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恋人》纸兔

72、chapter72

　　再次醒来时，卡洛斯正搂着他躺在床上，一边轻柔抚摸他发顶，一边翻看还没有关上的电子资料。

　　程誉一惊，伸手想要关掉屏幕，却被alpha抓住手腕，亲了亲：“我看你太累了，就把你抱回床上了。”

　　程誉定下心神：“我在看那边传过来的资料，也许会对你的病情有什么帮助。”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正好是一个病人的资料界面，那是目前发现病情后，存活时间最久的人，三百六十一天……

　　程誉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会儿，让派尔把屏幕关了。

　　卡洛斯感叹道：“其实我早两个月就觉得自己该死了，结果活到现在，最后这段日子还能跟你在一起，真是没人比我更幸运了。”

　　程誉：“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卡洛斯避开他的眼睛，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对了，以后你跟别人结婚的话，我是不介意的，不过你要对程念好一点……”

　　程誉蓦地起身压住他，抓住衣领，紧紧瞪着他：“闭嘴，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卡洛斯的话声戛然而止。

　　黑发的beta急促地呼吸，似乎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暴躁和焦虑，他的眼底全是血丝，睡眠不足。

　　他松开衣领透气，看上去似乎平静了一点，他柔声道：“我们现在就处在回帝都星的航线上，再过几天就能抵达帝都星了。放心，研究所的医生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卡洛斯注视着他那张憔悴而紧张的脸，心里一痛，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忍不住将身上的beta推开，冲进浴室。

　　程誉跟在身后，一进浴室门口就看到满洗手池的鲜血。

　　他的瞳孔瞬间扩大。

　　狭小的空间里，金发的alpha双手扶着镜子，低头喘息，俊美的侧脸被金发挡住，看不清表情。

　　虽然早就从各方面得知恋人重病这件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状况，程誉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他。

　　程誉的身体微微发抖，声音依旧温柔而坚定：“没事的，等到了帝都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卡洛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着说：“嗯。”

　　这次星际航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有三天。

　　Alpha这几天享受到的，说是梦幻级别的待遇也不为过。

　　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下，程誉简直就是最完美体贴的恋人。在这段恋爱关系中，程誉作为年长那一方，展现了他纵容大度的一面，对恋人的任何要求，都予取予求。

　　他似乎完全不懂得拒绝，每次卡洛斯只要想做，最后都会顺从他的心意。

　　他们在床上渡过了大部分的时间。alpha的体力一向强悍，做得又凶又温柔，程誉好几次被折腾得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却只会更用力地抱紧对方。

　　他们也偶尔联机玩玩游戏。在休息室有几台游戏舱，程誉对其中一款机甲对战游戏记忆犹新，将近一年前，在旅行蓝星的回程上，他曾经用游客账号玩过这个游戏，跟卡洛斯进行过一次追逐战。

　　卡洛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那个行迹诡异的匿名玩家可能就是程誉。在追着询问未果后，卡洛斯兴致勃勃地说要再来一次，程誉好笑地答应了。

　　不过程誉在游戏里可没有那么温柔体贴，他把某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终于一雪当初被追着打到下线的前耻。

　　卡洛斯这个毫无alpha自尊心的家伙，输了也毫不在意，毕竟程誉作为一个优秀的beta机甲驾驶员，体质客观上有弱势，在虚拟世界中反而更能展现出操作水平。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回忆起来那段日子里，程誉曾经不止一次跟自己表白过。

　　他搂着程誉，无限甜蜜地说：“宝贝，你还记得以前在X星我们同居的日子吗，你那时候真是又坦率又可爱。”

　　程誉正忙着浏览流放星那边的文件，听了这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我不坦率吗？”

　　卡洛斯：“你现在也又坦率又可爱又性感，但那不一样。”

　　那时候的程誉，失去了一切记忆，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自己，这是否表明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些阻碍，他们两个人必定会相互吸引，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金发的alpha把脸凑到他肩窝，忍不住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的恋人。

　　察觉到卡洛斯今天的心情格外愉快，程誉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不一样？”

　　“你那时候那么喜欢我，天天追着我表白。”卡洛斯着迷地嗅着他脖颈间沐浴露的清香，像个被信息素吸引的冒失alpha，忍不住撩开犬齿在肌肤上厮磨，含糊地说，“还跟我说要争取追求我的权利。”

　　程誉关上手里的界面，转过头：“你其实就是想听表白吧？”

　　卡洛斯：“嗯？”

　　程誉认真看着他：“我爱你。”

　　“……”

　　“喜欢听吗？”

　　卡洛斯：“还有吗？”

　　程誉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羽毛似的吻，面对如今的恋人，他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那你快点好起来，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

　　卡洛斯：“可我想现在就听。”

　　程誉叹了口气，似乎无奈于alpha的胡搅蛮缠，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符合我审美的人，如果单纯让我挑长相来选择结婚对象的话，我一定选你。”

　　卡洛斯：……这还真是一贯的坦率又直白。

　　不过反过来说，他这张脸对程誉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说不定在很久以前自己就成功勾引到过正主，只是没把握好机会呢？

　　善于抠糖的某人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那我如果毁容了呢？”

　　程誉：“我会治好你的。”

　　卡洛斯：“如果治不好呢？”

　　程誉固执地说：“一定能治好。”

　　金发的alpha气得轻轻地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算了，换下一句。”

　　在卡洛斯看不到的地方，程誉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你的性格也很好，不粘人，又独立又能干，很招人喜欢，如果你是个beta或者omega的话，也许在你毕业那天，我就向你求婚了。”

　　卡洛斯便意难平地问：“你歧视alpha吗，为什么alpha就不行？”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屈居人下……”程誉轻轻抚摸他后脑勺上柔顺的金发，“不过现在证明，如果那个人是你，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嗯。”卡洛斯不知不觉间搂紧了程誉，低声说，“还有吗，我想听更多。”

　　在即将抵达帝都星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对着屏幕前无尽的星空，相拥在一起。

　　程誉一个人慢慢说，卡洛斯扣住他的五指，靠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恋人的爱语，跟胸口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终于坚持不过困意，阖上双眼。

　　不知不觉，程誉也停下了说话声，他静静地注视着alpha沉睡的苍白俊美的面孔，良久，才轻声说：“快点好起来。”

　　***

　　十几个小时后，飞船停靠在帝都星第一大港口上。

　　作为政治、经济中心，帝都星一直是海星帝国最繁华的星球，上天似乎格外垂怜这颗美丽的星球，数千年来，各种原因引发的战争甚少波及到她，以至于初次踏入帝都星的人，都会被各种古迹给晃花了眼。

　　在这里，华丽的古典建筑跟现代高科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尤为耀眼的，就是皇帝居住的皇宫——佩姬丝丹宫，又叫做鸽血石皇宫，以正门上方镶嵌的一颗巨大的鸽血石闻名于世。

　　两人下了飞船，程家的人早就等在外边接他们。

　　帝都星最炙手可热的上将回来了，皇帝请他进宫的手谕早已到达他的手里，但程誉并不急着回程家，或是进宫面见皇帝，他嘱咐司机把车开到大学城区，在那里，他已经预约了帝都大学的赵教授，也正是这次研究拉克奥弗拉夫病毒治愈剂的主要负责人。

　　车水马龙的大道上，人群川流不息，沿街的投屏广告音响播放着欢快的流行音乐，数十年如一日。程誉偏过头，看到卡洛斯正盯着窗外看，便笑着说：“欢迎回来。”

　　Alpha难得表现出一丝心不在焉：“不先去面见陛下吗？”他刚刚看到下人呈递过来的手谕。

　　程誉轻轻握住他的手：“你的身体比较重要，相信陛下会体谅我的。”

　　早在飞船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就如今帝都星的局势进行了一场谈话，虽然知道皇帝已经被架空，但此刻亲耳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卡洛斯仍是忍不住微微挑眉：“真的不要紧？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程誉有些好笑：“说了你最重要，就是你最重要。你这家伙，讳疾忌医，我走了以后，你又跑了怎么办？”

　　卡洛斯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笑着说：“我尊贵的上将大人，有您在这里，我追逐您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程誉，笑意涟涟的眼底流露出炙热的爱意，顿时令那张俊美苍白的脸庞生动鲜活起来。

　　程誉还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样旁若无人的恩爱，咳嗽一声，把手从对方手上抽出来，低声说：“正经点。”

　　前面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平时素来沉静稳重的上将先生窘迫起来是什么样的。

　　两人聊着天，车很快驶入了帝都星的大学城区。这地方对他们两人而言并不陌生，因为除了帝都大学，两人毕业的母校，帝国军事学院也坐落在这里。

　　路过母校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卡洛斯怀念道：“我在这里渡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因为有你一直陪伴着。”

　　程誉抓住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轻声道：“以后我也会陪着你，一直到老。”

　　卡洛斯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程誉也没有想要挑起话题的欲望，数天奔波，连日的劳累让人疲倦，只是稍微闭上眼，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等再睁开眼，帝都大学已经抵达了。

　　因为事先通知过，赵教授早早派人来接他们，程誉跟卡洛斯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很快就见到了对方本人。双方打过招呼之后，赵教授带着他们前往检验室，进行一系列的检查跟验血。

　　卡洛斯进入检验室后，程誉的脸上淡淡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

　　赵教授观察他的脸色，开口说道：“患者的精神状况跟身体情况看上去还不错，也许是他身体素质比较强的原因，所以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程誉神情一缓，看向赵教授：“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他。”

　　“上将，我们只是研究人员，不是全能的上帝。”赵教授苦笑，“我只能保证全力加快研发过程，不能保证其他……”

　　检验室内，一个颇为年轻的实验员一边给卡洛斯抽血，一边问：“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感染上的？有按时吃隔离药吗？”

　　卡洛斯如实告知他。

　　实验员惊叹：“这都已经快一年了，你都要超记录了。”

　　卡洛斯朝他笑了笑，实验员莫名一个哆嗦，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出现呕血症状的？最近身体情况自我感觉怎么样？”

　　卡洛斯说了一个时间：“除了呕血，心绞痛，没有其他症状。”

　　“奇怪啊。”实验员用仪器抽完血，盯着他，“按理来说你已经是晚期了，必定伴随着内脏一定程度的衰竭，不可能没有其他症状。”

　　卡洛斯想了想：“可能是我身体素质还不错，抵抗能力强的原因？”

　　实验员打量着眼前苍白英俊的alpha，露出怀疑的目光：“你身体素质能有多强？”

　　卡洛斯：“给我点东西，我试试。”

　　实验员心想这alpha估计是要在他面前秀力气，便递给他一个合金做的水杯：“捏不动也不要紧，毕竟你已经是晚——”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肌肉忽然僵硬住，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凭空张大嘴巴。

　　卡洛斯朝他谦虚地笑了笑，把手上已经被拧成麻花的水杯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