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幸福时光》姜一白

6、06

　　于丽提起“沈家孩子”时小心翼翼，生怕惹火赵文玉，她和赵文玉的关系好不容易好转，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再搞僵。而赵文玉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脸色的确不太好。

　　不过她毕竟不是从前的她，留意到于丽为难的神色，赵文玉立刻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忙换上笑脸，真心实意道：“阿姨，您嫁给我爸也有两年了，这两年您对我什么样我心里清楚，我很感激您。您说的沈家的孩子，是哪一个？”

　　于丽听了这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动，她说道：“沈为，小儿子。”

　　和赵文玉同班的那个。

　　赵文玉蹙起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沈家和赵家就隔了三四户人家，也算是邻居，不过赵文玉小的时候都和小女孩混在一起玩，所以和沈家的两个儿子并不熟。而两年前母亲离世，赵文玉便开始仇视沈家人。

　　当年叶秀兰并非独自一人出差，她是和沈为母亲一起去的，据说两人睡的还是同一个房间，结果沈为母亲跑了出来，叶秀兰却意外死亡。她走时人还躺在床上，动都没动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为母亲说是自己刚巧起夜，发现起火后就跑了，没再回房间，赵文玉却不相信。

　　那段时间沈家天天往赵家送东西，沈为母亲来拜访时又总是很愧疚的样子，赵文玉坚信母亲的死不简单。

　　不过她没有证据，只能远离沈家，眼不见心不烦。

　　家里人都知道赵文玉的猜测，所以一般不在她面前提沈家人。

　　因为有了这些琐事，赵文玉虽然和沈为一直同班，关系却相当差劲，做了两年同学，一句话都没说过，更不知他为何来找自己。不过赵文玉知道，她已经捡了一个重来的宝贝机会，决不能再逃避任何事情，便直接走出去了。

　　赵家大门前是青石小路，胡同两边皆是墙壁，青瓦白墙。

　　沈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裤子，背着的是军绿色的单肩包，胳膊下夹着两本书，是最简单的学生装扮。不简单的是他的容貌，他倚着白墙，绝世清隽，虽然只露侧脸，但仍能看出相当不错的底子。

　　邻里都说，沈为是胡同里生得最俊俏好看的。

　　赵文玉不想欣赏他的脸，她一步步走过去，沉着脸。

　　而沈为听到脚步声，淡淡瞥她一眼，转身站正。

　　他目光并不在赵文玉身上过多停留，见她出来，便拿出一封信给她，“威胁我也要换个招数。”

　　赵文玉的警惕就变成了疑惑。

　　她接过信晃了晃，没直接拆开，反问道：“我威胁你？”

　　沈为没回答，抬腿便要走。

　　赵文玉侧身拦住他，“话说清楚，我怎么威胁你了。”

　　沈为蹙起眉，忍耐地看了她一眼，而赵文玉也不愿多废话，直接拆开信，发现这竟是一封表白信。以赵文玉的口吻写的，心中表达了赵文玉对沈为的爱慕之情，称要和沈为一起努力奋斗，信的最后还说，如果沈为不答应，“她”就把沈为母亲害死叶秀兰的事捅出去。

　　赵文玉自然不会写这种信，她面色更沉，道：“你以为我喜欢你？”

　　“你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也没兴趣，”沈为答得自然，听起来似乎不在意真相，他道，“我只希望你别再散布我妈害死你妈的谣言，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说完，沈为扭头就走。

　　信虽然不是赵文玉写的，但沈为拒绝的可是她，赵文玉面子多少有点吃不开，脸疼。

　　她脑袋转的迅速，暧昧不明的信、意外落水、林岩……

　　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沈为腿长步伐大，很快走到家门口，哥哥沈志正蹲在家门口嗑瓜子。见沈为进门，他坏笑一声，道：“学会跟女生说话了，那谁啊？”

　　沈为面色微冷，没理他。

　　沈志迅速探头看去，恰好赵文玉转过身，沈志怪叫一声，“哎呦，那不是赵文玉吗，你小时候天天眼巴巴看人家，终于鼓起勇气去搭话了？你不是要当什么班干部，还敢早恋？”

　　沈为：“……”

　　没有眼巴巴看，也就看了……那么几十次。

　　*

　　湘城高中是座三层高的楼，在湘城这种小城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建筑物。学校建得好也是有原因的，这所学校培养了不少考上京城大学的学生，在湘城这种小城市，这简直是奇迹。

　　学校门口有存放自行车的地方，这会家里条件不错的，都会买辆自行车，不少老师都是骑自行车上班。

　　语文课之前，班主任李老师的自行车轮胎爆胎，李老师从自行车跌下去了，好在没受伤。不过他毕竟顶着班主任的身份，既然没受伤，大家就非常不客气的去楼下看热闹了。

　　快到上课时间，李老师差点挥起小车轮，大家才不情不愿回到班里。

　　今天是赵文玉第一天回学校上课，她对一切还没完全适应，一直跟着大家的节奏走。

　　走到班级门口，赵文玉撞上突然减速的杜海宁。

　　杜海宁夸张地“哎呦”一声，回头见是赵文玉，更是不满，“你没长眼啊。”

　　叶秀兰死后，杜海宁的父亲接替了叶秀兰在采购部的职位，平时怎么着也偷偷捞了点油水，杜家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杜海宁的父亲总是会在出差时从京城给杜海宁带新奇玩意回来，杜海宁便送给同学，久而久之她身边总是围满许多人。

　　杜海宁一发话，立刻有人帮腔，“走那么快干嘛，急着去勾引男人啊！”

　　赵文玉白了她一眼，绕过她想走，杜海宁却堵住她的路。

　　“怎么，不承认自己勾引男人呀，忘了自己看见男人就走不动路的事了？我告诉你，离我们班男同学远点，要是拉低了我们班的思想水平，我要你好看！”

　　其余人见赵文玉不吭声，又想到她平时确实和林岩走得近，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这会敢光明正大搞对象的不多，大家都是有贼心没贼胆，既然是自己不敢做的，那自然要鄙夷。

　　“赵文玉可真是给咱们学校丢脸，跳河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可不，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思想觉悟太低，容易出事。”

　　杜海宁牵牵唇，对这结果很满意，她带着高傲的笑，转身进了班，马尾差点帅赵文玉脸上。

　　赵文玉默不作声看她背影，良久，她嘴角上迁，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下午有班主任李老师的语文课，照惯例，李老师先讲话解决班内杂事。这和赵文玉无关，趁着老师讲话，她偷偷翻起课本，想复习学过的知识。其实也没什么好复习的，上一世她边在厂子里工作边看了不少书，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学习，知识比读高中时丰富多了。

　　看了几眼书，赵文玉偏头向沈为看去。

　　沈为坐在靠窗一排，深黄色的木头书桌上放了几本书，他也正低头看书。

　　李老师还在讲话，“再过一年我们就要参加高考，我知道，在座的同学不会每个人都去考试，也不可能都考上大学，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在学校时能把学习当成最重要的任务，不要搞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我举报！”杜海宁忽然举起手。

　　全班人被李老师讲得昏昏欲睡，杜海宁这一打岔，全班人都醒了。

　　大家诧异地看过去。

　　李老师推推眼镜，做了个“请”的手势，“杜海宁同学，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海宁站起身，大声道：“我举报有人作风不正，早恋！”

　　李老师神情逐渐严肃，作风问题是大问题，可不能马虎，他问：“是谁，你有什么证据？”

　　杜海宁得意地看向赵文玉，“我看到赵文玉偷偷往沈为书桌里塞信，已经有两次了。”

　　话音刚落，赵文玉和沈为立刻成为全班焦点。

　　尤其是赵文玉，她本就和林岩走得近，现在又牵扯上沈为，大家心中更是鄙夷。沈为可是他们班的香饽饽，家庭好学习好长得好，父亲是纺织厂的厂长，班里不少人的父母都在沈为父亲手底下工作。

　　还有女生暗中鼓动父母多去和沈为父母交往，为的就是将来能嫁进这个相当不错的家庭里。

　　现在不清不楚的赵文玉盯上沈为了，他们能高兴？

　　李老师显然也动了怒，他看向赵文玉，厉声问：“赵文玉，是真的吗？！”

　　一直沉默的赵文玉这才站起来，她不慌不忙道：“老师，我不知道杜海宁同学在说什么，我没写过什么信。”

　　“我亲眼看见你把信塞进沈为书包里的，你还想抵赖？老师，你可以去搜沈为的书包！”

　　所有人都看向沈为。

　　沈为原本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现在事情闹到自己头上，他不得不低头看了自己的包一眼，想到自己刚接到的那封信，下意识拒绝，“我不同意。”

　　杜海宁并不在乎沈为的说辞，她冷冷一笑，“沈为同学帮赵文玉隐瞒，难道你俩是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