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看着很仙》不思狂

10、大荒纪年 · 初吻

　　一百四十亿年前，在世间还是一片混沌无明的时候，一条黑龙与一条白龙相约对决。

　　小清洄问自己的妈妈，阿娘啊，阿爹出门打架了，我们也出去玩儿好不好？

　　她阿娘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怎么扎都不满意，干脆给自己的女儿削了个齐刘海妹妹头，绑了个高高的马尾，潇洒又帅气。

　　清洄那会儿才一千二百来岁，还是个小胳膊小短腿，每日里见到的除了自己的阿爹和阿娘，就是一片昏黄里的混沌初洄，她阿娘是混沌里蕴化出的第二条黑龙，平素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小女儿换上美美的衣服，但是混沌里材料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她阿爹去跟另一条白龙打架，这样黑与白相撞，时间与空间交汇，就会激迸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轮回。

　　轮回是个好东西，它能让魂与魂之间的因缘际会，但是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阿爹时不时就去跟那条白龙打上一架，看能不能掉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拿回家哄女儿和中馈。

　　女儿的生日就要到了，所以他今天又出门去跟那条白龙打架了，没有人让自己骑大马高高飞，小清洄牵着阿娘的手，央着她带自己出去玩一会儿。

　　说是玩儿，但是这会儿的混沌里什么都没有，盘古大神还没有出生，开天辟地还得等上一等，所以所谓的玩儿，也就是小姑娘牵着阿娘的手，到处去散散步，走一走。

　　混沌里的光景到哪里都是相同的不同，也就是蛋黄和蛋清在蛋壳里摇得匀不匀的问题，然而她们今天的运气意外的爆棚，正巧撞上了混沌里蕴化出的第二条白龙，而这条白龙正在产子。

　　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子一点一点地幻化出真身，白皙的双腿合并成百丈的华尾，巨龙嘶吼着裹挟起强劲的共振，小小的孩子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似乎从头皮到脚趾被一点一点的撕裂，灵魂上被扎上了千亿根针。

　　无法呼吸，没有救援。

　　很多年之后她身上的龙鳞被一片一片的拔下来，身体里被塞进了烧红的火棍，那个孩子尖叫着求自己不要杀了他，似乎也比不得这一刻灵魂里的共振。

　　她宁可死去也不要受这样的苦。

　　醒过来之后她问阿娘，是不是生自己的时候也这样痛，她阿娘露出了世界上最美的笑容，跟她说你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阿爹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她那时不懂。

　　好多万年之后，土豆似的清洄长成了白薯，有一回她阿爹阿娘出门远游，美丽的白龙夫人亲自前来，诱了她走出结界，优雅又雍容，她请她前去做客，笑着牵了她的手，说：“多年不见，小姑娘你还是这么甜。”

　　清洄不解道：“姨姨我以前不甜的，阿娘说我以前像土豆，土豆又黄又丑，阿娘做给我吃过，是咸的。”

　　白龙夫人问她：“那令堂可有说小清洄现在像什么？”

　　清洄说：“阿娘说我现在像白薯，可是我没有见过白薯，但是听名字应该又白又甜，姨姨我现在是甜的。”

　　白龙夫人好心的没有打破她的幻想。

　　但是白龙叔叔放声大笑。

　　白龙小哥哥羲和憋笑憋得辛苦，板着一张脸说：“你要不要见见我弟弟？”

　　弟弟是只粉白色的小肉球，肉肉的小胳膊上系着一根红绳子，上面串着一只小玉龙。

　　白龙夫人说：“产子是凶险而痛苦的，你与羲和的灵魂，都是从你母亲与我的灵魂上生生剥离的，我生羲和之时灵魂曾遭受过重创，调养了上亿年的时光，这才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他出生那天我的三魂七魄几乎就要割裂，是因为你分担了一半的痛楚，这才使得这孩子不至于一出世就没了母亲。”

　　白龙叔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是你与悭懔（音同“千、岭”）的缘分，亲亲他吧，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就想想初见的这一刻，怎么说这小子也曾经这么可爱过。”

　　于是鬼使神差的，像是灵魂受到了蛊惑，清洄撑着婴儿床的横杆，踮起脚尖俯下身子，轻轻夺走了小肉球的初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小玉龙华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