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13、十三

　　小卓到了房间就很自觉地松开了温婉的手，站在门口不动了，温婉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低着头只看脚尖的小卓，她觉得难题已经开始了。小卓完全不理她，不与她说话也就算了，甚至是眼神交流都没有，她根本摸不到头脑，只好又牵起了小卓的手，小卓也没挣脱，任她拉着推开房门，走进去。
　　进了屋子，小卓明显要放松很多，比刚刚被牵着上楼时要平静些，他自觉的放下书包，拿出书本做作业，而温婉几乎就像透明人一样。
　　不能这样毫无交流！
　　温婉想着，坐在地毯上，看着小卓做作业的背影，自我介绍。
　　“小卓你好，我叫温婉。”
　　“听说你六岁了，我十九岁，虽然大你多一些，但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我现在在N市美术大学，我是陶艺专业，你知道什么是陶艺吗？以后我学会了，我做个小杯子给你好不好？”
　　也不管小卓有没有听进去，温婉就坐在地毯上翻着小卓的儿童读物自说自话着，说的口干舌燥了，小卓收了书，坐在了画板前。
　　温婉替小卓检查好作业，标注好了需要订正的地方，坐在小卓旁边看他画画，其实看起来就像是乱涂乱画，但笔触的变化确是有的，颜色的冲突也很鲜明但不突兀，可以看出来，小卓是真的在认真作画。
　　温婉坐在地毯上，抱着双膝给小卓讲色彩的基本要素，温婉对于绘画懂得不多，基本功目前也仅限于在陶瓷上面简单的描绘，色彩的掌握倒是很必要的，温婉把自己所学的东西用简单易懂的话讲给小卓，尽管没有回应，但也比两人共处一室却安静的要命强。
　　温婉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一个自闭症患儿，但她知道怎样才是一个普通孩子所需要的，她童年的时候可望而不可及的，她统统都想施与小卓，让他至少可以过一个普通的童年。
　　所以蒋兢南是正确的，他虽然自私的用温婉的痛苦来衡量她对幸福的标准，但他还是选对了温婉的。
　　到了七点半，蒋兢南礼貌的准时来敲门，“温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了。”
　　温婉从地板上爬起来，小卓也仍是没什么反应在画画，温婉看了一眼小卓，摸了摸他的头，“蒋先生，”温婉拿起书桌上的本子，“这是我为小卓订正的，刚刚我说让他改错，但他似乎没有听进去，希望您帮忙看他订正吧。”
　　温婉随着蒋兢南下楼，继续说道，“小卓看起来没接触过正规的美术学习，但他对颜色的把握挺好的，我回去也会找我绘画的朋友恶补”温婉抬头看着紧闭的那扇房门，觉得任重而道远。
　　“麻烦您给准备一副作画工具，我想和小卓一起画画。”
　　蒋兢南笑着点头，“小卓和你在一起的情况比之前和别的老师好很多，你说的我会满足的，你费心了。”
　　温婉连忙摆手，“别这么说蒋先生，您提供的工作对于我是份奢望，谢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
　　蒋兢南看温婉又流露出了那种唯唯诺诺，仿佛拿了自己给的工资就好像低人一等的样子，不欲多说，蒋兢南提出送温婉回宿舍。
　　温婉看蒋兢南似乎很关心小卓，婉拒了蒋兢南，“不用了蒋先生，出门就能做到地铁，挺方便的，您上去陪陪小卓吧，父母的陪伴最重要了。”
　　蒋兢南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了路上小心，送温婉出了门。
　　温婉之前也学了一些绘画的基本功，听了范炜光的话还报名了学校的写生社团，但是想要教小朋友画画还差得远呢。
　　温婉到了寝室求助严粟，严粟虽然比她厉害多了，但自己画和教别人画又是两回事。
　　“哎呀，婉婉啊，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从来没系统的学过美术，我就上了一两个月的课，然后就自己在家买了本书学的，你像我这么学，那孩子都该变老头了！”
　　温婉这种性格的人真是难得的翻了个白眼，认识的知道严粟就是个十足嘴炮，专业黑队友，不知道的还真觉得这话欠扁。
　　“不过哈！”严粟突然激动地一抬脚，一盆的洗脚水都被踹翻了，“你可以去画室啊，那天天都泡着很多学长学姐，还有义务教学的老师在那，到那短期学点东西速成应该不是问题啊！”
　　温婉点点头，打定主意明天去一探究竟，她看寝室只有她们两人，好奇的问严粟那俩人去哪里了。
　　“刘巧巧好像是回家了，刘美莱就不知道了。不在简直太好了，你还问他俩去哪了！”
　　温婉撇一下嘴，眼珠转转不说话了，反正在不在和她也没关系。
　　可是，温婉很快就知道，这件事和她的关系了。

　　这天上午，太阳照得暖烘烘的，进了三月中旬，天气回暖，积了一个冬天都没化的雪终于渐融，温婉拿着新烧的小盘子给邬大师检查，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出来，从时间到温度，从配比到颜色，被喷的一文不名，温婉端着邬大师口中的垃圾从办公室出来可算松了一口气，在办公室门口就遇到了范炜光。
　　温婉开心的招了招手，已经有半个月没看到过范炜光，偶尔见到了也是匆匆打了招呼就赶紧走了，两人好久都没聊聊天了，之前那次午餐温婉先走了，她还想着再有机会请范师兄一次呢。
　　但范炜光看到温婉打招呼竟然一愣，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浅咖色围巾把脸给挡住了，连招呼也不打，好似没看到一样转身就走，身上的米色薄夹袄被旁人拿在手里的煎饼果子蹭上了油也不在意的跑了，温婉愣在当下，也不知道范炜光是否看到了自己。
　　温婉只好自己走到食堂买了份饭，联系了一下画室的师姐，准备下午去接着学画，这几天因为忙着烧陶就没去画室，但十几天的功夫，温婉的绘画已经有了大飞跃，可能因为学过基本功，也可能因为对艺术天生嗅觉敏锐，温婉已经开始接触一些颜色的变化，她想她和小卓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自我介绍，可以探讨些“专业方面”的事了。
　　刚挂断手机准备买饭，就看到范炜光左顾右盼的走了过来，俨然没看到温婉。温婉拍了拍身旁站排的范炜光，“师兄，又见面了。刚在楼里和你打招呼，你可能没看到。”
　　范炜光一愣，接着尴尬的笑笑，挠了挠头，“婉婉，不好意思，刚刚可能没看到你。”
　　温婉也不戳穿，只是问到刚才看着很急是要去哪，范炜光嘿嘿一笑，“哦哦，我一会约了高中同学，大家聚一聚。”
　　温婉笑一下，低头吃菜，又见范炜光放下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婉看着他，挑眉问怎么了。
　　“没事，我最近都没见你，觉得你瘦了。”
　　“哦，是吗？我最近打工没那么累，我觉得我应该胖了的啊？”温婉捏捏自己的脸，好笑的说。
　　范炜光看着温婉，心中的愧疚淡了几分，“你也别总是忙打工不吃饭。”
　　末了，范炜光又叮嘱温婉注意身体，一反常态的唠叨，“婉婉，能当你师兄我很知足，你是个好师妹，我的工作室快准备好了，到时候来帮忙吧。”
　　温婉抿着嘴点点头，没再接话，只是安静地吃完就告了别去了画室，没想到竟然看见许久不见的刘美莱。
　　温婉想起刘美莱是油画专业的，出现在画室比起她这个半路和尚可是更有理由的。温婉朝刘美莱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刘美莱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不想理温婉，别过脸去和同学聊得开心。
　　温婉也不想自讨没趣，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摆好静物一边起稿一边等师姐来，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师姐从门口进来，看见温婉招了招手，就坐到旁边准备。师姐也是学油画的，现在研一，据说已经拿过国家奖，油画作品也被很多知名画廊收藏，在学校很有名气，现在在画室任兼职教师。
　　穿上围裙，带上套袖，师姐用素描笔把头发挽了起来，然后回过头笑嘻嘻的对坐在后面的刘美莱说道，“美莱，你来了多久了啊？”
　　刘美莱一愣，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女神师姐在教温婉画画，本不欲理会，师姐又突然和自己搭话，刘美莱可不愿得罪师姐，说不定日后想保研还用得到。
　　“我上午就来了啊，怎么啦师姐？”刘美莱笑眯眯的，粉白的圆脸蛋配上身上花斑一样的滑稽围裙，看起来真是天然无公害。
　　“咦……快出去吧，我可看到你家男朋友在外面吹了半天风了啊！”
　　温婉虽然没回头，但温婉听得一清二楚。
　　男朋友？
　　温婉想，原来刘美莱已经收获男票一枚了。
　　一个寝室活成这样，互不理睬，也真挺让人扼腕的。
　　勾勒好外形，正准备打基础调子，就听到了敲门声，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美莱，可以走了吗？”
　　画室的人都看向门口，温婉也顺着声音望去，刚刚还在食堂和她用餐，说着下午要和高中同学聚会的范炜光，就长身而立在门口，画室里的同学看到范炜光也似乎很熟悉，打趣的起哄，刘美莱娇羞的和旁边的同学耳语几句，起身摘了围裙，拿起包走了过去，顺势无意的撞了温婉一下。
　　这一撞，温婉手里的铅笔“咻”的翻了几下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师姐看到好笑的说道，“怎么了婉婉，看到你的神仙师兄和室友在一起很吃惊吧？这俩人可迅速了，你没来这两天人家已经出双入对了，你这第二手消息都不热乎了！学学人家美莱，看你天天清汤寡水的，也得打扮打扮了！”
　　范炜光本来没注意到温婉，他也不知道温婉在这个画室里学画画。这几天刚确定恋爱关系，他来接刘美莱已经被画室的人打趣很多遍了，直到刚刚听到师姐叫“婉婉”，他才看到坐在师姐旁边的温婉。她仍然一脸的平淡，不带一丝的疑惑，不甘，仿佛只是听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绯闻一样无趣的表情。
　　范炜光从最初的吃惊羞愧，变得失望。刚对温婉撒了谎就被现场抓包，他心理很微妙，这种滋味他说不出。这事从本质上没谁对不起谁，他喜欢温婉，但知道温婉不会和他在一起，就贪心的在喜欢温婉的同时接受了刘美莱，在和刘美莱交往的同时心里还为温婉留了个小秘密。
　　他确实不够坦诚，但他至少在确定了刘美莱的同时就开始避讳和温婉的交往了，至少这点，范炜光觉得自己还是光明磊落的。
　　可是失望还是有的，他想，聪慧如温婉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的。
　　果然波澜不惊才是温婉的标配表情。
　　尴尬的气氛被周围的人也捕捉到了一丝，一时间画室里都静默了。刘美莱看到范炜光那一瞬间的失魂落魄，她收拾好自己的画具放到储物柜里，状似无意的经过温婉，笑着帮温婉捡起画笔，“婉婉，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前几天的画了，一点也不像初学者，很厉害嘛你！”
　　温婉点点头，不愿多说什么。
　　“最近看你没之前忙了，听说你换兼职了，那天我爸接我回家，在学校外面的洗车行里我还找你呢，结果听洗车小哥说，半个月前来他们那洗车的一个男人找你出去，回来你就辞职了。换了什么工作了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两人关系的紧张，范炜光一愣，随即走进屋里拉过刘美莱的手臂，“走吧小莱，朋友还等我们呢。”
　　可范炜光越是解围，刘美莱越是不依不饶，“我好久都没见到婉婉了，她一直早出晚归的，这会竟然在画室看见她，还不许我赶紧热络一下啊。”
　　温婉手里握着画笔，指甲已经掐进了手掌心，她感觉到了背后的指指点点，也感觉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她很想解释，想告诉大家刘美莱说的都是误导大家的，可她也只是咬着牙承受这一切，她已经习惯了。

　　师姐看不过眼，把画笔扔进笔筒里，弄出了挺大的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师姐按着温婉的肩膀，安慰的捏了捏，站了起来，“赶紧吃饭去吧美莱，看你男朋友在那傻乎乎的可站半天了。”
　　师姐最看不起这种男生了，自己招惹的事情，结果却是让两个女生之间波涛汹涌，屁股都不擦就拍拍走了。温婉要是真和他有点什么倒也好，不过之前传的凶的可都是他追温婉，大家都等着他攻城呢，结果他半路就被勾走了，还给温婉留下个屎盆子。
　　师姐是兼职老师，她发话了，刘美莱再不甘心，也只好被范炜光拉走。师姐重新坐到温婉旁边，拿起画笔蘸上颜料，“甭理她，阿光欣赏你，她心里自然有疙瘩。”
　　温婉笑着点点头，把刚刚被她划破的画纸换下。
　　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有多煎熬，现在这些其实想想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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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刘美莱终于对温婉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开个玩笑，其实刘美莱这系列的女生在大学里简直是非常常见了，或多或少的女孩子都会有一些羡慕嫉妒恨，说八卦传八卦，不过浓缩在一个人身上，就没来就变得很典型。
后面刘美莱也会继续兴风作浪，当然温婉在小米儿和蒋大boss的熏陶下，也不再那么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