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假皇后》慕枳

3、贫民姐弟 体弱云鸿

　　贫民窟位于京城的最西边，地僻人稀。这里的人住着最烂的屋舍，吃的最杂的粮食。偶尔吃饱一回，饿肚子是常事。穷的人最为朴实善良，人性的实在在这里表现地淋漓尽致。
　　云珠和弟弟云鸿自从父母过世后，便是靠周边的邻居接济长大的。可以说，这群穷朴的人，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珠丫头，不如我下去吧。”突然，白布下传来一道声音。
　　云珠满头大汗地推着板车，边走边道：“不用，戏要做全。”
　　“可是…”那声音隐隐有些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福叔，今天的钱你等下拿着让大家分了。”
　　“那怎么行，这钱是给鸿小子治病的药钱，不能分。”‘尸体’猛然坐起，不赞同道。
　　“福叔，如今云珠要去那贵府做丫头，还愁没有钱给鸿儿治病？”云珠停下来，擦了擦汗，笑着又道：“我和弟弟这一入府，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看望大家，这些钱就当孝敬你们的。福叔不要拒绝才好。”
　　“珠儿，你当真要去那丞相府当丫鬟？”福叔皱着浓眉，担忧道。这丞相府可不比他们贫民窟，虽然吃穿不愁，可若有半句话说得不恰当，那命又不值钱，人家当主子的一句话就决定了生死。
　　“当然，为了弟弟，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更何况，这柳丞相还是个有名的好官，这丞相府也不会有多差。”云珠笑道。
　　她微眯了一下眼，心中有众多疑惑。或许这些疑惑，到了丞相府就会一一解开吧。
　　“话虽如此，可…哎～”福叔还是放心不下。
　　云珠上前握住福叔的手，厚茧微微胳得云珠心酸。
　　“福叔，你别为珠儿担心。就凭珠儿这脑子，去了丞相府也断然不会吃亏。”
　　云珠在贫民窟是出了名的脑子好使，机灵讨喜。这几年也是多亏是云珠，他们的生活才好过了一些。虽然都是些不靠谱的法子，但也让他们免去了外边看不起他们的人的欺凌。
　　云珠将破碗递给福叔，笑道：“福叔，你给大家带些好吃的去，可别省得到时被那些恶霸抢了去。”
　　“好吧！”福叔瞧了云珠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接过破碗，然后离开去街市买些吃的。
　　云珠呼出一口浊气，扬起灿烂的笑容推着板车朝破旧的简屋走去。
　　那里有她最珍爱的人。
　　靠近旧屋几分，便依稀能听到几声急促地咳嗽声。云珠加快步伐，快步走进旧屋。
　　旧屋里没什么东西，一张床榻，一张断了脚的桌子，一把椅子。简陋得可以。
　　床榻上半卧着一个少年，他容貌不凡，却脸色苍白，平添了几分病态美。他微蹙眉头，难掩眉间的忧愁，手帕掩嘴，重重地咳嗽着。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微侧过头，看到来人，冷然的脸上才出现一丝笑意。
　　“姐姐。”云鸿抿着嘴轻唤了一声，偷偷地将手帕藏入被子里。
　　云珠上前，坐在榻边。伸手摸了摸云鸿如墨的发丝，轻叹了一声，道：“鸿儿，姐姐想跟你商量件事。”
　　云鸿睁着水光潋滟的眸子，有些好奇地看着云珠，瞧见云珠眉眼间的忧愁，便笑道：“姐姐，鸿儿这身体鸿儿知道，很快便会好的，你不用为钱奔波。”
　　云珠看着云鸿愈渐单薄消瘦的身体，还有刚才手帕上隐隐的血梅，云鸿这身子怕是更加虚弱了。
　　“若是能这么快好，也不必要拖了这么多年。”云珠垂眸低声浅喃。
　　“恩？”
　　“没事！”云珠抬眸浅笑，然后抱住云鸿，缓缓阖上眸子，道：“鸿儿，咱们以后再也不用为吃穿住行担忧了。而且，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云鸿将下巴抵在云珠的肩头上，心神一震，便有了几分猜测，道：“姐姐何出此言？”
　　云珠向来有主意，也不和他商量。这次云珠说这番话定然有什么事。
　　“今日遇到了贵人，他呀！看你姐姐我机灵，便让我去他府中做个丫鬟。”云珠轻拍了云鸿的背，笑道。
　　云鸿听了，便闷在云珠的衣襟里不出声。姐姐是打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怎么不出声了？”云珠侧脸看在埋在她颈窝的少年，道。
　　“姐姐别去好不好。别留下我一个人。”云鸿抬头认真地看着云珠，话语间有几分哽咽。
　　如果留下他一个人，他真的很想死，他害怕孤独。
　　云珠一愣，随之笑道：“傻弟弟，你多想了。姐姐怎么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呢，那位贵人可是允许我带你一起去府中。”
　　“真的有这么心善的人吗？”云鸿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怀疑了。这人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啊。
　　“自然，他便是丞相府的贵人。”云珠笑道，随即她又正色道：“鸿儿，姐姐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的，这是姐姐给你的承诺。”
　　“嗯。”云鸿抬起头，看云珠认真没有半点虚假的神色，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小脸立马绽放出令天地所有黯然失色的笑容。
　　“那我们去丞相府吧！”云鸿道。
　　“现在？”云珠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想立马赚钱给云鸿治病，现在的她有些期待未来了。
　　“嗯。”
　　云鸿撑起身体，云珠立刻起身搭把手扶起云鸿，那块藏得不怎么严实的手帕随着云鸿的起身落在了被褥上。一朵妖艳盛放的血梅刺痛了云珠的眼睛，她手上的动作一滞，望着那手帕，秋水眸一点一点蓄积着一层氤氲水光。
　　云鸿看着怔住的云珠，心中一慌。沿着云珠的视线看去，果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连忙伸手拿起那方手帕，攥紧手心藏在身后。
　　“姐姐，那…”云鸿紧张地看着云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云珠眸光一动，望着云鸿苍白的小脸，蠕了蠕嘴唇，话语无声。
　　云鸿有些无措，苍白无色的俊脸冒着几丝虚汗。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云鸿低着头，他话还未说完，云珠便紧紧抱住了那单薄瘦弱的身子，眼中的泪水如破堤的洪水奔腾涌来。
　　云鸿听着云珠那细如蚊声的抽泣，心中一阵抽痛，突然大声道：“鸿儿该死，不该惹姐姐你伤心。”
　　“呸呸呸！”云珠连忙捂住云鸿的嘴，红着眼喝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准你胡说。”
　　“鸿儿，跟姐姐说句实话，身体是不是越来越差了。”云珠正色道。
　　“没有，这只是积在喉管间的瘀血罢了。”云鸿扯出寡淡的笑容，浅声道。
　　云珠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在逼问，心中另有打算。
　　以云鸿的性格，他不愿多说，那怎么询问他也不会透露半分。有些事，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恩。你快穿好衣裳。”云珠松开云鸿，拿起凉在床头的粗布衫递给云鸿。
　　云鸿麻利地穿上衣裳，他挺直了腰板，要高云珠几分。
　　眉眼如画，貌若潘安。尽管身子潺弱，衣裳破旧，也难掩他身姿风华绝代。
　　云珠仔细看着云鸿的脸，良久，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木盒。
　　她打开盒子，竟都是些黑色的粉末。云珠舀了一手，便伸手往云鸿如玉的脸上招呼。
　　云鸿也不躲闪，任凭云珠在他脸上擦抹。他黑曜清澈的眸子映着云珠认真的黑脸，闪过一丝笑意。
　　云珠停下手，拿出铜镜，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脸色，待颜色一模一样后，才合上盒子作罢。
　　“好了？”云鸿笑容浅浅。
　　“恩，你看看。”说着云珠便把铜镜举起，云鸿看着铜镜中模糊的黑脸，不自禁笑出了声。
　　“好黑啊！呵呵…”
　　“恩。这样我们就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了，哈哈！”云珠眨了眨眼睛，狡黠的流光在眸中闪过。
　　“好心机，哼唧唧。”云鸿撅起小嘴，没有一丝不满。
　　“略！”云珠吐舌，俏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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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珠姐弟没什么东西可带，只带了几件贴身的衣物。当然，云珠最不会忘带的就是那个装黑粉的木盒。
　　他们刚走出旧屋，便见旧屋外围着一群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见二人出来，都愣了一下。然后心中皆是了然，云珠姐弟本就不是平常人，这种奇怪的行径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走上前围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絮絮叨叨。
　　“珠儿，听老福说，你要去丞相府做丫鬟了。你在那边可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和鸿儿，别受了欺负去。”一妇人上前握住云珠的手，满眼都是关怀和不舍。
　　“恩。”
　　“珠儿，若是呆得不开心了。你便回来，俺们还照顾你们。”一中年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道。
　　“好。”
　　“珠儿，大妈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几个熟鸡蛋你们带着。”
　　“鸿儿，你是男子汉了。可要好好保护你姐姐。”
　　“鸿儿，病好了，就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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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们就像云珠姐弟的父母一般，在子女临走出门前各种嘱托。
　　“恩。这些年承蒙大家的照顾，将来珠儿若有出头之日，便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云珠热泪盈眶，对于这些邻居，她满心都是感动。
　　“珠儿。我们不需要啥好日子，俺们知道你和鸿儿不是啥普通人，自己过好就行了，不用担心俺们。”那送鸡蛋的大妈说。
　　“好了。珠儿，快些去吧。时候也不早了。”福叔看了看天色，道。
　　夜晚了，反倒不安全。
　　“恩。”云珠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拉着云鸿大步离去。
　　他们不敢回头，怕只要一回头，看着邻居们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便心有不舍。
　　待云珠和云鸿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时，邻居们才都恋恋不舍地纷纷离开。
　　福叔站在原地，看着旧屋长叹了一声，话语呢喃。
　　“珠儿鸿儿，万事都小心为上啊！”
　　走到半路的云珠突然停住步伐，半蹲着揉了揉眼睛，声音略有哽咽，道：“今日的风可真大，都叫沙迷了眼。”
　　云鸿站着望着她，知道云珠心中定然是不舍，想哭又找借口。便眯着眼，转眸看着稍有寂静的街道，附声和道：“是啊，今日的风真大。”
　　云珠站起来，捻起袖角蘸了蘸眼角，定睛之时，潋滟的秋水已经沉静下来，坚定地望着远方被红霞余晖晕染的天际。
　　未来，她不惧。
　　“走吧。”
　　云珠牵起云鸿的手，快步朝丞相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