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恋人》纸兔

33、chapter33

　　程誉决定提早离场。

　　他打算去跟菲斯特道别，这时候大厅里，贵族们趋之若鹜的集体舞才进行到一半。

　　程誉看了一眼舞池中央，他们进行到交换舞伴的阶段了。菲斯特正搂着一位漂亮的少女旋转，而他的未婚妻则在跟他的弟弟贴面跳着交谊舞。

　　程誉感觉这世界真是太魔幻了，他等不到交谊舞结束，便独自一人冒雨赶回了程家府邸。

　　雨越下越大。

　　赶到程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程誉下了车，隐约看到门口静静伫立着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淋成了落汤鸡。

　　那个人转头看到他，立刻往他这边走过来，程誉脚步一顿，径直往家中走去。那人脚步从慢到快，到最后几乎是飞一般的奔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程誉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眼底满是期待地看着他：“昨天的战报你看到了吗？我赢了。”

　　“恭喜。”程誉点点头，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冰冷的触感从手腕上传来，力道越来越紧，程誉不由微微挑眉，用力把对方的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从自己手臂上掰下来。

　　青年退后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程誉看也不看青年一眼，走向程家大门，保安替他开了门，倾盆大雨中，一人伫立在原地，一人径直离开，两个人仿佛就这样，分道扬镳。

　　程誉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办公，直到凌晨三点。

　　派尔跟他说：“主人，卡洛斯刚刚在门外晕倒了。”

　　程誉：……

　　最后一刻程誉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让人把卡洛斯带进来，安置在以前的房间里。本想就此不管，结果派尔去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受了伤，伤口感染，一直在发低烧，应该是长时间淋雨，身体着凉，这才晕倒了。”

　　程誉叹了口气，只得帮他叫了家庭医生看病。

　　一旦对一个人好成了习惯，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医生开了退烧药，卡洛斯表现得完全不配合，程誉亲自上阵喂药，他这才乖乖把药吃了下去。

　　看到烧得脸颊发红，神志不清的青年，程誉忍不住嘲讽：“你还真是为了二皇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卡洛斯拉着他的手贴在脸上，寻求那一点清凉，口齿不清地说：“我想……改变这个国家……”

　　程誉嗤笑：“你知道他们叫那个人什么吗？大表演家。政治家在表演这项艺术上都各有天赋，但唯一被嘲讽成大表演家的，只有他一个。”

　　程誉指的那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你们俩目前的关系还在蜜月期吧，虽然我无意给你泼冷水，但还是要给你忠告，他那套宣扬打破阶层固化的说辞，并不值得信任。”

　　卡洛斯默不作声地听完程誉的话，他似乎慢慢找回了一点神志，却坚定地摇头：“我想试一试。”

　　程誉无语至极，卡洛斯这小子是他手把手教到大的，怎么会愚蠢得会相信这个？

　　卡洛斯：“因为如果不选择他的话，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程誉恼火地瞪着他，这小子，是暗示跟着自己没有前途吗？

　　卡洛斯双目微红：“我想要……获得跟你平等对话的权利。”

　　程誉一时间没听清：？？？

　　一股剧痛忽然从手上传来，程誉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右手被alpha紧紧抓住，卡洛斯似乎在做噩梦，紧蹙着眉头，有一瞬间，程誉差点将他跟梦里的那个青年重合起来。

　　被抓住的手腕实在很痛，程誉默不作声抽出手，卡洛斯蓦地睁开眼，凶狠的眼神在看到程誉时逐渐变得清明。

　　金发的alpha怔怔地看着程誉，猛地抱住人，凶狠地亲吻上去。程誉感觉自己心跳快了半拍，他情不自禁抓紧了床单，又慢慢松开。

　　两人分开，对视片刻，卡洛斯抓住他发红的手臂吻了吻，轻声说：“抱歉，吵醒你了。”

　　程誉：“你梦到什么了？”

　　卡洛斯：“……我梦到你又不告而别了。”

　　程誉表情微微一变，卡洛斯转口说：“我是说，他又不告而别了。”

　　程誉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卡洛斯忍不住笑了。

　　卡洛斯起身坐在床上，习惯性做了个吸烟的动作，艾普在他脑海里提醒：【刚刚检测到您的心率失常，伴随动脉痉挛，这是典型的拉克奥夫……】

　　卡洛斯：我知道了。

　　艾普继续说：【主人，你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

　　卡洛斯不耐烦地让它闭嘴。

　　Alpha忽然下床，从空间钮里翻出药，倒出几粒胶囊吞进嘴里。光线太暗，程誉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在吃什么。

　　吃完药后，卡洛斯回到床上躺着。两人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程誉安静等了一会儿，偏头看向卡洛斯。晦暗的光影里，alpha的轮廓像幽深的山脊。

　　程誉想了想：“睡不着的话，聊聊天？”

　　卡洛斯翻过身，注视着他：“好。”

　　程誉：“你是怎么跟赛康德翻脸……咳，我是说，你以前跟特维尔少校一起为二皇子效力，为什么最后会选择隐退？”

　　卡洛斯沉默片刻，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说是对他本人失望了，你信吗？”

　　程誉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我信。”

　　卡洛斯笑容渐隐。

　　程誉：“你是怎么得到二皇子的秘密的，为什么他会允许你离开他的政治集团？”

　　卡洛斯枕着头，侧身默不作声地打量程誉，过了一会儿：“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知道也对你没什么用处吧？”

　　程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您今晚在面对特维尔少校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这令我很好奇。”

　　卡洛斯：“我不想听这个。”

　　程誉微微挑眉：“那您想听什么呢？因为我喜欢您，想知道您的一切？”

　　卡洛斯轻咳一声，偏过头，嘀咕了一句。

　　程誉没听清：？？

　　卡洛斯径自开口说：“他一直坚信自己是某位出身高贵的夫人所出，当时我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就让我去调查他的身世，不过后面结果水落石出，他的确是那个人的孩子，却不是陛下的。”

　　程誉心想，这果然跟自己从特殊渠道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后来他笼络我不当，做了一些我无法忍受的事情，等我把反叛军解决得差不多了之后……”他说到这里，飞快地看了一眼程誉，继续说，“忽然发现一切都在原地踏步。”

　　成王败寇，尘埃落定，事实终于告诉他，那不是变革的开端，仅仅是政治势力之间一场争权夺利的落幕。他属于胜利者的一方，却得不偿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那段日子里，理想破灭，痛失所爱，失望、颓废如乌云笼罩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

　　卡洛斯轻声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趁机提出隐退了。”

　　程誉心想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你，按他的性格，恐怕会伺机下死手吧？

　　“后来我也遇到过几次危险。”卡洛斯哼笑，“但那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最后我们达成默契，他明面上命令特维尔一直跟我保持联系，又在附近布置了一些暗线监视我。”

　　程誉想到上次特维尔来造访时，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说的话，心里一动，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后来你布置好了一切，只要他敢对你做什么，你就会动用手段，把那份证据发布到星际网上去，公布于众。”

　　这样一来，他也隐隐能理解卡洛斯并不配合特维尔调查古尼尔公司的原因了，卡洛斯没有必要这样做，他早已经不再效忠赛康德。

　　不知道为什么，程誉感到心情好了不少。

　　“是的。”卡洛斯凑过来，亲了亲他，笑着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程誉少见地回吻了他一下，“晚安。”

　　被吻到的那一刻，卡洛斯明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摁住程誉的后颈，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吻得两个人心跳都加快了，卡洛斯才放开他，柔声说：“晚安。”

　　“不做吗？”程誉忽然问。

　　卡洛斯愣了愣，眼神闪烁，凑过来又小心翼翼地亲了他好几口：“以后再说吧，宝贝。”

　　“……嗯。”

　　他为什么不再有其他进一步的行为了，还是我对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程誉躺在床上深深地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心绪平息下来，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安稳睡去。

　　第二天，特维尔酒醒过来，翻身一头栽在地板上，他揉着腰起来，抬头正好看到程誉从二楼下来。

　　程誉礼貌地道了个早安，特维尔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祸国殃民的妖妃。

　　饭后，卡洛斯跟特维尔说：“我们上去谈谈吧。”两人在书房谈了将近两小时，随后特维尔便告别两人，离开了。

　　送走特维尔，卡洛斯告诉他：“待会儿去医院。”

　　程誉：？他为什么又记起这事了？

　　卡洛斯：“你不是肠胃不好？”

　　程誉：“……可我是生化人。”

　　卡洛斯：“艾普上次不是说了？生化人跟人类没什么大区别。”

　　艾普出现在半空里，热心地对程誉说：“是的，我已经在网上查过资料了，古尼尔这样的大公司出品的高级生化人构造近似人类，有时候主人离维修中心比较远的话，他们会选择附近医院。”

　　尽管程誉一再表示不需要，卡洛斯还是不容分说把人带到了医院。

　　程誉稀里糊涂地检查了一大圈，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检查室出来。卡洛斯看到他出来，迎上来问：“怎么样？”

　　程誉感到他话里有话：“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陪伴侣做检查呀，年轻人这么心急，结果最快也要下午才出来啦。”

　　卡洛斯笑了笑，含蓄地说：“他身体一向不太好，又是第一次，我有点担心。”

　　老太太理解地点点头：“担心正常。”

　　程誉：？什么第一次？

　　接下来去看了肠胃科的医生，程誉躺在仪器里，观察室外，医生看着仪器里的图像：“他的消化系统状况很不好，有轻度萎缩，你说他很长时间不进食，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更严重的病变。”

　　卡洛斯皱眉：“那该怎么办？”

　　医生：“幸亏看病看得还算及时，我开一些药，回去好好调理吧。”

　　等到程誉出来，卡洛斯走过来给他披上衣服：“走吧。”

　　走出医院，程誉还是一头雾水：“医生说了什么？”

　　卡洛斯莫名其妙看着他：“他说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只是个生化人，跟人类又不一样。”

　　程誉：？？？

　　卡洛斯：“只是用医院的设备做检查而已，我会把检查报告发给你们古尼尔网上生化人维修中心去的。”

　　程誉挑眉：“那之前艾普说生化人跟普通人类构造相似是什么意思？”

　　卡洛斯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这样你就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在医院做检查了啊。”

　　程誉：……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感觉自己深陷了一个逻辑怪圈，为什么可以去医院检查，因为生化人构造跟人类相似。为什么要说明生化人跟人类构造相似？因为这样就可以去医院检查？？？

　　程誉无论是在帝都星还是在自由军，都有专属的私人医生，完全不知道一般医院到底是什么流程。之前在维修中心，也是借着维修交流情报，对维护生化人的流程一无所知。卡洛斯的这一番说辞，竟然成功唬住了他。

　　卡洛斯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他只得半信半疑地说：“好吧。”

　　Alpha偏过头，嘴角扬起不太明显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准备搞个大的（各种意义）给程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