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悦（女尊）》销疑

7、谣言

　　第二日秦夭托人告了假。

　　昨夜她被那帮不知名的匪徒给打的鼻青脸肿的，自然不能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她叫人同圣上说自己身子不适，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办法上朝，而后秦夭便窝在府里，由着小辞在她脸上涂满据称有奇效的药膏。

　　秦夭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小辞涂完，待到整张脸都完工后，一睁眼，却发现小辞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然后默默将屋内的镜子全收了起来。

　　秦夭：“……”

　　“你把镜子全收起来做什么？”秦夭发问。

　　小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实话实说，“奴婢怕殿下会不经意看见自己的脸。”

　　秦夭：“……”

　　“把镜子拿给本殿。”秦夭伸出手，吩咐她道。

　　小辞略微顿了顿，然后便在秦夭的注视下老实地交出了镜子。秦夭接过来对着自己照了照，然后便默默放下了。

　　小辞说得对，她的确不该看自己的脸。

　　就在秦夭坐在屋内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那帮匪徒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秦夭以为是她派去宫里的人回来了，然而那人朝秦夭行了礼，便开口禀报道：“圣上派人来看殿下了。”

　　秦夭愣了一愣。

　　几乎是没给她时间反应，一个宫装模样的女人就走了进来，秦夭定睛一看，认出是圣上身边的姑姑。

　　秦夭也没办法掩饰了，只能向那姑姑问了句好。她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般，笑起来显得有些惊悚。

　　姑姑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后开口问道：“殿下说身体不适竟是被谁打了吗？”

　　“不是！不是！”秦夭下意识地辩驳，“我这是不小心跌的！”话一出口，她便想抽自己两下。她难道就不能想个好点的理由吗？这副样子说是跌的，恐怕只有傻子会信吧。

　　圣上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傻子，不但不傻，还个个都十分聪慧。姑姑见秦夭说谎也没有拆穿她，只是躬了躬身，说道：“圣上听闻殿下身体不适，因此特派老奴前来探望。殿下这副模样的确是不能上朝，老奴自会回明圣上，还请殿下在府中好好休养。”

　　秦夭听了，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便也顺从道：“劳烦姑姑了。”

　　然而姑姑仍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走。

　　秦夭顿了顿，按理说对话都进行到这种程度了，来人应该识趣地告退才是啊。圣上身边的人不会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她还留在这里的唯一解释就是，她还有话要说。

　　秦夭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姑姑，却见姑姑的目光偏向了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小辞。

　　秦夭明白了。

　　其实圣上一声不吭地叫人来自己府上她没什么异议，毕竟她可能是怕自己撒谎，可现在还要支开自己的侍女，这举动秦夭就不太能理解了。

　　然而眼前站着的是圣上的人，所言所行都是她的指示，秦夭也不敢不从，她看了那姑姑两眼，而后便对小辞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辞听到吩咐，自是依言出了房间。

　　“姑姑有什么话，便趁现在说吧。”秦夭看到房门被关上，便开口道。

　　“殿下勿怪，是圣上有几句话要告知殿下，旁人在此有些不便。”那姑姑十分恭敬地垂着眼，说话的语气却是淡淡的。

　　秦夭“嗯”了一声，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殿下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圣上都看得清楚，至于殿下这伤从何而来，圣上也略知一二。”

　　秦夭顿时呆了呆。

　　“圣上让老奴告诉殿下，婚事她会提前安排，”那姑姑抬了眼，看着秦夭，“还请殿下别再做无用功了。”

　　秦夭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殿下，”姑姑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圣上最近身体欠佳，殿下就别再让圣上操心了。”

　　身体欠佳？那还有力气将砚台砸到她头上？还有力气叫人来同她说这些话？秦夭想发笑，看来她现在是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殿下。”姑姑又唤她，“您要知道，圣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着想。”

　　笑话。

　　秦夭这下子不仅身上痛，脑袋也开始疼了起来。她扫了姑姑一眼，而后冷冷地说道：“若没其他事的话，还请姑姑先回去吧。”

　　姑姑见秦夭言语里有赶人的意思，便也识相地不再多留，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秦夭见来人已离开，便将目光收回来，坐在原处倒也不动了。

　　其实她知道圣上是何打算，沈家权势过重，说不定哪天就起了异心，比起冒着被推翻的危险铲除对方，倒不如先将其势力纳入自己门下，再慢慢将其架空，如此既得了兵权，又除了危险，这计策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其中的牺牲品，自然得是最无用处的秦夭来做了。

　　秦夭笑了一笑。

　　圣上向来心狠手辣，对她父妃如此，现如今对她也一样，不过秦夭不是她父妃，她总归能想到办法摆脱这控制的。

　　不过得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夭都蔫蔫的，一是由于身上的疼痛，二是脑子里实在太乱，让她有些受不住。

　　在这种状态下，当萧绾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秦夭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秦夭！出大事了！”萧绾一踏进房门就着急地嚷嚷着，似乎真有什么急事。

　　秦夭没什么力气，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绾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欲言又止，像是有些为难，她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秦夭说道：“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秦夭：“……”她已经猜到这个消息会令她很不愉快了。

　　在秦夭的瞪视下，萧绾终于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是今早萧绾叫人编了昨夜秦夭的艳事，然后花钱买了人去坊间把话给抖露出去。结果那些人出去不过一刻钟便灰溜溜地跑了回来，萧绾一问，才知道现在坊间谣言满天飞，而主人公，正是秦夭。

　　这谣言的内容倒不是很多，但秦夭听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谣言是这样传的——

　　当今四王殿虽是个纨绔，但却生了一副好相貌。某日她同那群狐朋狗友在街上游荡时，恰巧被沈大将军的公子沈肆给看见了。沈肆对其一见倾心，于是找她表白心迹。然而秦夭嫌他貌丑，便没有答应，谁知这沈公子越挫越勇，便对秦夭死缠烂打起来。

　　秦夭听到这儿时内心还没太大波动，虽然此事完全是虚构，但作为谣言中嫌弃人的一方，她倒也不是很生气。

　　萧绾见秦夭没什么表情，接过小辞奉上来的茶润了润嗓子后，便继续说道：“这是在我们那日从春风楼出来后传播开的，想来是席上的某个人将那日的话给说了出去，不过当时也没多少人知道，可今早有人在这段话后面加了些东西，于是……谣言便满天飞了。”

　　秦夭看向了她。

　　“咳咳……说实话，这加上的一段实在是离谱得要命，是人听了都应该觉得是在胡扯！怎么那些人还把它当成真的到处传？简直是……”

　　“快说吧。”秦夭听她叨叨个不停，打断她的话催促道。

　　萧绾又喝了一口茶，这次倒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只见她鼓了鼓气，然后便开口道：“昨夜咱们不是去了醉欢阁嘛！然后坊间就传言说你因不堪忍受那沈肆的骚扰，跑到了小倌馆寻欢作乐，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秦夭见她吞吞吐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然后……”萧绾抵不过秦夭的催促，只得硬着头皮道：“然后这沈肆不知从哪儿得来了消息，找到了房间，待看到房中的状况后顿时大怒，一气之下将你绑了起来……狠狠地打上了一顿……”

　　秦夭：“……”

　　萧绾见秦夭脸黑如锅底，赶忙说道：“这些人也真是无聊！哪有女人被男人打的！更何况是当今四王殿！秦夭你也别往心里去，谣传就是这样，好歹我们自己知道真相不是嘛！”

　　秦夭直勾勾地看着她，“可昨夜我就是被一个男人给打了的。”

　　萧绾：“……”

　　“秦夭这事真不是我的错啊！”萧绾见气氛紧张，立刻干嚎了起来，“虽然我把你运出醉欢阁时一群人在那儿看着，可我也没想到她们想象力能这么丰富！要是知道会有这些谣传，当时怎么着我也得将你的脸给遮一遮啊！”

　　秦夭：“……”

　　她无话可说，只是伸手捂住了脸。

　　这下子，她里里外外都跟沈肆扯上了关系，就是跳进黄河也不一定洗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