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夏仍温柔》你的180度

58、噩梦终结

　　“宝宝，快看，爸爸给你买的新裤子，乖，换上。”邓冰走路摇摇晃晃，浑身带着酒精味。
　　可儿一边注视着邓冰，一边咬着绳子，只差最后一根了。
　　邓冰看着可儿，就想到了那个从未出世的婴儿。他本可以做个父亲的，可是孩子好像被他亲手杀死了一般。他看着拿在手里的小裤子，愣住了。
　　苏愈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倒邓冰，拉着可儿往门外跑。
　　终于快到门口了，距那片光亮之地只有一步之遥了。苏愈被邓冰从背后抱住了，她挣扎着，无济于事。
　　“可儿，快跑，记得我跟你说的。”苏愈将可儿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可儿满眼含着泪水，一秒后，她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苏愈想着可儿应该跑了出去，很快就有人来救她了，她觉得很心安。
　　无论邓冰再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可是邓冰只是安静地从背后环抱着苏愈，苏愈感到自己肩膀上湿乎乎的，那是一种被温热液体浸润的感觉。
　　回眸的一瞬，苏愈发现眼前的恶魔居然哭了。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流淌在自己肩部的东西是眼泪，也是因为那些眼泪，她竟然忍不住要同情邓冰。
　　可恨之人，必定有可怜之处。为了埋藏心底的痛，最后不得已发了疯。
　　“舒寒，我真的好爱你，我爱疯了。你埋怨我打你，你埋怨我酗酒，这些事情的确值得埋冤。可是我为何会变得这般暴戾？你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是夏合送你的，婚后你还一直戴着。当我兴冲冲地买了新项链给你，你却不肯摘掉原来的那条。那天你脸上的冷漠，我一辈子都记得。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好吗？于是我开始变着花样来折磨你，看到你受苦的样子，我流血的心好像没那么痛了。天知道我还有那样的一面，当我看着你满头的鲜血，浑身打着颤，我才知道，我弄疼你了。我怎么能那样对你？桥上的那条路，怎么会那么长？长到我觉得这辈子我都走不完。五年了，我像一个废物一般躺在医院里。终于活了过来，又被关进了监狱。而夏合呢？一个勾引有夫之妇的人，却活得好好的。好像一切错误都是我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下去，我也不知道凭什么夏合还是能像从前那样。这一切都不公平对吧？我爸的事情，和夏合他们脱不了关系。可是为什么我们一家最后名誉扫地，而他们依旧------依旧光鲜着？我想不明白，我为这个世界感到不快。”邓冰的拥抱，变得更加热烈了。
　　苏愈已经不再恐慌，她甚至有些感谢这次经历。也就是在一瞬间，她理清了夏合、舒寒和邓冰之间的关系。
　　疯子一般的邓冰，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江桥、车祸------怎么会这么巧？回想起大学毕业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生了一起车祸，原来那辆落水的轿车里坐着的就是邓冰和舒寒。
　　听着邓冰的描述，可以想象他是因为开车过程中对舒寒施暴分了心，所以才发生了车祸。
　　夏合像个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可是这个第三者才是真正拥有舒寒心的人。那么舒寒和夏合为何要玩弄爱的游戏，让邓冰陷入困境？
　　苏愈突然觉得邓冰趴在自己的背上抽搐，伴随着一声怪叫，邓冰倒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溢出了白色的泡沫。
　　邓冰活像一只痉挛的怪物。
　　这是绝佳的逃跑机会。
　　可是苏愈犹豫了，她害怕邓冰就这样死了。天哪，面对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她怎么会在意他的安危？
　　也许是出于一种叫做“同情”的情愫，眼看着邓冰被自己□□的尿液包裹，苏愈还是上前掐了掐邓冰的人中，又将那只小羊驼的头塞进邓冰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
　　原来邓冰有癫痫病，他依旧抽动着身体，脸色乌青。
　　苏愈瘫坐在地上，她本想做些什么，却觉得有一丝光亮照进了屋子里。
　　起初有一个人影，而后有血腥味。
　　苏愈晕了过去，她太累了。
　　好像是梦里，看见了光，那光里，有夏合，他在轻声呼唤自己。
　　再次睁开眼，苏愈觉得浑身无比酸痛，头里像被塞满了石头，沉甸甸的，心里却发着慌。但当她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围绕着她，那原本黑暗阴森的屋子不见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脱离险境了。
　　苏愈张开了嘴，想要说话，却说不了。她想要起身，以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可是她动弹不了。她能看见夏合那张憔悴的脸，她多想上前抱抱他。她甚至知道夏合坐在了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手，柔声地说着什么，可是她给不了回应。
　　一阵黑暗过后，她艰难地清醒，感受这个世界的呼吸和心跳。
　　或许是因为被绑架、虐待的经历太过骇人，连流出的泪都变得冰凉、酸涩。苏愈眼见着夏合亲吻着她满脸的泪，自己却给不了任何回应，她难受极了，那是一种连肺部都感到呼吸困难的痛。
　　“你回来了，不会再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夏合握着苏愈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满眼的哀伤。
　　那种哀伤在片刻后变为无限的爱意。
　　“可------可儿------”苏愈终于能说出话了。
　　“别担心，可儿现在很安全。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替我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夏合用手指拂拭着苏愈眼角的泪痕。
　　三天三夜。
　　苏愈和可儿整整被囚禁了三天三夜，若不是因为邓冰良心发作去给可儿买裤子，恐怕她们还要在那里待上许久。那些在白日里想起都觉得阴森可怕的记忆，该如何抹去？夏合想着自己花了五年时间都没能忘记舒寒那张被江水泡得发白的脸和她身上那条染着血的黑白波点裙，那么苏愈呢？记忆有时像一个会索命的怨妇，即使被邓冰开车撞伤，动了两次手术，那种痛和心里因为愧疚感而滴的血泪都无法相提并论。
　　这些天苏愈经历了什么？夏合从那些照片可以猜测出一些，可是他根本不忍心往下想，他多害怕邓冰像对待舒寒那样的方式折磨了苏愈。人和人的痛苦是不能相互比较并且决出高低的，更不用说去分担、化解痛苦。
　　眼前的苏愈不住地发着颤，夏合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甚至害怕自己的拥抱都会伤到她。
　　夏合还记得打开门的那一瞬，他在那片血泊里慌乱地寻找着。
　　“你——你好吗？”苏愈的声音沙哑极了。
　　“我------”夏合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夏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甚至不用问都知道你不好，你很痛苦，我多希望能分担你的苦。”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苏愈不解。
　　“你经受了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不好。”夏合低下了头。
　　“我想，我们都有错。对了，你的未婚妻呢？”苏愈问道。
　　“她根本不是未婚妻，她是警察。我们这样演是为了引蛇出洞，当初我自以为是，以为让你离开我是最好的方式，我以为只有那样才能保护你。”夏合眼含泪光。
　　“引蛇出洞？那么我呢？我对于你又是什么？一个抛弃以后觉得可惜的陌生人吗？还是只是为了配合你计划的一条可怜虫？”苏愈无法理解夏合当初做那样的决定只是因为他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可是他是否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当时邓冰打电话来威胁我的事情，你也知道。可事实上，我不止接到他的威胁电话，还有很多人。我的生活，太复杂了，我甚至无法跟你解释。我以为选择隐瞒，可以让你更轻松、更快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当你意外出现在那里，当你被绑架，我仿佛失去了生命，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难过。”夏合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我也是靠着一口气撑下去的。发了疯的邓冰，倒是告诉了我很多你的事情。”苏愈苦笑。
　　“什么事？”夏合心头一紧，他不希望苏愈知晓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
　　“你，舒寒还有邓冰。”苏愈看着夏合，她甚至希望能亲耳听到夏合的解释。
　　“他对你说了什么？”夏合一时间害怕极了，可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害怕。
　　“夏合，你看到照片了吗？”苏愈鼓起勇气问道。
　　夏合知道苏愈想问那些不雅照，如果说看到了，苏愈一定会觉得难过。于是他只能装作不解的样子，反问道：“什么照片？”
　　苏愈本想着也许邓冰还没来得及向外传播这些照片，夏合还没看到，她自己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是她办不到。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怎么会怕疼呢？苏愈想要撕裂全部的伤痛，将所有的不堪暴露在夏合面前。
　　即使心中的城堡会倒塌，可是她无怨无悔。
　　“也许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苏愈说道。
　　“我求你，不要说。”夏合用手捂住了苏愈的唇。
　　“不，让我说。你能理解那种尊严丧尽的感觉吗？他脱光了我所有的衣服，拍下了我的裸照。直到现在，我还在被羞耻感包裹着，喘不过气，无法呼吸。我看着他倒在地上，我多么希望他死去啊！可是，我还是救了他，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过------我只是恨自己。”苏愈哭得伤心不已。
　　“我明白，我理解。我们骨子里都是太过执着的人，但是你要相信，尊严永远在那里，如果你觉得丢了它，我可以替你去捡回来。你在意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没关系，我都可以包容。”夏合轻轻地吻着苏愈，他知道她的灵魂受伤了，那些痛岂是几个吻就能缓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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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