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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岁遥看着面前还在兴奋给她摆弄彩色药丸的雪白松鼠,再看它每次闪烁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狡猾了。
      斟酌片刻,岁遥小小声地问:“可以直接告诉我是哪一个吗?”

      厉桑没有回答,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就着房间里的烛火,就那么看了起来。
      那安然的样子,仿佛这房间的主人就是他。

      高诚道:“药都是小黑家的,所有我也不知道哪个是能救命。”
      岁遥点点头。

      点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晕得不行了。
      其实这次能清醒那么久,已经算是这些天来的少有的了。

      小松鼠看见岁遥就要晕死过去,抓了药就要往她的嘴里塞。
      岁遥迷糊中看一眼,随后被吓得眼睛瞪大了,连连摇头。

      只见小黑那雪白的爪子里,抓着两个颜色鲜艳的药,想要一齐往她嘴里塞。

      可是刚才厉桑已经说了,那里面只有一个是药,这样两个一起来,不是一定会有一个能让她西去的
      岁遥把嘴巴闭紧了,这让想塞药的小松鼠在旁边急得叽叽叫。

      高诚也没功夫捂眼睛了,伸手想挥开小黑,但每次都直接从它的身体穿过去:“你到底洗爪子了没有!你那爪子可是有毒的!”
      岁遥更凌乱了。
      不仅药会有毒,爪子也会有毒的吗?
      虽然觉得她死的可能性很大了,但也不想就这么无辜被害啊。

      场面一时变得很混乱,直到厉桑哼了一声。

      -

      持续发烧半个月,甚至有半城大夫看过后都摇头的岁遥,在某一夜之后居然开始自己慢慢地恢复了。
      这让很多已经让他们准备后事的大夫,还有那些没看见都躲着何府人的,主动递了拜访的帖子,说要来帮岁遥看看。

      何德干脆让选了一天让岁遥收拾好了,让他们一起造反。

      于是这一天,岁遥戴着面纱,不知道被几个大夫把了脉。
      其中一位蓄着发白胡须,其他人看起来都很敬重他的大夫,把了好久后感慨道:“老夫记得那时候明明是虚式渐弱的脉象,眼下的倒是比一些人还要身体安康。看来此女真是有神人庇佑的贵女,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岁遥听着他说的她不懂的话,心里想着的是那一晚,最后全部的药丸子都进了她的肚。
      全部都是对身体有利的药。

      是小黑会根据喜恶,决定自己从尾巴里掏出来的药是良药还是毒药,他们也不算骗她。
      而且也确有一次,小黑拿出来的药,只有一个是良药……

      “就是半个月没有怎么进食,过于消瘦,以至于也更加容易分神。”
      听到分神二字,仿佛在跟着方姑姑学习的时候被点名,岁遥很快就收回了心来。

      又听着他说了会,好在这一位大夫看完之后,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跟着告辞,岁遥这才松了口气。
      病了这么久,现在光是在这里坐着,都还是很累。

      “刚才那位大夫曾经是御医,之前他看了后说……”娘亲林香轻啜了两声,而后握着她的手:“好孩子,还好你挺过来了,我和你爹爹都很担心你。”
      母女两说了一会话,岁遥虽然越来越觉得累,还是撑着。
      而这时候送完大夫的何德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叠的书:“身体好了就好,功课也不要落下。这些是这半月里城里贵女们喜爱读的书,你这两天看了。”

      岁遥看着那一大叠的书,还没开口,何德已经竖起眉,大声又严厉:“别用身体不适找借口,你开始学习的晚,难道想等明年及笄后……”

      被整整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岁遥才抱着那重重的一摞书,被允许从房间里出来。

      两天时间看完。
      要是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她可以晚上点着灯看一夜,两天熬一熬,也是能看个大概。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难道她的命就那么不值得吗?

      岁遥已经走出院子,思来想去还是又回去了。

      没想到他们正站在门口说话,岁遥顺势挪了几步,躲到旁边的假山后面。
      此时的何德已经没有刚才的严厉,握着娘亲的手长叹道:“我注定只有岁遥这一个子嗣,未来的何府只能靠她了,夫人不要怪我太严苛。”
      林香擦了擦眼角,点头:“老爷,我知道的。相信岁遥也能明白你的苦心,希望她能争气。”
      岁遥:“……”

      岁遥在假山后面站了许久,也听了他们说了许久。等到他们都走了,她才慢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书桌面前,把书打开。
      是一些京城贵女喜欢的诗集或者闲情游记,甚至是一些戏台上演的故事都有。

      明明也没有打算让她持家。

      -

      岁遥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琴弦弹断就再换一根,写满字的本子,在书架上又堆多了几叠。

      小杏也和以前一样,在她完全好了之后,左右照顾,说一些她在前院里听到的趣事。
      但岁遥只是越发沉默。
      就连以前还会想点办法让方姑姑每日少布置一点功课,现在都是只是说什么都应着。

      那段被鬼吓晕的过往无人在她身边再提过。
      那天去的侍卫也全部换了新的。

      每日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这一日,岁遥刚背完了一大段书,方姑姑满意地离去,让她休息片刻后开始练琴。
      岁遥在书架上挑选琴谱,突然视线落在了一个画卷上。

      放在书案上摊开了,正是那一棵桑树,那一口井。
      上面只着色了桑葚的红,似乎淡了些。

      厉桑的桑字,就是这桑葚的桑吧。

      岁遥望着自己院子的那口井看去,再看看高高的院墙,最后只能叹了一声气。

      现在她没有办法出门,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完成找画师重新描绘的托付。
      就连想要把这画重新送还回去都没有机会。

      又看了一会,岁遥重新收回了画,找了个曲谱来练。
      古筝的声音传出,精致的小院没有其他人再走动。

      不用人在这里守着确定她在用功,只要声音没断。

      院子外面的天气晴朗,一只漂亮的蝴蝶纸鸢,从远处越飞越近,最后就在
      “里面的死对头,你这首曲子弹得更好了啊!”

      岁遥拨琴的动作没有停顿,看着天上的纸鸢:“你这只蝴蝶也更好看了。”
      云沫在外面得意地哈哈大笑了几声:“那可不是,城里来了个新画师,我专门找他帮我画的!”

      听见画师二字,岁遥心中一动:“可以摆脱你一些事吗?”
      “呦,病好之后终于学会让人帮忙做事了吗?说吧。”

      岁遥露出了今日里的第一次笑容。

      何府的人不是不知道墙外常有人拜访。
      云家是城里有名的大商家,虽然地位不及有官职的,但已经是爹爹允许来往的人。

      只不过云沫更喜欢墙外,更喜欢叫她死对头。

      -

      夜里的大树之下,只有萤萤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不过一点都不影响厉桑看书。

      旁边的高诚指挥着几只小蛐蛐,让他们帮忙把红色的风筝裁剪:“我看那天岁遥姑娘被我的风筝吓惨了,要是形状能更好一点,应该就不会吓到她了吧。”
      “嗯。”

      “你居然应我了……等等,你去哪里?”
      高诚看着厉桑起身急走,连忙跟了上去。

      -

      另一边,岁遥看着自己不小心掉在画上的血,在碰到桑树上的红色桑葚时,居然让那红墨消失了,吓了一跳。
      怎么办怎么办……

      “你怎么会把血弄在上面。”带着凉气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岁遥更是吓一跳。
      就见凭空出现的厉桑,已经俯身在看画。

      他苍白的手指停在那血迹消失的地方,轻抚几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岁遥把包着手指的布拿开,露出还在流血的伤口:“刚才剪线的时候,不小心剪到了……那颗血珠子是自己飞过去的!”
      她只是摊开画后忘记合上,又急着做女红,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这么说着,就又见一颗血珠成型,诡异地往画那里飞去。
      厉桑冷笑了声,直接抬手挥散了那滴血。

      “你先把伤口止住。”
      厉桑又抬手,有风急起,把画给卷着合上了。

      “好!”岁遥本想用布再把伤口包住的,但想着刚才包了好一会都还会出血,她直接把手指给塞进了自己嘴里。

      厉桑抬眼看了她一下,最终没有说什么。
      倒是高诚,气喘吁吁地穿墙进来了:“好浓重的血腥味!桑哥,你走井路的时候怎么不带我,我做鬼那么年,还是头一回跑累了!”

      厉桑淡淡道:“画喝血了。”
      高诚一听,瞬间在左右看了看:“谁,得马上杀掉!”

      岁遥:“?!!”

      ……
      听了高诚简短的介绍,岁遥才知道这画还大有来头。
      画里面长住两位鬼,一位是厉桑,另一位是真的厉鬼。

      厉鬼的封印就是这幅画的桑树,颜料是法力,掉完了厉鬼就会跑出来。
      而让颜料消失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用血。

      “一次只能认定同一人的血,除非那人死掉,或者树全部消失,再或者让这一世能补画的人,把画补上。”
      岁遥抿了抿唇:“在井里发现的那一家三口……”
      高诚急急摆手:“那可不关我们事,是这血被吸收了,里面的那只鬼就会开始诱惑他做坏事为他所用,那家人是被自己惹出来的仇家杀了。”
      “还好死得快了一点点,差点那些血就把桑树全部抵消了。”

      岁遥点点头,想问什么,但看着一言不发的厉桑没有说出来。
      厉桑看着她绣的一只蝴蝶,看也不看她:“在你把画送给我之前,不属于我的东西,无法感知。”

      听到他这么说,岁遥后退了半步:“你有读心术?”
      高诚挠挠头,替厉桑答:“姑娘你这个问题都写脸上了,我也看出来了。”
      岁遥默了一下,却发现厉桑的唇角勾起过一点。

      既然没有读心术,岁遥自己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如果树消失了,你也会消失吗?”
      厉桑:“不知道。”
      “……”

      岁遥不想死,他们也不想厉鬼放出来,必须出发找画师了。

      岁遥出不去院子,厉桑和高诚碰不到她,所以只能——爬井。

      走到井边,岁遥看着厉桑的手袖一挥,井水就消失了。
      “跳下去。”

      此时高诚已经先出墙去找小灰了,院子里只有岁遥和厉桑。
      岁遥:“……可以不跳吗?”她脚软得几乎坐在地上。

      厉桑的眉头又皱起:“你怕井,为何院中有井。”
      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也是让她不要把尸体丢进井里。
      如果只是用水,完全可以让佣人挑个一两趟。

      “爹爹说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不能逃避,我有时候也要来这里打水,浇院子里的花。”
      岁遥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可是还是忍不住抖起来。

      显然她爹爹的方法没有奏效,岁遥还是很怕井。
      “跳不跳?”
      “……不,不敢。你不可以把我吹进井里的哦!我,我会,做鬼都记恨你的。”

      厉桑看了很久结巴发抖的岁遥。
      最后向她伸出了修长的手。
      “我牵你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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