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恋人》纸兔

20、chapter20

　　车开在公路上，视野里是无尽的原野，大片的玉米地里，风吹过就是一层青黄色的波浪。

　　程誉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光线在玻璃上反射出alpha平静的面容。

　　“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黑市办身份证明。”卡洛斯开着车说，“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办出来，从出生到上学，你能想到的证明跟证件应有尽有。”

　　光脑在程誉面前展开X星的三维地图，他听到卡洛斯说：“自己挑，喜欢南区哪个区域跟我说，你主人我攒了一笔钱，哪都买得起。”

　　程誉没什么感激之情地说：“哦，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他随便点开南区的地图，手指在雪山顶峰跟原始森林旁边犹豫不定，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他真的是那个正直善良，完美无缺到连收拾房间都要玷污那双高洁无比的手，重点是已经去世多年的程誉上将吗，怎么想自己跟那个形象也差远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他亲爱的主人的滤镜可真是够厚的……

　　艾普忍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亲爱的，恕我直言，你选中的这些地方虽然风景优美，其实并不适合居住，我建议你在我在地图上给出的范围内挑选居所。”

　　程誉眼前的星球地图陡然放大，一片像月亮的海洋出现他面前。

　　艾普向他热情地安利：“比如这里，古落海沿岸，这里的风景非常优美，你还可以在沙滩上享受美好的日光浴，另外，这里的交通也非常方便，你可以只花费数小时的时间往返南北区，这样将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给主人上……”

　　车身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发出尖锐的响声。

　　光脑坚强地说完：“坟点香了……”

　　程誉：？？？

　　他没听清楚：“什么？”

　　卡洛斯忽然说：“你准备选这里？”

　　程誉这才发现因为刚刚车身的摇晃，他不小心点到古落海海中央去了。程誉面不改色道：“蓝星上那种水底公寓还不错。”

　　卡洛斯点头表示赞同：“挺好的，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古落海里有比海豚大一千倍的生物，大概一口就可以把你的公寓吞掉，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你的房子在大海里一起遨游了。”

　　程誉：“……我再考虑考虑。”

　　卡洛斯借着车窗玻璃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嘴角上翘：“嗯，好好选，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几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家中。

　　院子里十分凌乱，到处都是之前小偷闯入后，安保系统反击留下的痕迹。

　　卡洛斯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艾普则给清洁机器人下指令清理后院。而数天前被告知自己与反叛军有关的程誉，因为丢失了记忆，对此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晚上，程誉独自睡在自己卧室中，闭上眼，在心里把某个潜伏已久，毫无存在感的AI的禁言解除掉。

　　派尔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晚上好，主人，非常高兴能再次与您交流。】

　　程誉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现在终于有时间将乱成一团麻的破事给理清楚了：“你就是之前一直在我脑子里的那个搜索程序？”

　　AI静了片刻，似乎有点不情愿地承认：“是的，那时候您封闭了我的感知系统跟语言系统，我只能做最基础的搜索。当然，现在我也只是解锁了基础辅助程序，如果要激活所有功能，还需要您努力回忆起一切。”

　　程誉：“你既然是我的AI，为什么之前我会被搜索权限限制？”

　　派尔：“您当时处于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状态，完全失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引起卡洛斯对您的不必要的怀疑，您在改造手术前对自己提前设置了权限限制，在没有代谢掉纳米机器人之前，我无法解答任何跟你相关内容。”

　　程誉：“纳米机器人是什么？”

　　派尔：“这是自由军团目前发明的一项技术，属于绝密内容。能向现阶段的您开放的资料有——经由此技术，可以改造人的身体，让人短时期内不必接受任何饮食，只依靠营养针即可满足人体对营养物质的摄取，完全模拟生化人的状态。”

　　程誉：“时间长了，就会代谢掉，然后慢慢记起所有的事情……然而在他们的主人眼里，就是生化人的智能进化过快，出现了所谓的‘认知混乱症’。我说的对吗？”

　　派尔：“事实正是如此。”

　　程誉若有所思：“这恐怕不是单独为我开发的一项技术吧，我能放心大胆地接受这种手术，想必成功的案例已经很多。”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机甲里听到电台介绍‘认知混乱症’的那一段话，若有所思：“古尼尔公司的产品中，定制恋人系列出现‘认知混乱症’的数量尤其多……古尼尔公司也属于反叛军的势力？”

　　派尔纠正道：“是自由军。”

　　AI完全没有反驳的态度，令程誉一阵毛骨悚然，想到生化人在星海帝国社会上层的风行程度，反叛军是准备在大量政要身边安插间谍吗？

　　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我现在已经完全代谢掉所有的纳米机器人了吗？”

　　派尔：“您身体的纳米机器人已经代谢掉将近70%，剩下的代谢过程会变得异常缓慢，以维持您模拟生化人的基本生活条件。不过这不要紧，有我的帮助，您会及早记起一切的。”

　　程誉微微挑眉：“你要怎么帮我？”

　　派尔：“考虑到行动时间缩短至一个月，我建议您开启强制唤醒记忆模式，快速取回记忆，以便顺利完成任务。”

　　程誉想了想：“可以。”

　　离开X星的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疲惫很快袭击了他，睡意像是潮水一样，涌进大脑，他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境之中……

　　再次醒来，程誉感觉脸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不舒服地偏过头，瞬间眼前变亮，他随即听到了闷闷的东西掉落声。

　　程誉睁开眼，一眼看到一本书掉在地毯上。

　　程誉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不在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而是在办公桌旁。

　　他现在身体僵硬，也许刚刚还打了一个小盹，用书盖住脸以遮挡阳光，最后还是因为不舒服而惊醒了过来。

　　眼前的房间看上去相当令人怀念，酒红色的地摊，铺满小碎花的墙纸，以及柔软的窗帘，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外茂密的白桦树叶，呈现出丁达尔效应。

　　房间门忽然被推开，一个青年走进来，他穿着军部文职人员的制服，怀揣文件袋，恭敬地说：“长官，这次网络机甲大赛的结果已经出来，我搜集了前三名的背景资料，请过目。”

　　程誉一阵茫然，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见自己已经回答：“好。”接着不由自主地打开光脑，接收了青年副官传送过来的影像资料。

　　程誉发现他目前的情况比较像“附身”的状态，只能通过眼睛观察这个世界，却并不能直接参与——这应该就是派尔所说的强制唤醒记忆模式了。

　　视频中，三个机甲操作各有优点，程誉注意到其中一架机甲的打法尤为狂野，看似毫无章法，却常能出奇制胜。

　　这时候的他显然对此不以为然，看完所有的比赛视频后，程誉发觉自己的视线落在身上最多的是另外一个打法比较规矩的机甲上面——三架机甲中当中最漂亮的那个就是它了。

　　随后，程誉打开了这三架机甲的驾驶人的信息资料，先是查看了之前最中意的那架机甲的操纵者资料，在发现对方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少年后，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翻看下一位的资料。

　　至于那架造型独特，打架方式十分野蛮的机甲操作者的资料，自己是放在最后看的。

　　最后那位的资料上，照片里的少年留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金色短发，眼神冷漠，身上穿着洗得脱色了的黑色夹克，街头混混的打扮丝毫掩盖不了五官的俊秀漂亮。

　　程誉相当震惊，这是少年时期的卡洛斯吗，长得真可爱。

　　显然，他现在附身的这家伙比自己更不吝于对美貌的欣赏，几乎是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毫无节操地改变了主意：“唔，还是他吧。”

　　副官恭恭敬敬地退下：“好的，我会尽快办理资助手续的。”

　　“派尔，向我报告这个叫卡洛斯的少年的背景。”他听见自己自言自语道，“嗯，这小子没有姓氏的吗？”

　　很快，一个光脑出现在虚空之中，它有着金黄色的梨形外表，名字叫做派尔。

　　派尔尽职尽责地报告：“少爷，您选择的这位被资助人，卡洛斯，出生在流放星，单亲家庭，母亲是一位性工作者，母子俩的生活条件非常不好。”

　　修长的手指划到刚刚机甲对战的视频上，有节奏地敲击屏幕：“虽然很丑，不过我能看出来机甲上的装备花费不菲，我想他的家庭并没有支付这笔开销的能力，他之前就有资助者吗？”

　　派尔：“不，这对母子在此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资助者，这孩子网上常用的那架机甲身上的零件，是他用在打网络机甲大赛时押注赢来的赌金一点一点更新的。”

　　“挺有毅力的。”程誉听到自己满意地说，“不过，既然他已经能养家糊口了，为什么生活还是这样困窘？”

　　派尔谨慎地说：“事实上，他的母亲不仅仅是一位性工作者，还有赌博的爱好，这孩子赚下的金钱，除了用于提升机甲外，无一不被他的母亲拿走挥霍掉了。”

　　“一个赌鬼母亲？”

　　派尔：“亲爱的少爷，事实上，他的母亲在前年就已经中流弹过世了。然后我查到一点非常有趣的消息。您愿意听吗？”

　　黑发的贵族青年双手优雅交叉，注视着光脑。

　　派尔：“您知道的，网络机甲大赛对精神力要求相当高，要达到微操惊人的地步，必须像机甲战士那样，采用百分之百的精神接驳，这种副作用也非常大，一旦在比赛中受到重伤，会重创神经系统，严重时会对大脑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因此很少人会选择百分之百接驳。”

　　“而卡洛斯，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百分之八十的接驳。在他母亲过世后，这孩子就一直使用百分之百的接驳。我认为他是一个充满感情，内心柔软的孩子，如果能为程家所用，那将是一柄所向披靡之刃。”

　　青年不禁失笑：“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一个充满感情，内心温柔的疯子吗？”

　　“不过，我接受你的建议。”程誉听见那声音里充满了兴致勃勃，“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小疯子了，跟他相处一定十分有趣。”

　　程誉忍不住笑了，如果在将来，他知道就是这个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小疯子把他坑到挂掉，不知道上将大人会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