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看着很仙》不思狂

3、告白需要分级

　　待伤口包扎好后，饶是千雪这般倒腾一件高定可以不眠不休一个月的人，也忍不住犯起了现代人的通病。

　　她问悭懔：“我的手机呢？”

　　悭懔拿着有点刺激的药膏往眼睛上一熏，眨巴眨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勉强挤出了一滴咸水，悲哀道：“你伤了我的身，裂了我的心，然后一句好话都没有，还找我要手机！”

　　千雪在他的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而朝愣了的人伸出一只手。

　　悭懔牵过了这只手，在温热的掌心里落下一吻。

　　然后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就“啪”地一下挨了一巴掌。

　　千雪怒道：“手机！”

　　悭懔道：“拿到手机你会掐死我的。”

　　千雪挑眉道：“刚才的视频是合成的？”

　　悭懔捧着她的手道：“不，宝贝，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只是为夫没有那么高的定力。”

　　于是就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千雪叹了口气，也不意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是以手扶额，有气无力地问：“你到现在做了哪些公关？”

　　悭懔打开千雪的手机，在当事人面前熟练地解码操作，翻出了千雪最新一条的脸书，上面的五个大字赫然就是害千雪掉粉三千万的最初原因——丑人多作怪，下设的配图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千雪没怒没气，倒是拿回手机翻了翻害她“被上位”的原因，又查了查网友对此的评论走向，然后重又编辑了一条脸书，直言“美丽的世界永远没有惊喜，我一直居住在黑暗里”。

　　于是粉丝量噌噌噌地涨回来一千万，都是跑回来骂她不要脸装受害者，或是观望后续发展的。

　　千雪收了手机，静静地望着悭懔，淡然道：“这下我们扯平了，相逢亦是有缘，借我一套衣服，送我一程吧。”

　　见夫子望着屏幕里的悭懔，见他面无表情，指甲却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也不忍心骂他了。

　　夜已深，离回到家中还有好些路程，千雪坐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悭懔问她：“你为什么不问？”

　　问？

　　问什么？

　　哲学究极三问？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还是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千雪懒懒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所谓地答：“你这样的人做事总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自信，骄矜，强硬又无情，深不见底还流于表面，我只想自己的生活简单一点，反正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与其多问而深陷其间，不若抽离而自在得趣。”

　　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信轮回的同时又不喜欢轮回，她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纠缠不清，所以她不入心也不相欠，这样就不会让缘分相续相牵。庙里有老和尚曾经给她算过命，说是她魂魄不全，气运遭窃，三魂七魄里有一魄主掌爱意，千雪琢磨了一下，没准她的爱魄丢在了她从没见过的老妈的肚子里。

　　千雪与妹妹朔飔居住在一座独栋的小楼里，小楼上下两层，加起来统共三百平米，一楼是她们生活的空间，二楼是千雪工作的所在。

　　千雪自己是孤儿院出生，无父无母，也不知道生日是什么时候，十多岁时就跟着院里的“大哥”离开了对他们意图不轨的地方，在江湖上小小地闯开了一片天。

　　然后她就遇上了喊着她“姐姐”的小女孩儿。

　　她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雨雾朦胧的早晨，天黑得像是被兜了一层油污的抹布，她照例带着两个小弟去街边收保护费，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叼着根并不会抽的卷烟，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被卷上了膝盖，改过的背心还沾着昨天夜里打群架时溅上的血液。

　　一个抱着熊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跟在她后面。

　　……

　　“路边的野花侬不要采啊不要采，野花没有家花香啊家花香，我在梦里的世界等着侬啊等着侬，携手一起打小怪啊打小怪……”

　　特设的铃声打断了千雪的思绪，屏幕上闪动着的像素小人喊着“姐姐”“姐姐”，千雪按下了接听键，就听着小妹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说：“姐，NASA的飞船到达希望之星啦！传来的各项数据都非常有希望可以移民！！”

　　千雪笑道：“那不是很好吗？但是考虑到数据的收集与对比，飞船的扩容与优化，以及各国的分润与妥协来看，你我二人有生之年是都没有机会可以登上那颗星球的了。”

　　电话那头的女孩儿被噎了一下，难过道：“你总是打击我的自信心。”

　　千雪的唇边漾起一丝微笑，对她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东欧那边的冻体再生实验成功了，目前正在筹备规范性推广计划。”

　　……

　　这句说完，电话那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声息，千雪笑道：“怎么了？太过开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电话那头的女孩儿声音有些沙哑，她说：“姐，如果南极的冰山融化了，一个被冰冻了千万年的人重新在新的世界里苏醒过来，她失去了曾经的过往，没法儿很好的融入当下，连梦都没法做了，她还会好好的生活下来吗？”

　　虽然觉得小妹问的问题有哪里说不出来的奇怪，但这是她那个总是神神叨叨，人生目标是用小黄书征服世界的妹妹问的，千雪也就努力地设想了一下，答道：“说不定他会没心没肺地游戏人间吧。”

　　然后她就被挂了电话。

　　千雪不解地望着手机，转而问向悭懔：“我说了什么惹她不快吗？”

　　悭懔的目光透过深沉的夜色望着空茫的远方，淡淡地答：“那样的你就不再是她依恋的长姐了。”

　　哈。

　　……

　　然后他们停在了一家礼品店的门口，千雪望着橱窗里一人多高的棕熊，提起一个灭火器就飞奔着砸了上去，然后一个回旋踢踢碎了加强版的钢化玻璃，拽着棕熊敬着军礼的手，从天窗跳进了车子里，在震天的警报声中扬长而去，留下尾灯在漆黑的夜色里画出一道美妙的弧度。

　　叩叩叩。

　　朔飔打开门来，见到的就是正在全网上被通缉的棕熊，棕熊拿下礼帽来对她一礼，绅士般地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法语，糯糯地对她说：“美丽的小姐，神仙教母让我来到你的门前，在鎏金的夜里为你创造最美丽的梦。”

　　朔飔死鱼眼说：“哦，那麻烦让小黄书征服世界。”

　　棕熊双手盖住眼睛，害羞地说：“这个梦需要分级，不具有普世性啦。”

　　朔飔死鱼眼说：“那让我那个无良的老姐代替女主角去演五十度灰。”

　　棕熊歪着头故作可爱道：“这个梦境就有些侵犯人权啦，我们是社会主义五好青年。”

　　朔飔说：“那让里世界毁灭，表世界重新掌控一切。”

　　话音既落，棕熊愣了一下，然后他们周围的空间如明镜般四散龟裂，三人一熊站在幽暗无明的识海之上，发丝衣角随风猎猎。

　　一双纤长的玉手环过棕熊，苍劲有力地将朔飔一把拉了过来，和着棕熊一同抱进怀中。手的主人轻轻地笑着，声音清泠冰冷，如同银瓶乍裂，玉珠倾泻。

　　千雪抚过妹妹的长发，声音清旷而悠远，她说：“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带她回来，最终的结果必然不是自己想见。”

　　朔飔推开两人之间的隔阂，无辜的棕熊落进广阔无垠的识海里，荡起涟漪圈圈。朔飔望向那张殊世的容颜——白净的脸上是精致的眉眼，微笑的唇边冷意连连，她的姐姐有着古往今来最美丽的容颜，面容之上依旧是多年之前的威严，叫人总是忽视她眼里的情切。

　　她对着这张脸说：“你也是她。”

　　蝶般的睫羽轻笑着翩跹，她的姐姐身着天河水月，眉心清红一点，举手投足间具是生灭，她转过身去望向悭懔，问他：“你呢？带她回来有什么意义？三魂七魄里随便寻了一个，也可以陪你到永远，真带回来了，你甚至再无法陪在她身边。”

　　悭懔说：“我爱她。”

　　而三魂七魄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至少不是完整的她。

　　千雪淡然一笑，说：“那你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