、五芝玄涧露、香甜可口食之不渴的龙肝瓜、味香祛劳的腌嘉果、清肝明目的箨(音拓)草茶等等。
      鸢尾看得眼花缭乱,正想说什么,就见山膏在边上冒出一句:“乡巴佬!”鸢尾立时怒了,正要动手,却见前厅的护门草嘤嘤哭着告状,又传来淡淡一声“嗯”,原来水镜月回来了。
      此时回来,她并未摆出“玉清行仪”,只是那身华丽高贵的玄衣纁裳未变。她似是无意地扫过鸢尾,看到他手的剑,又朝念忘二人瞅了眼,忽然道:“这等利器,还是别让他糟蹋了!”
      话一落,鸢尾的脸立时黑了,心中不服已极,就欲开口,只见她又问了句:“你《五道归元经》练得怎样了?没那个火候就想练式,只怕刀剑上的刃气反扑,要了你的小命!”
      “你那破书有什么了不起!我早会了!”
      水镜月本转身往殿内走,见说步子不由一顿,“哼!只会说大会又有何用!本事不是靠嘴皮子练的!”语罢便再不理人。
      鸢尾正要还嘴,就见一旁一直没作过声的山膏忽然叼住他的衣角,他更怒:“你咬我的衣服干什么!要磨牙那边有得是木头!”
      山膏见他不识好歹,立时不客气地张嘴:“就冲你那呆样!好歹不分、小鸡肚肠、嘴巴死贱的臭狐狸,你求我咬我还不屑咬!”
      “你……”鸢尾一时气得不知该骂什么,怔了怔,忽然道,“怎么刚才没见你吭声?怎么?你也有孬的时候?”
      山膏一愣,却是哼了声,没有答话,忍了良久才说:“孬又怎么了?在堂堂上神面前,谁不孬一下?不孬的人才傻好不好!”
      “你……你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念忘二人一直在边上听着,忽觉这两只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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