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女英传》容唳鸣

19、离别

　　领头的追的是野拂，上官若水没有追，顺玉问她为什么。上官若水知道血衣何等高手，去救他们只是一会功夫的事，刚才在金殿斗诗已几个时辰，他们怕是早在百里之外了。只是寺里僧人没有发现，现在才发现守卫的僧人被点倒，才来报的。上官若水说：“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被救走的，此时追已经迟了，因为他们不是一般的人，都是功夫了得的侍卫，更何况这是夜晚，随便隐在哪株树上也不会被人发现。”果然，不一会野拂等人便返回了。这时明玉和顺玉才想起来问是谁救走的，他们有点怀疑上官若水了，顺玉道：“我儿今晚约大家聚于金殿又话政猷又斗诗文怕是别有用意了，还有日间他们多次提到要保护什么人，他们的上皇不是被我亲手杀死了，难道还有什么重要人物在这寺中？”
　　上官若水道：“义父，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要放他们日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放走他们，何况章佳.达素，都是被我追回来的，你又当何说？”
　　顺玉也觉得她说得有理道：“那不知是谁救走他们的。”
　　上官若水道：“至少刚才在一起吟诗的人不是。”
　　顺玉又询问看守的人，据他们说对方身手相当好，而且没有伤他们，所以一定是寺里的人。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上官玉环，因为只有她不在。但不一会，上官玉环竟来了，并偷偷告诉上官若水已把奉天清玉送到石门县衙，此时正由苏茉儿护送北去。
　　上官若水解释说环姨是她派去接上官青龙去了。所以他们很快就想到了血衣，明玉和顺玉还放了狠话，说以后只要遇到她格杀勿论。上官若水想想不能连累血衣前辈，说什么她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办的，便只好跪下，然后只有实话相告了。
　　此时血衣其实没有离开，她一直躲在暗处，看到上官若水此举，不免暗暗点头。然后放心的离开了。
　　上官若水分明已经感觉到了，对着夜空高呼道：“血衣前辈，一路慢走，有劳了，若水在此谢过，千万别忘，收徒之事，改日莺儿伤愈，还请带她同往。”
　　明玉和顺玉听说是上官若水要放走达理、达素他们的有点不解，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定然有自己的主张。经过上官若水解释，顺玉仍有些不甘心地道：“你年纪还小，心肠还太软，日后对敌是要吃亏的。以后记住，只要是满虏，不要问其好坏忠奸，一律戮杀。”
　　上官若水道：“义父尽管放心，有血衣前辈这样的高手在我们这边，要取他们人头还不是如探囊取物，我能放他们，就能杀他们。再说了人家血衣前辈也是‘反清复明杀桂屠龙盟’盟主，如果她觉得我做得不对，她又岂肯轻易帮我。”
　　几句话说得顺玉重开笑颜道：“嗯，几个走卒，放了也罢，不足为患！清虏伪皇顺治也没什么了，连伪朝都宣以‘驾崩’，死不死其实也无所谓了。刚才杀了两个人，不管是不是，我就当是了，也出了多年积压在心头的一口浊气。现在若能寻杀康熙小虏，那才是我今生所愿！不过此愿怕是无以实现，但靠尔辈之力……”
　　第二天上官小梅告辞带着上官青龙，回芳草谷去了，上官若莺也已经醒了，只是很虚弱，故上官灵还跟随守护着她。上官若水告别明玉、顺玉，同高夫人，李慧梅、慧兰、慧菊、慧竹，李廷等一起启程。上官若水临行交待，将僧哨放至山外延伸十里，以防清廷报复。顺玉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说御敌，保身之计不在话下，我们早已寻得退路，我儿无须担心。如果日后你来此见夹山已毁，就到慈利境内万圣庵来，我让野拂在那候你。你就放心前去，希望你能领导夔东十三家与其他抗虏同盟一起携手，共逐夷狄，复我河山。我同你亚父一起静待你凯旋佳音。”
　　此行队伍浩浩荡荡，上官若水怕引起官府注意，把他们全扮成商队不说，还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高夫人、李廷带领经武昌直达兴山，一路由上官若水、曹如欢绕道而入鄂西。高夫人不同意，她怕自己这边粮饷出事，便会使军心不稳。没法，便由李廷领十五骑为先锋；高夫人和钟有机居中军携带金银数十箱，装扮成商人；上官若水带三十骑为左翼；曹如欢带三十骑为右翼；姬魁、何擎春在后领四千五百人化做逃难的人群紧随；最后面由上官玉环领五百人冒称官兵押运粮车，随后。高夫人那里人少，就十二人，每人一辆马车一箱金银珠宝。因为是正经商人，除了惧匪，到是最为安全。她说，现在这一路还算太平，只要官府不为难，就没事，所以人不宜多。上官若水不放心，便又分了百几十人给她，做跟随商队的难民，以日行夜宿正常行进。姬魁、何敬春，一半人做日行夜宿，一半人只好夜行日宿，所以是当天拉开距离，晚上又跟过来，虽有路凭，也不敢走大道，能避则避，能绕则绕。
　　其实这也引起了沿途各州县官长注意，但见他们也没做什么打家劫舍的事，在自己治内时小心观察、提防，等过了防区，便不管了。这一日来到了彝陵（今宜昌，原名：夷陵，在顺治四年属荆州府，顺治五年改为彝陵）。上官若水独骑追上前锋，然后命人扎营休息，自己带领曹如欢、姬魁、何擎春、上官玉环等十几人妆扮成商人正准备进城，遇到血衣。血衣说是来带上官若莺走的。上官若水便让何擎春、曹如欢带着他们先进城，说自己和上官玉环随后就到。
　　上官若水把上官若莺交给血衣，开始上官若莺还显得十分开心地道：“现在我武功不及你，十年后，哈哈，你可能不是我对手。”但在即将离开时，上官若莺哭了，并偷偷塞给上官若水一个纸团。上官若水拆开一看是一首《如梦令》词——
　　人在何时思切？
　　路遥尽处飞花！
　　旧梦难重温
　　空留一纸烟霞。
　　也罢！也罢！
　　酒醉明月天涯。
　　上官若水看完，连忙追出数里之遥，叫住上官若莺，也给了她一首《离诗》，显然不是即兴之作，是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虽似男女惜别之诗，但在此时却也恰能表示两个娃娃打小情深。上官若水擅模仿，两小女孩之别前人也无有，没得样子照看，而男女惜别之作颇多，看多了也自然就会了，更何况她此时是女扮男妆的呢：
　　晨鸡嘶惊 孤枕梦凉
　　楼空鴙鹊 带断鸳鸯
　　花原自怯岂奈飚狂
　　庭前斗雀 损伤兰芳
　　童心未泯艳质将亡
　　儿女薄命零落他乡
　　西聆悲声欷嘘怅望
　　秉赋情重志哀期详
　　埃埃相告 余心怏怏
　　上官若水见上官若莺向前行去，走得很慢，一直路回头，上官若水在风里一直挥着手，直到血衣她们在一座青山旁拐过弯去，再也看不见。环姨赶过来催促她进城去，以免曹如欢他们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