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朔的情绪[快穿]》何洌

3、饕餮

　　“贪甚曰饕。”

　　这世间最不可预测的，就是人的情绪。

　　苏朔精心安排的澄清误会的场面完全没起什么作用，在闻到那股好闻的橘子味儿时，轻微的晕眩感侵袭了他。猝不及防地，他脱离了第一个世界。

　　这导致他一直没搞明白那个清甜微酸的味道究竟代表了什么情绪。

　　但他认为不论如何，他其实差不多做完了他能做的，也尝完了他能尝到的，所以离开那里其实是理所当然。

　　他回到了刚死时落入的地方。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雾，他看不清一米之外的任何事物。

　　事实上，即便在他能看清的范围之内，也是空无一物。

　　站在这个除了大雾和他自己，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他并没有感觉到恐惧，也并不觉得伤心。

　　他陷入了极端平静。

　　在这种平静之下他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了。

　　第一个世界里他在诡异而强烈的进食欲望控制下所做的一切，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他有理由相信，他可能是被某种生物或者非生物控制了——暂且就将这种控制他的东西命名为“饕餮”——饕餮以人的情绪为食，时刻都有强烈的进食愿望，而且对味道有明显的喜恶。它将这种愿望和喜恶映射和传递到苏朔身上，驱使他为它做事，以满足它挑剔的胃口。

　　之所以做出这种推断，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可以与饕餮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有些疑问一开始他只是下意识地自言自语，但意外地得到了回应。他于是试探着与对方交谈起来。交流的过程最初很不顺利，因为对话一旦复杂起来，要从饕餮混乱的逻辑里理解它的意思就几乎变成了一项猜谜活动。

　　比如苏朔刚刚离开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自己一走了之后的善后问题。在感受了秦峥的喜怒哀乐，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行动了一段时间并很可能改变了他今后的人生轨迹之后，苏朔不能说自己对那孩子一点责任也没有。他认为秦峥是一个极为纯粹的人，在尝过他的情绪之后，再去尝试其他人情绪时就总觉得不如秦峥的干净，就像好好一道菜里混了沙子进去似的，挑剔一点的准会觉得难以入口。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是饕餮根据自己的口味精心挑选之后的安排，就像人类在旅行之前也会精心策划一样，它对待这趟“美食之旅”也并不随便。至少它挑选过目的地，还很有可能也挑选了到达的时间点。

　　它回答了苏朔的这个问题。

　　就在苏朔的眼前大约半米远的空中，忽然浮现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各归各位”

　　“与你无关”

　　苏朔本来应该感到吃惊的，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基本上是刚产生就被吞掉了。没有情绪的干扰，他很顺利地得出结论：这个地方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里还有别的意识存在。

　　按理来说他应该对此感觉到恐惧或者警惕的，但他发现自己没有这种情绪，或者说恐惧感非常微弱，而且消逝得飞快——就像被人一口吞掉了。

　　苏朔回忆起恐惧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然后愣了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你也要吃？”

　　半空中原来的字迹很快消失了，然后一个放大，加粗，带着三个惊叹号的“饿！！！”猛地出现在苏朔的面前，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一公分，基本上是贴着他的脸冒出来的。

　　饕餮这个名字，就是这一刻被苏朔完全确定下来。

　　苏朔猛地退后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什么人？”

　　那个“饿”字带着一串惊叹号不情不愿地在半空中磨蹭着飘了起来。半米远处又出现了别的字迹。

　　“我饿”

　　这东西……不太好交流啊。

　　由于没有多余的情绪干扰，苏朔一面对眼前的境况感觉到棘手，另一面还有空暇好奇第一个世界的后续。不过这种好奇感由于失去了情绪的加成，顶多算一种理性的求知欲。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秦峥的情绪你不吃，我的你就吃得这么干净？”

　　这实在是很矛盾的表现。在平行世界里它显得十分挑剔，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只坐在满汉全席中间矜持的饿鬼。

　　新出现的字迹东倒西歪，蔫头巴脑显得没什么精神：“太远了，吃不到。”

　　苏朔挑了挑眉。

　　这么说来，它虽然能通过苏朔感受到诸多情绪的味道，但却无法把平行世界的大餐真正吃进肚里。

　　苏朔默了一会儿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按道理说，光看不吃只会越看越饿。”

　　饕餮也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坚定的狗爬字说：“我不吃，我就看看。”

　　苏朔：“……”

　　它此时的态度很像一个勒紧裤腰带预备减肥的人，即便什么也不买，仅在超市的食品柜中间逛一逛也能获得莫大的满足感。

　　苏朔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他有一瞬间感觉到了那种气愤，但这反而令饕餮兴奋异常，字迹愈发精神百倍，看上去竟然有种洋洋得意的味道：“你在想什么？”那字迹几乎是眉飞色舞，“辣的！”

　　苏朔平静地，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理清一下思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迫切的一行字：“找吃的。”

　　苏朔略皱了皱眉，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半米外浮现出五个字来。

　　“因为你会饿。”

　　与此同时，带着三个惊叹号的那个巨大的“饿”字再一次从苏朔头顶飘过。

　　苏朔嘴角微微一抽，无比淡定地说：“我可以忍。”

　　头顶那个耀武扬威的饿字微微一僵。很显然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只是想尝尝各种普通的味道，那么它没有必要依赖苏朔；如果想尝到它真正想要的，非比寻常的美味，就只能仰仗苏朔的积极行动。如果想让苏朔主动投入热情的工作，光靠饿他或许是不够的。

　　但它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证据就是它没有理会苏朔的反抗，很快把他投入了第二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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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没办法。断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