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小师叔

1、第 1 章

　　范彬彬原来不叫范彬彬而叫范鲜花。
　　改名不是因为老爹给她取的名儿俗气——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名儿的。一个名字俗气到大众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便也成了专属，成了特点——改成这样一个可以混淆人视听的高大上的名字是因为一个男生。他说：“我女神，范冰冰。”
　　范冰冰啊！范爷可是大众女神，是个雄的都在梦里想把她这样那样，你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多糟心不是？不如我范彬彬，可以做你专属女神！
　　男生愤怒地白了她一眼，扔下一句“神经病。”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
　　“神经病啊……”范彬彬若有所思地喃喃，仿佛在咀嚼这口香糖，越嚼越有味，画着浓重烟熏妆的脸上慢慢绽放出意味深长的花。酒吧里的五光十色照在她玲珑别致的身体上，别走一番妖冶的韵味。
　　“妹妹莫要伤心，那小子是有眼无珠。不如到哥哥怀里来，哥哥疼你。”酒吧最不缺的最烦人的就是醉鬼，一旦发起酒疯来可是相当难缠。范彬彬对这种西装革履表面正人君子实则衣冠禽兽的人的搭讪早已司空见惯。按平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自己，肯定是礼貌委婉地拒绝然后迅速离开。然而她刚刚又遭受了男神的拒绝，心里多多少少窝着火气，于是面对前来搭讪的西装男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您脑壳儿有病，得治！”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情，范彬彬顺手捞起吧台上的一杯鸡尾酒就一股脑儿地泼到男人脸上，干脆利落。
　　西装男没想到这女孩看起来娇小玲珑，竟然性子泼辣得很。一脸错愕之后是恼怒，当场拍这吧台，指着范彬彬就破口大骂:“小婊砸，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了？去，我要见你们经理，我要投诉你！”
　　是了，范小姐是这家在大学城里排的上名号的酒吧的工作人员，准确的说是，陪酒妹。

　　十五岁那年，因为交不起那两百多的学杂费，她哭着辍了学。班主任不是没有劝过她，只是考虑到即将上初中的弟弟和卧床多年的母亲自己每天给人搬水泥到深夜回来骂骂咧咧的父亲，她咬了牙坚决拒绝班主任的劝导。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父亲只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自家种的土烟。
　　十六岁那年，她随村里的前辈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出门的气候没有人送她，都忙。
　　十七岁那年深秋，母亲病逝的噩耗从天而降，她连夜返乡，被人偷了钱财，还差点丢了贞洁。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趴在母亲的木棺上哭的声嘶力竭的时候，父亲没有安慰她，而是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抽烟。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满心欢喜地做了一桌好饭菜，却白白等了一宿男友。次日才从别人八卦的嘴中得知她等的那个人在另一个女孩的床上享受着。她的初恋就这样终结。
　　家贫使她过早地体会到了生活的心酸，于是再苦再累她也能忍受。然而，那次感情的失败对她的伤害让她杯弓蛇影，彻底打破了她对美好爱情的幻想。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谁又曾想，那个男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的生活犹如一颗炸弹，将她冰冷的心墙炸了个支离破碎。
　　他叫余平淮。S大商贸系的大二学生。
　　这是范彬彬从被遗落在酒吧沙发上的学生卡上知道的。不知道是得益于摄像师傅的技艺高超还是卡的主人本身的底子好，学生卡上的证件照摆脱了让人唾弃的命运，竟然格外养眼。棱角分明的脸，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眸子里就好像藏了一夜的星空。捡到卡的范小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有种感觉说起来也是相当怪异，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却仿佛是上辈子就有了深深的羁绊，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温暖而悸动的电流游遍全身。
　　就这样爱了。连范小姐自己都觉得惊讶。
　　虽然想来有些荒唐甚至细思极恐，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爱情这种东西本身就玄妙得很，日久生情也好，一见钟情也罢，感觉对上了就难逃心意。是谁说的，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所以，范小姐义无反顾。她要追他。余平淮。哪怕这个男生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样子。
　　他说他喜欢范冰冰。那好，她立刻请假回乡去户口登记处。
　　他说他不喜欢浓妆艳抹的，于是除了上班时间她都坚持素面朝天。
　　他说他只喜欢清纯的女生而不是她这种整天在乌烟瘴气的酒吧里工作的女孩。这个……她犹豫了，弟弟正在上高三，家里的花销特别大，她没办法不假思索地辞掉月薪接近四千的工作。
　　爱情和面包不可兼得的时候最折磨人。这件事已经成为她的心结，让她身心疲惫不堪，不知所措。
　　范彬彬忽然有点感谢这个要去投诉她的西装男。终于，她有了借口可以冠冕堂皇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一点点的心安理得了。
　　她妩媚一笑，挑挑眉道：“好啊，那就谢谢您嘞！”

　　2

　　余平淮是个典型的三好学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那种。双亲均为中学教师，从小就对他严格以待。
　　从小学一路被嘉奖到高中再被保送到S大余平淮十八年人生可谓顺风顺水，他从未想过，在他近二十年人生中的第一道坎竟然是被一个酒吧里的陪酒妹死缠烂打。
　　今年夏天领了国家奖学金的三观端正好青年就被宿舍其他三个实力坑人的哥们儿怂恿，把进酒吧的第一次献给了学校旁边的爵士酒吧。然后第一次被灌醉，第一次无奈地搂过被舍友起哄推过来的陪酒妹（也就是当时的范鲜花），第一次落荒而逃以至于第一次被人捡到了学生卡。
　　收到学生卡是隔天下午五点，夕阳在山，把学校门口的小叶榕照的闪闪发光。荫下洒满一地碎金。
　　“来，物归原主。以后小心点，再丢了可没人像我这么好心给你送过来了。”送卡的女孩画着浓厚的烟熏妆，一头金黄色的小波浪，穿着一字肩的紧身衣，勾勒出优美的腰线。
　　余平淮不漏痕迹地皱了皱眉，然而好的教养使他迅速扬起明朗而礼貌的笑容，本想说句感谢，不料女孩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挺喜欢你的，做我男朋友吧。”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让余平淮吓了个结实。他赶紧拿了自己的卡，匆匆道谢，然后落荒而逃。
　　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
　　于是，好学生余平淮平静无澜的生活就被那女孩撕开了一个口子。他打心底是害怕的，习惯了在众星捧月中活出自己的孤独，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暗恋着学姐林可，忽然之间，有一个人隔三差五地出现在视线里，狗皮膏药似的，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着“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啊！”。这样的日子让他无所适从。
　　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出门要戴好鸭舌帽和口罩，；去上课要时刻屏蔽周围异样的目光和闲言杂碎。明明是受害者，却过着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日子。余平淮只觉得身心俱疲。人言可畏，就是这个道理。
　　不堪其烦的时候他差点拨打110要举报某人骚扰，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做传出去无论对他还是对那陪酒妹都名声不好，也就作罢。
　　私事还是私了。他想。
　　约了狗皮膏药在吧台见面。本想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叫林可，是个如同天山雪莲一样洁白如玉的女孩，可是，暗恋这种东西习惯了藏在心底，害怕见了光，所以话到喉咙他就赶忙咽了下去。转口道:“我女神是范冰冰。你要长成她那样我可以考虑，否则免谈。我警告你以后别来烦我！”
　　陪酒妹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黯淡。她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慢慢悠悠道：“没关系啊，我也可以是范彬彬。”
　　于是，酒吧小姐就消失了三天，余平淮乐的清净，满心欢喜得以为噩耗终于可以结束了的时候，在男生宿舍楼下，在烈日炎炎中，噩耗的制造者就一把抓住了来不及逃跑的余平淮。酒吧小姐塞了一张身份证给他。
　　范彬彬。
　　我去！还真改名！好学生余平淮低声暗骂！
　　青天白日之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情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余平淮顿时火冒三丈，脸上的肌肉因怒不可遏而绷紧。而恰是此时，梦中女神林可学姐刚好经过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平淮大脑立刻当机，只有胸腔里热火朝天。
　　“滚！谁他妈喜欢你这种没文化又没教养的陪酒妹！”

　　4
　　范彬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厚颜无耻，就算对方明确说了不接受自己却还要对人死缠烂打。夜深人静时她想到自己疯子一样地追求一个正眼都不愿给她的男生，就迷茫。
　　为了接近他，花了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请那人的室友喝一顿来获取那人的电话号码和□□号；为了接近讨好他，常常骑半个小时自行车去买那人最爱喝的奶盖，然后托人送去；为了投其所好，她不惜把范鲜花还成范冰冰……然而那人依旧不愿正视自己。

　　做了这么多到底值不值，？范彬彬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她也会委屈地放声大哭，有时候她也会固执地想，没关系，单恋本来就是一个的事，为爱付出本来就不求回报啊。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强扭的瓜不甜都道理也懂，说放下就放下又谈何容易？爱情就像一朵美艳的罂粟，一旦陷进去了就欲罢不能，甚至飞蛾扑火。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直到那日男生楼下，他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没文化、没教养的陪酒妹”，那一刻她终于彻底绝望。
　　范彬彬离开了酒吧，去了挺远的一家超市当收银员。虽说工资减半，但她做得比以前开心。至少她可以不用周旋于一群如狼似虎的顾客之间，可以不穿高跟鞋不抹口红不涂眼影，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生活。
　　把头发烫直、染回黑色；办了图书馆的借书卡；报了英语培训班；趁着半天休息的时间去附近的A大旁听……她过着忙碌充实的生活，整个人脱胎换骨。
　　被人骂没文化没教养，心里没恨那是小说里的圣母白莲花，而她只是平凡的范彬彬，她始终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恨。毕竟当一个人的尊严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之后，哪怕曾经有多么爱对方，这时候也会选择不原谅。
　　因为心里爱恨交织的情感，范彬彬逼着自己像个马达一样不停地工作、学习。只有忙的不知天昏地暗的时候她才能不想那人，才能睡个安稳觉。
　　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人世就叹息过，“闺女啊，命苦啊。”
　　那时候年纪尚小并无多感，而今她终于体会了母亲话里的深意心疼。为爱痴狂，再苦再累也只能默默忍受。
　　每次想起那人的时候，心痛得不能呼吸，她就用火红的烟头烫自己的手臂，用□□的痛楚转移注意力，每次听到“余平淮”三个字的时候，她立刻转身离开，像个逃犯。
　　余平淮，心底拔不掉的刺。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半年，范彬彬才慢慢坦然接受了新的生活。想起余平淮的次数越来越少。思念是一种疾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能慢慢地被治愈。

　　4
　　气急败坏地骂了那个酒吧女没文化没教养后，余平淮良心是不安的。男生被这样辱骂尚且会颜面扫地，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想到那女生红通通的强忍泪水的眼，余平淮有些愧疚。
　　烦躁粗暴地推开室友递上来以示安慰的可乐，他郁闷地倒头就睡。
　　“欸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还做不做兄弟了？”胖哥踹了一脚余平淮的书桌，自讨没趣地滚回自己的地盘大口灌可乐。
　　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光这时候走过来顺手就拿了胖哥的可乐就很自觉地喝了起来，咕噜咕噜下咽，完了还吧唧一下嘴。最后幽幽道：“我看那姑娘长的挺标致的，倒追我们余帅哥，胆挺肥。”
　　“身材和脸蛋都有，你说还是不是个雏儿？”
　　“谁知道呢！陪酒妹嘛，你懂的！”
　　最后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哥俩旁若无人地开启了荤段子，笑得相当魔性。余平淮只觉得脑袋疼，于是索性下了床换上运动鞋，就往操场跑去了。
　　一连几天那个自己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酒吧女孩再也没有出现。他稍稍安了心，终于眼不见为净了。然而一连几周都未再见过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竟开始慌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狗皮膏药不是一个轻而易举放弃的人。就算自己曾经义正辞严拒绝过她许多次，那女生仍旧不屈不挠地烦人。而今狗皮膏药就如同人间蒸发，余平淮难免不做多想。
　　是不是那日的话彻底打击到了她？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越想越不安，余平淮整颗心都被吊在半空中，无法再集中注意力的他上课频频神游天外。弄得辅导员急忙过来询问原因。终于挨过了一个下午的高数课，下课铃一响他连招呼也没打抛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约好一起去打球的哥们儿就直奔爵士酒吧。
　　“她啊，一个月前就辞职了。去哪我们也不知道啊。”
　　余平淮听到回答眼神立刻黯淡了下来，道了谢之后就默默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寝室的，一路上他瞳孔连聚焦都没有，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寝室。等他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放大了一倍的舍友的写满担忧的脸。
　　“老三你怎么了？魂还在没？”
　　“对啊，三哥莫不是失恋了？可你也没女朋友啊？难道是林可学姐交了男朋友？”
　　“闭嘴吧老四！”舍长大哥一巴掌拍开最小的也是废话最多的，然后自己凑上去关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跟大伙儿说说，没准能帮上忙呢……”
　　看着舍友们溢于言表的关心，余平淮觉得很暖。然而他没法回应兄弟们的问题。出了什么事？难道要告诉他们那个范……陪酒妹失踪了，他很担心吗？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对那女生不胜其烦有时候，恨不得她永远消失，当人家真的如愿不再出现时，自己却悔恨当初。
　　这是为什么？

　　半年之后，当余平淮终于平复内心不安的波澜时，他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学姐林可居然向他表白了！！！而且同一天他还偶遇了已经消失了半年的那人！
　　S城的平安夜总是热闹非凡。南国的冬天算不上太冷，一件羽绒服就可以捂热了贴身的空气。在这颇具美好意义的夜晚，万家灯火给年轻的男男女女制造了浪漫的氛围。
　　是林可学姐约他到时代广场的，电话里带着一股神秘。余平淮迟到了。出门的时候碰上告白失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哥们求安慰，拖延了一点时间。祸不单行，好日子出门的人太多。遇上了堵车，在路上又耽搁了半小时。当他火急火燎地赶到时代广场的时候，一边在电话里跟学姐解释一边着着急地在人海茫茫中寻找目标。这不，撞到人了。别人手里的一大串荧光棒和气球全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余平淮连忙蹲下给人捡起散落一地的荧光棒，三下五除二地捡起所有的东西站起来准备赔偿给人时，他却惊讶地发现，人不见了。心下疑惑不已，便四处张望，只见远处有一个娇俏的背影匆匆忙忙地挤着人群跑动。
　　有点眼熟。
　　余平淮也顾不得太多，让学姐等了这么久终究是过意不去的。收好荧光棒他就迅速向约定地点跑去。
　　林可学姐今夜很美，白色的针织裙使她温婉脱俗的气质更出众，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风吹起，在如谪仙的气质上平添了几分妩媚。余平淮呼吸一窒。
　　“一路赶来辛苦了。”学姐甜甜地笑着，拿出手帕替余平淮轻轻地擦掉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她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地关心他，这使得余平淮有点受宠若惊。他大概猜到学姐约他出来的原因了。这让他心情复杂。
　　他暗恋林可学姐，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了，这都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并且他相信学姐也是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的，只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这种暧昧的关系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很有可能会变了味。余平淮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改变这样尴尬的局面，另一方面他又想仅仅维持好他和学姐之间友谊之上恋爱未满的感情。

　　有点后悔赴约。
　　“平安夜快乐！”余平淮装作轻松道，“学姐我请你吃宵夜吧。”
　　“嗯。”林可有些羞涩地应着，低着头跟在余平淮身后。两人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太熟悉，竟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地走着，任路灯拉长两人的身影。到了很有名的夜宵店，才说上话。
　　余平淮说“学姐今晚打扮很漂亮。
　　林可答道：“女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很注重打扮。”
　　最后两人又沉默了。服务员上来打破尴尬，二人都歉意地笑了笑，招呼对方吃菜。
　　店里的装潢古色古香，木质的桌椅，挂满画卷的墙壁，古韵十足的屏风，郁郁葱葱的盆栽，环境相当不错。只是凝固的氛围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可知道自己告白失败了，虽然很委屈，可良好的教养让她始终保持端庄优雅。
　　“学弟大概是遇上心仪的姑娘了吧？真好。”
　　“学姐，我……”余平淮不知道还说什么，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在理。拒绝学姐的告白，是身不由己的，因为那一刻，他脑海里闪现了一个模糊的娇俏身影……
　　5
　　范彬彬再次落荒而逃。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安夜在时代广场卖荧光棒也能撞见余平淮。半年去忘记的努力，终究被这一次偶然相撞而全部葬送。所有的心痛全都纷至沓来，占据了她整个心脏，让她痉挛。
　　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好像这样就能摆脱噩耗。回到家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脸已满是泪痕。扯了扯嘴角，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强颜欢笑。
　　罢了罢了，不过路人罢了，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于是生活依旧，按部就班依旧，每天忙而充实依旧。
　　这天她在超市里上班，竟然碰见了胖哥，余平淮的室友。“诶？你不就是那个谁？”胖哥记性实在不好使，谁谁谁了半天也叫不上名字，范冰冰简直想翻白眼。好歹也宰过自己一顿酒，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您可真行。大佬。
　　“对不起先生，付完账请您让一下，后面的顾客还排队呢。”范彬彬礼貌地说道。胖哥自知讨了人嫌，就摸摸鼻子走了。边走边呢喃：“原来在这么，老三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