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幸福时光》姜一白

1、01

　　夜幕将至，乌云悄然散去，下了一天雨的湘城终于恢复宁静。湘城设施一般，整座城只有干路是水泥路，其余的还都是土路。不管是哪种路，此刻都堆积着一个又一个小水坑，赵文杰就是踩着水坑飞奔而去的。

　　刚下过雨，空气清凌凌的，邻居听到声音探出头，好奇地问：“老赵家干嘛呢，来来回回折腾一天了。”

　　“听说是他家的孙女今天投河了！”

　　“嗬，可别吓人，投河？”

　　“可不，才17岁就跟男人搅在一起，听说还被搞大肚子了，哪还有脸活下去？”

　　“啧，真没想到老赵家也能出这丢人的事，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人恨死这丫头了吧，肯定要剥她的皮了！女孩就该老实点，到了年纪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得了！”

　　没跑远的赵文杰倏然停住脚步，他手里提着布袋子，一路跑过来，还落了几颗草药在地上。他看着嘴碎的几人，阴沉地挥了挥拳，“别乱说！我妹妹才没干丢人的事，她是不小心落水了！”

　　邻居们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都没吭声。

　　等赵文杰愤愤不平跑远了，议论声又复起，有人不屑道：“还护着呢，一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片子而已，我看她就算救过来了，也得被打断腿！又不能传宗接代，啥用没有，谁愿意伺候！”

　　*

　　与邻居们的议论不同，此刻老赵家正忙得不可开交。

　　赵老头叼着烟袋坐在院子里，浓粗的眉头紧皱，看似淡定，粗糙的老手却不住地搓揉膝盖。赵老太太则守在房间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余人要么在照顾人，要么在院子里忙前忙后，乱作一团。

　　赵文玉一直不醒，赵老太太急得直转圈，她眼一瞥，见老头子还在抽烟，顿时急了，气冲冲走过去，“文玉都要没命了，你还抽得下去烟？！”

　　赵老头不动声色熄了烟，撂在一旁，他声音沉稳，“不是吐了水了，怎么还不醒？”

　　“我怎么知道！我说拉医院，你们非不同意！现在好了！人还没醒！文玉要是醒不过来，我挨个跟你们算账！”说着说着，赵老太太眼圈又红了。

　　她把宝贝孙女捧在手里疼了十多年，现在出了这种事，她能不着急？

　　赵老头蹙眉，“谁不让送医院？”

　　赵老太太一怔，事发突然，她只顾赵文玉的安危，完全没想到这茬。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在旁边嚷嚷着不准送医院的是……

　　李玉君缩了缩脖子，想溜。

　　赵老太太横眼看过去，大声质问：“玉君，当时是不是你拦着？！”

　　李玉君是赵文玉的小婶，救人时她也在场，老太太提出送人去医院，李玉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当时大家脑子都是懵的，等赵文玉吐水了，大家都以为已经没事了，哪知道人到现在都没醒。

　　正面对上老太太，李玉君心里打怵，不过这件事可是赵文玉的过错，再说了，只不过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又死不了人，病了也是赵文玉活该！

　　李玉君鼓足勇气说道：“妈，我可是为了咱们老赵家好，就文玉干的那些事，要是去了医院让大家知道了，丢的可是咱家的脸！再说了，医药费多贵呢，她跳河就算了，还浪费家里的钱……”

　　赵老太太气得发懵，“钱能和人命比？！”

　　“那些糟烂事是文玉自己做的！她不懂得自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家里这个月花销本来就大，哪有闲钱给她看病，我看她忍忍就过去了！”

　　赵文玉迷迷糊糊中听到亲小婶嘀嘀咕咕，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肺部难受得厉害，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熊熊火焰跃然而起如腾空巨龙，火星奔腾间还能听到母亲绝望的呼喊声……

　　火苗蹿到最高处，赵文玉猛然惊醒，她发现自己又做噩梦了。

　　不过这次与平时不一样，清醒后，她惊得更厉害。

　　入眼的是破旧的天花板和涂着深蓝色油漆的铁床，左手边是窗户，上面挂着缝补过的布，看着旧了些，但是遮阳。床右边则是古老的木色橱柜，上面堆着铁盒装的饼干，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物。

　　赵文玉忽然明白她为何惊讶了。

　　眼前的房间，不是她十来岁还在赵家时的房间吗？！

　　赵文玉记得自己离开湘城后在京城打拼，奈何无依无靠，前男友又处处打压，赵文玉混得很一般。她清醒前生了重病，前男友听说后立刻赶去她家，不是去照顾的，而是将赵文玉的东西洗劫一空，拿回去向白月光献媚了。

　　赵文玉一时气不过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回到了赵家。

　　理论上来说，她不可能这么快到赵家，就算到了，奶奶也应该早就没了，除非……

　　赵文玉挣扎着伸出手，赵老太太听说赵文玉醒了，立刻奔了过来，她抓住赵文玉的手，惊喜道：“醒啦？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你说说你，干点啥不好，非得跳河？不就是想和林家小子好吗，奶奶答应你了还不成……”

　　这下赵文玉不用再去拿镜子了，她已然明白发生何事。

　　她重生了。

　　赵文玉看着还算年轻的奶奶，眼眶中泪水滚动，她嗓子不舒服，不好说话，只能紧紧抓住奶奶的手，表达自己的激动。

　　奶奶已经走了近十年，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见到她。

　　原本是温情的一幕，李玉君却掐腰站在门口，满脸不爽。

　　平时赵文玉叛逆不着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跳河自尽，名声好不好她不管，反正后果都得赵文玉自己受着，但折腾这么一回，家里得花多少钱？！虽然都是老太太出钱，但是她可生了老太太的大孙子，老太太的钱不就是她的钱么？！

　　赵老太太没和孙女分离多长时间，孙女醒了她就放心了，她将重心转移到照料赵文玉上。见李玉君过来，便吩咐道：“文玉刚醒，体力不好，去厨房冲点奶粉，给文玉泡饼干吃。”

　　虽说赵家在湘城日子算是过得不错的，但湘城只是个小城，日子过得再好，饼干和奶粉也不能随便吃。

　　李玉君听到这话，耳根都跟着酸了，她酸溜溜道：“文杰都没喝多少，一罐子全让她喝了！妈，你可不能惯着她！”

　　赵老太太知道小儿媳心眼小，平时光想往自己的小家划拉东西，平时碍着儿子的面子她也不好多说，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她拉下脸，“文玉病还没好，不得补补？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话！”

　　李玉君语塞，转念一想这丫头犯了大错，这次肯定不能轻易过去，喝点奶粉也就喝了。

　　以后她让她白开水都碰不到！

　　呵，十来岁就学会勾人了，还要私奔，外面的话传得难听，可是说赵文玉连孩子都有了呢。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李玉君就不信老太太还能护着她！

　　李玉君转身去厨房。

　　奶粉冲了一半，赵文杰边擦汗边走进来，李玉君立刻迎上前，心疼道：“你奶奶也真是的，不知道你要读书吗，还让你跑东跑西的，这要累着了可怎么办？”

　　赵文杰摇头道：“妈，我没事。”

　　“谁说没事的？！”李玉君嗔怒，“你这混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是赵家最大的孙子，没事多拍拍你爷爷奶奶的马屁，以后赵家的东西都是你的！不然可都叫文玉那死丫头抢走了！”

　　李玉君是完完全全为了儿子考虑，她想得很好，先把赵家的财产都搞到手，再给赵文杰娶了富人家的媳妇，到时候她就能过有钱人的生活了。不光有钱，还有儿媳妇伺候，日子多舒畅？

　　哪想赵文杰却摇摇头，“妈，文玉还没好，您在这胡说什么呢，奶奶不是让你去冲奶粉，赶紧去吧。”

　　李玉君的美梦瞬间碎了。

　　她愤愤不平地看着赵文杰，不知道自己儿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心一意把赵文玉当妹妹疼，人家家里都疼孙子，这赵文玉到底哪来的好运气？！

　　“我懒得搭理你！”李玉君正想往奶粉里多兑点水，忽然又想起什么，她抓住要走的赵文杰，神神秘秘道，“你平时在外面待得时间长，和死妮子又是一个学校的，你告诉我，她到底怀孕没？”

　　赵文杰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他捏着拳，一言不发。

　　李玉君心里有了几分数，更是高兴，“她还真敢做这种事？行，我一会就和老太太说，非得扒她一层皮不可！”

　　“妈，您这是干嘛……”

　　“你别管！”李玉君端着奶粉扬长而去。

　　赵文杰无奈地叹口气，想起自己在学校听到的那些流言碎语，心头更闷。前两日他在学校周围晃荡，恰好听到一波小流浪聊天，其中一人提到赵文玉。说赵文玉前凸后翘身材好，看着清纯在床上却卖力，用浑身解数讨好他，甚至……

　　在这封闭的年代，这对女孩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赵文杰为此还和对方打了一架，不过这事却埋在了他心里，小妹这两年人都不正常，他真的怕……

　　另一头，李玉君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房间。

　　瓷碗大辣辣的往桌子上一放，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文玉，轻蔑道：“干了丑事还好意思喝奶粉，哎呦，也是，毕竟两张嘴呢，可不得多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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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
虞橙失业了，浑身上下只剩一万块，不知能在月租三千的地方坚持几天。
更雪上加霜的是，虞橙失业后便穿进刚看过的年代文小说里，她是小说中最终饿死的恶毒女配。
这下好了，她以前是穷得吃土，现在连土都吃不上啦！
就在虞橙捶胸顿足时，她发现自己的一万块存款也跟着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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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橙：……
发、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