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南风》灰蝶

8、有一种病

　　有一种病叫狂犬病。
　　林晚去晓婷家玩儿，见晓婷养的小仓鼠胖乎乎的很可爱，还会在天蓝色的滚轮里跑步。她羡慕极了，决定用自己攒的钱买两只养养。
　　请了两只活宝回家，林晚每天都会欣赏一会儿它们跑步的“英姿”。不料过了阵子，林晚惊讶的发现，这两只居然开始打架？这是什么情况？
　　恩，打是亲骂是爱，小打小闹正常正常。不管它们啦。
　　又过了几天，林晚眼瞅着它俩儿打的热火朝天，还有越打越烈之势……这个，可能在培养感情吧。
　　“吱—吱——”“吱吱吱吱——”一声声凄厉的鼠嚎传来，
　　林晚怒了，还能不能友好相处啦?！扳开笼子的小门，手伸了进去，试图把混战的两只分开。
　　“嘶——”林晚倒吸了口气，端详了下缩回来的手，无名指上的小牙印儿宣告着，自己已经壮烈牺牲了。
　　它们不是小可爱，而是小土匪。伤人劫财两不误。哪怕是宠物仓鼠咬人，为了安全起见，一样要乖乖地带上白花花的银子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因为这个病，挺可怕。

　　每一个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都有一定几率得一种病。
　　比如林晚的表哥，比如林晚自己。
　　林晚表哥的爸妈离过婚，过后又复婚。他的爸爸更是得了尿毒症，在林晚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这个表哥的妈妈抛下了他又嫁了别人。游戏厅，抽烟喝酒，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大概就是表哥的样子。野蛮生长的表哥，那是一个怎样的人生。
　　相比之下，林晚要庆幸自己有一个爱自己的妈妈。但是在家暴环境里长大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人上法庭起诉离婚，林晚小朋友像个木偶一样靠墙坐在自家冰凉的地板上，空洞的眼睛盯着对面的那堵墙。最后婚没离成，又如何，童年里已经没有家了。只有咒骂声，拳脚相向的画面，破碎的时光。
　　歇斯底里，丧心病狂。
　　林晚记得最恐怖的一幕就是爸爸打了妈妈好久，打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她看见一根红绳勒上爸爸的脖子，那是妈妈的报复，越勒越紧，“我叫你打我，你打啊”
　　爸爸断断续续的对自己说“林晚…你看…看…见了吧”，“这…这回…可不…不是…我…打…”……
　　后来妈妈还是松了手。
　　林晚仿佛看到爸爸笑了。多诡异的一幕，没有一滴血，却那么血腥。虽然这是小学二三年级发生的事，但是在她记忆里却格外清晰，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是大人之间的。如果孩子不听话，大人也会联手。
　　林晚可以接受挨打，前提是大人是用手，而不是随便什么用的顺手的。尤其是铁质的晾衣杆，扫帚把儿之类的，打到骨头上很疼。另外顶着一张有着巴掌儿的脸上学的滋味……那一定是相当复杂的。
　　这个家里的人都得了病，一种叫暴力，一种叫恐惧，一种叫悲伤。还有一种像狂犬病一样会潜伏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给你重重一击。
　　林晚把这些糟心的回忆埋在了心底。妈妈说，家丑不可外扬，妈妈的痛苦也只倾诉给自己。
　　家暴下长大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叛逆，离家出走，自闭，连轻生的念头林晚也有过。幸运的是家庭悲催让小学对林晚的教育工作进行的近乎完美。“想成为一名好学生”的观念在林晚心里根深蒂固。
　　就算跌跌撞撞，误入歧途，林晚也还是会绕回到这条好学生之路上。
　　曾经，林晚小朋友最渴望的就是像别人家的小孩儿一样，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事实告诉她，不大可能了。从此，她学会了一个词“珍惜”，因为不够长久，因为来之不易，甚至昙花一现，所以更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