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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不知沉睡了多久,择善的脑中才出现了一星半点的意识,从一片模糊到清晰,是的,还是她。
      那是六月的午后,梅雨时节难得的晴朗,白云变幻莫测,时而分离时而聚合,时而又一缕追着另一缕的尾巴逃逸到天的另一边,躲到高楼后面去了,如果在草原上,一定是望不到天空的尽头吧,如冰想。
      搬家公司的车还停在如冰的新家前,一箱箱的物品被如冰的爸爸妈妈依次搬下,如冰因为年龄小,只拿一些小物件,正好邻居张阿姨看见了,忙叫来丈夫儿子帮忙。张阿姨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叫从善,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救死扶伤,从善如流,大概是父母对他的期许吧,小的叫择善,与如冰同读小学二年级,打小就被教育‘捡螺丝,搭好伴’,规规矩矩,是父母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快去帮妹妹一下,男孩子要勇于担当”李阿姨对择善从善说。
      对于看似温柔,实则暴脾气的妈妈,从善已经领教过了,连忙到货车旁边抬起一个看起来最大的箱子,孰料他只有端手术刀的力气,偌大的箱子在他的臂膀下纹丝不动,好似暗暗和他较劲,耐他涨红了脸也寸步不移,一旁的如冰妈妈揭行看出了从善的窘态,善意的说:“这个箱子最后来搬,先搬一些小箱子吧,真是谢谢你了。”从善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端起了一旁的小小箱子,径直向如冰家走去,如冰手中的小小箱子也被择善抢去,他说:“我来吧,我的力气比你大。”如冰将怀中抱着的小箱子递给了择善,望了他一眼,皮肤白里透红,眼里闪烁着光芒,身穿海军蓝白条纹短袖,显得他肤色更好了。李阿姨夫妇与揭行夫妇四人合力将最后那个大箱子抬了进去。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明天一定要来我们家里吃饭。”揭行微笑着说道。
      “大家都是邻居,不用谢的,吃饭就不麻烦了。”李阿姨同样微笑地回答道。
      “一定要的,一定要来哦。”揭行再次说。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李阿姨的丈夫结束了这场本可以持续好几分钟的推让
      如冰最不喜欢这种时刻了,一口答应该多好。
      李阿姨一家离开后,如冰一家开始将一箱箱的行李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擦拭摆放,李阿姨在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本粉红色的本子,拭去上面的灰尘,目光呆滞,又像是能够穿透一切般陷入了回忆的监狱。

      李阿姨推开门,时间已是午夜,本已睡觉了的她看着女儿如雪房间从门底的罅隙中透出光来,便来看看,天花板上的灯昏暗的如同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不亮但也绝对不十分暗,倒是桌上的台灯朝气蓬勃,如涉世未深,少不更事的孩子,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将雪白的灯光投到桌上,投到如雪的粉红日记本上去。
      “早点睡吧,等会眼睛要坏了的。”李阿姨说。
      “知道了,等会就睡。”如雪像往常一样回答道,她依旧会将自己想做的事做完才会去睡,只是应付式的回下话罢了。
      想不到第二日,她与挚友相约去山区游玩,窄窄的山路只有单行道那么宽,那日喝了一点小酒的她自以为驾车技术娴熟,并没十分在意,车子飞向水库中。前一日的日记成了她的遗言,像是读书感想,写的是:1987年,离开了奥斯维辛集中营42年的莱维坠楼自杀,另一位奥斯维辛幸存者埃利维塞尔说:“早在42年前的奥斯维辛时代,莱维已死。”42年前,正直善良的莱维已死,在当时,他不仅是沉默的大多数,还是纳粹的帮凶,为了苟延残喘的生存,他充当杀害同胞的推手——负责维持同胞进入毒气室的秩序,仅仅是为了延缓自己的死亡,他写书,与其说是记录,不如说是悔恨,奥斯维辛时代,他麻木不仁,在人性的屠宰场中泯灭人性,和纳粹一同沉沦,掩盖文明的光辉。在和平时代,他冷静的剖析与叙述下暗流涌动,花余生去写就一份罪书,终其后半生悔恨,奥斯维幸中11个月的每一分每一秒蚕食着他余生42年的日日夜夜,让他消逝在外表的平和中,虽然他的□□早已自由,但其实他一生都囚禁在奥斯维辛的高墙中,为自己的心画地为牢,他的墓碑上刻下的是集中营的编号,这或许是后人对他最好的阐述。
      我不要只专注于一件事,我要畅快的活着,把一天当两天活。

      揭行又拿起一家四口的合影擦拭,如雪抱着吃着棒棒糖的如冰,笑得那么甜。如冰失落地说:“当时姐姐对我说:一定要活的比棒棒糖尝起来还甜,好吗?甜心宝贝。”是呀,如冰确实无忧无虑地活着,生活中充满了欢声和笑语,但如雪呢?她有没有喝了孟婆汤,忘了人世间的一切?也就了却了思念,可以自由喜悦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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