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小林白鹿

6、第 6 章

　　宋宸宇把她抱回自己的一房一厅的公寓，脱掉她的高跟鞋，把她放在自己床上。因为醉酒的缘故，唐染现在双颊通红，嘴巴微张，均匀地呼吸着。
　　宋宸宇坐在床边，目光如炬，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看三年的时间，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这三年来她瘦了不少，整个人少了当初的少女气息，多了几分女人的优雅和性感
　　记得以前她总是喜欢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每次一他一下班回到他们的公寓，她都会跳到他身上，嬉皮笑脸地问他有没有帮她带奶茶回来。怕她滑下来，每次他都会托住她的屁股，咬她的脸颊。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告诉它：我回来的时候奶茶店已经打烊了。其实就是不想它喝那么多奶茶，才找的借口。
　　一想到这些过往美好的回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喜上眉梢。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日思夜想的女人，深深地爱着也恨着的女人。此时此刻，就躺在他床上。
　　宋宸宇突然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住她微张着的鲜嫩欲滴的小嘴，唐染感觉自己嘴巴被堵住，把头一歪:“嗯唔～别动。”用手拍了一下宋宸宇的头，接着就继续呼呼大睡。
　　宋宸宇这才忽然被惊醒，像是在做美梦的时候突然被闹钟惊醒。自己是在干什么？疯了吗？忘记她当时的决绝了吗？
　　像是突然醒悟，宋宸宇帮唐染盖好被子，在客厅沙发躺下，想起以前的回忆，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那年的九月，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加炙热，火辣辣的太阳毫不吝啬的向人显示它的热情火辣，把一颗鸡蛋摔在地板上都可以立刻变成煎蛋。空气里都充满盛夏的闷热气息，林荫道旁的大树是绿色的，宿舍里的窗帘是绿色的，大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嚣着这盛夏。
　　他们相识于这样的盛夏。那天在宿舍被误认为是变态之后，宋宸宇没有想到还会再次见到她，并且任由她在自己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唐染一直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觉得一见钟情，只是一时的肾上腺素的飙升，随后便会平息。过不了几天，你甚至都不记得一见钟情发生过。但是宋宸宇可能是个例外吧。他已经在唐染脑海里蹦跶了一个多月了，这可能就是爱情的迹象啊。
　　国庆节七天假期过后，大家都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校了。女生聚在一起聊得话题无非就是那几个，唐染宿舍也不例外，都在讲自己国庆期间做了什么啊，吃了什么啊，买了什么啊。
　　宋宸星突然仰天长啸，“我哥叫我从家里拿了点东西，今天要给他。但是我今晚有重修的课，江湖救急啊姐妹们。”
　　唐染一听，眼睛一亮。简直天助我也，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一个多月里，她已经旁敲侧击地从宋宸星那里打听到很多关于宋宸宇的消息了。
　　宋宸宇，男，24岁，南京人。源城医科大学本硕连读的研一学生，专业是临床医学。身高183CM，体重70kg，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类型。家里只有妈妈和妹妹，妈妈现在在开自己的美容院。
　　唐染一个激灵，以抢答的速度回答宋宸星：“我我我，我有空。我帮你去送。
　　陈楠怕她这个路痴不知道怎么去源医，主动提出：“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去过那里。”
　　唐染啧一声：“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坐公交车十分钟就到了。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宋宸星她一个飞吻。“好姐妹，仗义。”她可能不知道这是想做她嫂子的女人啊。
　　唐染趁机要到了宋宸宇的微信号和手机号，美其名曰方便联系。
　　于是，唐染就抱着一叠论文和实验报告喜滋滋地去源医了。果然绕了一圈才找到正在实验室里的宋宸宇，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和半截高鼻梁。唐染沉浸在他的侧脸里无法自拔。
　　宋宸宇倒是先发现站在实验室门口，傻傻站着，表情空洞呆滞的她。然后摘下口罩，脱掉白大褂，向她走过来。
　　唐染这才稍稍回神，眼睛里出现星星点点的光彩。
　　“怎么是你？宋宸星呢？”宋宸宇对她的出现，显然有点意外。
　　但是唐染得关注点却是，他问怎么是你，说明他还记得她。跟他站在一起，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来，带着点压迫感，但更多的是他散发出来的男性荷尔蒙，像一头麋鹿闯进唐染心里的花园。
　　“宸星她没空，所以让我帮她送。”唐染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噢，谢谢，辛苦你了。”
　　“那你能带我逛逛你们的校园吗？我第一次来医学院呢。”唐染心想，来都来了，决不能见个面就回去了。
　　但是宋宸宇没想到她这么突然，顿了顿，“好吧。”
　　已经六点多了，太阳下山，不像白天那么闷热，偶尔还有一阵阵风吹来。他们走在校园里，看起来就像一对高颜值的情侣，引得行人偷偷回头多看一眼。
　　宋宸宇边走边向唐染介绍，“这是篮球场，那边是游泳馆，后面的是学生餐厅。”
　　唐染本就是一个热络的人，边听他介绍，边和他聊了起来。
　　“你平时也会去打篮球或者游泳吗？”
　　“读研的时候比较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
　　“你为什么选择学医呢？”
　　“我爸爸是车祸…去世的，医生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抢救。虽然没有抢救回来，但是我还是特别感谢那些医生。所以那时候就想，以后自己能减轻一些生命的痛苦，也不算白活了一场。”
　　或许就是这一刻，看着他的侧脸，认真的神情，唐染再一次被深深地吸引了。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唐染立刻转移话题。
　　“那跟你们一起做研究的女生多吗？”
　　“………男生多一点。”
　　Balabalabalabala大部分时间都是唐染在说，宋宸宇在听或者回答。
　　逛了好一会儿，宋宸宇看天色将晚。像是家长对孩子的语气，对唐染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唐染忍不住撇嘴，“啊？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现在不早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那么近。我已经耽误你好多时间了。”
　　“不会。”
　　“好吧，我回去了啊。”
　　唐染准备离开，刚走出三步路。又回头，发现宋宸宇还在原地，眼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她一回头，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
　　唐染没有闪躲，反而笑靥如花。
　　大声说：“宋宸宇。
　　宋宸宇没有察觉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对她直呼其名感觉很奇怪，一脸狡黠对她说。
　　“按照辈分，你是不是应该跟宸星一样，叫哥哥。”
　　唐染低头，脸色泛红，娇羞的声音低了几个分贝。
　　“宸宇哥哥，那我下次还可以来你学校找你吗？”
　　宋宸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快回去吧。”
　　那天的落日染红了天空，像一副巨大的水彩画悬挂在空中，有几只小鸟点缀，还有夏天才有的和煦的晚风。一切都特别美好。
　　宋宸宇被这些无边的回忆搅乱心绪，只睡了三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医院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
　　唐染十点多醒来，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竟然在他们以前租的公寓里，他们曾在这里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这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环顾了一下这个黑白灰色彩单调的房间，看到床头有宋宸宇留给她的字条。
　　“醒来赶紧走，把门关好。”
　　唐染不由得心酸地自嘲，呵，多么冷漠的话，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在他生活里吧，自己还幻想些什么呢。
　　下床在客厅看了看，已经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了，现在这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很符合洁癖宋宸宇的风格。记得以前，她还总因为邋遢的生活作风遭到宋宸宇的批评。
　　唐染的目光被放置在电视旁的木架上的一副画吸引，画框上的玻璃已经破碎，里面是她画过的一幅水彩画，画里有落日，有天空，有田径场，还有两个人。
　　那是她以前送给宋宸宇的生日礼物，可是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送给他的时候，他还说:以后你不当翻译，或许会是一个水彩画大师。她还打趣他，好好保留，没准我百年以后就是无价之宝，你还可以把它当传家宝。
　　往事的一幕幕清晰得仿佛昨日之事，但是现在破碎的画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过往之种种都只是过往。
　　唐染忿忿地想，哼，既然都摔碎了，为何不干脆扔掉省事。
　　放下画，想到他纸条上的话，没有任何留恋和感情的话，就连以前一个朋友或者一个同学都不如，他或许是把自己当仇人了吧。急匆匆地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