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那件小事》城夫

8、第 8 章

　　陶石心里憋着气，一声不吭地帮他爷爷挖了一下午的土。
　　老人家嘴巴闲不住，又关心小辈的事，过不了多久就絮絮叨叨地问周小温的情况。
　　“小姑娘挺不错，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她在你们班有没有当班干部啊？老师喜不喜欢她？”“她外公外婆有福气啊，去城里享福去了。可怜他们家的那几亩地，没人管，被陶癞子占去了。”“让那孩子多吃点，长长个儿！”
　　陶石听他爷爷唠叨，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发觉了他跟周小温有了距离，也许一直都有，只是被他们视而不见。
　　“乖孙，她来了咱家一趟，你啥时候也提着东西上她家去看看！”爷爷的这一句话让陶石找到了方向。是啊，他也该去周小温家的。陶石有些开心，又有些胆怯。“啊，爷爷，可是我不敢见她家的人。”“怕啥子！提着好东西去，不要乱说话就行啦。你跟她外公外婆说你是我陶大勇的孙子，他们还敢欺负你不成？”陶大勇和周小温的外公陶万福也算是有些老交情了。
　　陶石被爷爷的话感染了，颓靡的心有了新的希望。陶石扔下锄头，去拿他妈的手机。
　　早在一个小时前，周小温就在□□上给他发来消息说她到家了。周小温心里也不太舒服，她明显感觉到陶石送她走时有些不对劲，没有叫她宝贝，没有温柔体贴地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就自己一脸严肃地沉默着。就算手拉着手，也有些冰冷。周小温回想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自认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周小温给陶石发了消息，陶石却一直没回。周小温心里不舒坦，又等了这么久，越发烦躁。
　　“宝贝，还记得我昨天送你回家时你说的话吗”陶石一拿到手机就给周小温发了这个消息。周小温有点蒙，“什么话？”陶石回答：“你同意带我回家。”周小温给他发了个“恩恩”的表情包。陶石又问：“那我什么时候也去你家吧，你都见过我家里人了，我也该见见你家里的人。”周小温立马回绝“不！”陶石心里的不安又来了。他被周小温如此干脆的拒绝伤了心。
　　“为什么呀？我也该见见你家的人不是吗？双方家长同意了不是更好吗？”周小温回答他：“我家里不许我谈恋爱，说了一定会反对，见了更麻烦。”陶石被这句“一定会反对”吓得不能动弹。一定会反对，那自己怎么办？
　　“可是昨天你答应了带我回家啊。”“因为昨天我家里人不在。”陶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他爸爸说的是对的。陶石没跟周小温打招呼，就下线了。
　　周小温看着对方晦暗的□□头像，也不再发消息过去了。在一起的两个人，第一次冷战了。 周小温实在是搞不懂，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甚至比他们大的高中生，谈恋爱也很少有跟家里汇报的吧。为什么陶石这么想见自己家长呢？他是在找死吧，家里知道了一定没有好结果的。既然如此，就他们两个人开心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周小温有些后悔她跑到陶石家里去了，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见了他家的人，而他没有见自己家的人，才会这样的。可是，这很重要吗？
　　陶石和周小温直到第二天下午去学校，一直没联系。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两个人的□□头像都隐身了，其实都在线。他们两个人都有些不习惯，毕竟从他们在一起开始，几乎无数无刻不在联系着。见到人时眼中只有对方，见不到人时心中只有对方，紧急时甚至借别人的手机发信息以解相思之苦。可现在，他们却冷战了。
　　最后还是周小温先沉不住气了，她早早出门，给陶石发了信息“我出门了，在校门口等你。”陶石回了一个“嗯”，也放下了手机，把手机还给他爸妈，他这时还没有自己的手机。两人几乎同时出了门。陶石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周小温要走一个小时的路，估摸着时间是周小温先到。
　　两个人在校门口相遇了，陶石本来就不主动，闹了矛盾更显得被动。周小温虽然不理解陶石的想法，但她知道这时候应该自己主动一点。
　　周小温主动挽上了陶石的胳膊，甜甜一笑：“我们进去吧！”陶石表情没怎么变，嘴角勉强一扬，把周小温的书包接过来拿在手里。
　　他们两个人算是和好了，但也不完全是，因为陶石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陶石了。陶石不再那么温柔那么耐心了。他依然拿出20的生活费给周小温买早餐，依然每天很早来到教室为周小温齐书接水，每天晚上依然送她回宿舍。可是，陶石很少叫她宝贝了，对她话越来越少。晚上，又在那个女生宿舍前转角的阴影，周小温嘟着嘴要抱抱。陶石不再像以前一样如获至宝地拥她入怀，陶石拒绝了。他动也不动，无声地拒绝着，任由周小温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周小温一个人黏黏糊糊的，没得到回应，也挺尴尬，抬起头来看陶石。陶石看她一眼，又很快闪躲开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上去吧。”周小温呆了几秒，点点头走了。陶石依旧看着她的背影，等她上了楼才离开。
　　第二天早自习时，班长告知大家学校要举办歌手大赛，让想参加的同学先在班上竞选，选出一个代表在年级上竞选，最后再参加学校的选拔。
　　周小温没什么爱好，然而唱歌就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她唱的歌和听的歌有着特色和风格，往往真情流露，不愿跟随大众的喜好而改变。在这个年龄，大多数人并没有形成自己的审美观和世界观，常常是一首歌、一个人火起来了，大家就莫名其妙地追随。而周小温已经有了，她对音乐已经有了自己的偏好，她不喜欢人人传唱的烂大街的歌，不喜欢甜甜蜜蜜快节奏的情歌。很受欢迎的许嵩、汪苏泷、徐良等歌手，并不能吸引周小温。她喜欢牛奶咖啡的歌，忧郁而又带着希望的。
　　周小温决定参加班里的竞选，她也没想一定要选上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个唱歌的机会，该试试。
　　中午一起吃饭时，周小温对陶石撒娇：“等我唱的时候，要投我的票哦！”陶石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对周小温没了前几天的冷漠。“宝贝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加油！”说完。陶石把碗里的肉夹到周小温碗里。周小温有些受宠若惊，陶石怪了好几天，终于回来了。周小温露出又委屈又欣喜的表情，放下碗和勺子，扒到陶石身上不松手。陶石知道前几天周小温受了委屈，此时看到她乖巧黏人的样子，心里怜爱得很，把周小温搂在怀里喂她吃饭。
　　周小温要唱的是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周小温平时喜欢唱歌，但站到讲台上唱歌给一个班的人听，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再加上周小温对人群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对自己即将上台唱歌的事紧张不已。可是在晚自习时，竞选就开始了。她有些后悔参加了，她太高估自己的胆量了。但退缩已经来不及，她和其他竞选的同学的名字已经写在黑板上。写在最左边的两个名字下有好几个正字，记录着他们的票数。班长和纪律委员站在讲台边维持着纪律。
　　最开始唱的两个人可能也有些紧张，跑了调，声音有些颤抖，还字词间有些青少年特有的调调，观众的反应平平，多是关系不错的在投票。第三个人是周小温。
　　为了怕看到同学紧张，周小温特地摘下眼镜，此时她需要世界模糊一点，让她没有太大的压迫感。虽然周小温平时也不喜欢戴眼镜，就是上课和打饭时戴上，但她目前近视200度左右，还不算太严重，看东西有点模糊，还是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是哪个人。
　　周小温唱歌其实挺好听的，声音不造作，且声线柔和流畅，低音时声音沉得下去，高音时声音高亢圆润。且周小温热爱唱歌，每一次唱都投入了全部感情，仿佛想把自己的精神感情和语言通过歌声表达出来。跟周小温熟知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唱歌，唱的也还不错。
　　周小温最开始很紧张，摘了眼镜，把歌词本凑到眼前，几乎要遮住她的脸。也低着头，就一个劲地看歌词。周小温一上台，陶石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她上台时首先发出掌声。同学们都开始起哄，刘文正那群人更放肆，大声说着“陶石媳妇上台唱歌了”什么的。从陶石谈恋爱以来，这群人就没怎么欺负他使唤他了，好歹是这么久的同学，实在不想在人家女朋友面前不给面子。但只要是有起哄发言的机会，他们是最活跃的。周小温听到下面的动静，更紧张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在班长的催促和纪律委员的呵斥下，大家稍微安静了些，周小温也厚着头皮唱了出来。时间过得很快，周小温很快唱完了。她自己还算满意，最开始确实紧张，但后来越长越顺，周小温竟忘了所处环境，很投入很认真地唱，把这首歌里对青春的惋惜、时间的流逝、未来的期盼都表达了出来。
　　但票数不太乐观。也许是这首歌没多少人知道，大家对许嵩等人的歌更感兴趣，且又有几个人能仔细听周小温唱出的感情。投票的人必定有周小温关系不错的同学，但大多数选票竟然来自教室的后几排男生。周小温跟后排的男生并没有交集，除了和陶石谈恋爱。她看到那些投票的男生口中念着什么，眼神在陶石和她身上扫来扫去，时不时笑出来。她知道，这些选票一定跟陶石有关，是陶石在帮他拉票。
　　就算有了那群男生的选票，周小温的票也才二十几，虽然比前两个人多，但没有把握应对后面选手，要知道后面几个同学的人缘很好，唱歌也不错，票数可能会超过周小温。
　　等她下台回到位置上时，还没来得及问同桌自己表现的怎么样，就听到同桌对她说：“你刚才声音好小！我都听不清。”周小温很惊讶，她自己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很大声音在唱了。“不会吧，我觉得挺大声的。”“大哥，那是你觉得，我坐第二排都有点听不清，特别是低音，像在说悄悄话似的，高音还好点。”周小温有些沮丧，“那这样说，后面几排肯定没听见。”她最想让陶石听到。
　　周小温猜得没错，她被后面的同学超越了。有一个女生唱的汪苏泷的《后会无期》，引起了班上同学的欢呼，大家没听几句就一起唱了，嗨得很，女生人缘也好，班上大多数人都投了她的票。还有一个唱的周杰伦的《烟花易冷》，也是这几年的爆款，票数很高。
　　周小温没什么不高兴的，她本就无心竞选上，只是想在大家面前唱唱歌，练练胆。陶石却有些失落，他承诺了给后面几排的男生一些东西，他们才投的周小温的票。可就算是他为周小温拉了票，周小温还是没选上。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前，陶石从周小温身边路过，周小温叫住了他。“刚才我声音很小吧？你是不是没听见啊？”周小温想，陶石没听见的话，她可以过后给他一个人再唱一遍。陶石却摇摇头说：“我听见了，你唱得很好。对不起哈，那个票的事。。。”周小温坦然一笑：“票啊，没事啦，我就是上去唱着玩的，没争那些票。你是不是给了那些男生什么好处，不然他们怎么投了我的票？”陶石支支吾吾不肯说，“没什么，没什么啦，你不要管。”周小温问不出来什么，也没多问了。陶石觉得快上课了，就对周小温说要回去了。周小温点头说好。
　　陶石转身走了两步，又被周小温叫住了。“你想不想吃糖？”陶石有点懵：“啊？什么糖？”周小温对他勾勾手指，陶石又走回到她身旁。周小温是坐着的，比陶石矮了一大截，她不说话，把陶石的身子拉下来。陶石只好弯下腰，还要弯着腿，凑到周小温耳边，又说了一句：“什么糖？你自己吃吧。”周小温一下子转过头来，快速地把嘴唇凑向陶石，在他开口说话后牙齿还没来得及闭合，就把嘴里的糖渡到对方嘴里。陶石惊呆了，差点把糖掉出来。周小温连忙用舌头把糖往里顶，还调皮地把陶石的唇舌舔了一圈，最后在陶石的嘴唇上舔了舔，留下亮晶晶的口水。周小温舌头离开，一丝粘稠的唾液线拉得老长，掉在陶石的下巴上，陶石伸出舌头把那一丝唾液舔干净。
　　周小温看陶石还傻在那里，笑着问：“好吃吗？”陶石一下子回过神，红着脸，一阵风似的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周小温有些甜蜜得回想刚才的情景，就被同桌戳了下手臂。“你们刚才好恶心啊。”周小温不以为然，笑得甜蜜。“真的好恶心啊，我要吐了。”同桌不是个刻薄的性格，为人善良仗义，但此时这样说也让周小温不乐意了。谁知周小温刚打算反驳，同桌竟真的一头栽在垃圾袋里吐了几口。周小温哭笑不得，她还真吐了，有这么恶心？同桌吐完后，漱了几口水，喘着气，瞥了眼周小温，幽幽地说：“我第一次看到两个人嘴巴对嘴巴喂糖，真的。。。好恶心！”说完，同桌又回想起了，有一阵反胃，朝着垃圾袋吐了几口水。完了后，同桌摊在桌上，哀嚎：“天呐，我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让我看到那么刺激的一面。。。”周小温觉得好笑极了，她的同桌也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