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夫人养成记》地里的杨白劳

1、山海城

　　书有山海经，千万精怪，奇山异水。
　　城有山海城，路有山匪，装神弄鬼。
　　——庆安
　　山海城近来出了件大事情，秦家的小花精要嫁人了。
　　苗玉人翻着山海时报，翘着腿，拉过宋大刀。“如今这三百岁的小妖精都要成婚了，宋大刀，你到底何时娶我。”
　　苗玉人催婚不是一天两天了，宋大刀觉得她已然到了看见两只蚂蚁成双入对就要对自己逼婚一次。宋大刀也不是说不喜欢苗玉人，只是成亲这事还早。
　　“咳咳咳。”庆安在一旁洗着花生，“姑姑，你反正都等了千年了，还怕这几年吗？”
　　宋大刀脸色一青，庆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小心看向苗玉人，果然握着山海时报的手已经露出青筋。
　　安息。宋大刀对庆安说道。
　　两条竹叶青从庆安的左右沿线而动，洗花生的庆安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话。
　　“姑姑，你不小了可大刀还年轻，人家想玩几年，干嘛老催人家。”
　　“……”
　　宋大刀觉得，庆安死的不冤。
　　竹叶青各自咬中庆安的大腿，功成身退。苗玉人冷哼一声，闭嘴的庆安正躺在花生边。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大刀，收起了时报。
　　“我要去城中一趟。”她起身，绛紫色的纱衣裹住玲珑的身躯。宋大刀动了动喉结，连忙和苗玉人一同出门。
　　女人心海底针，我的庆安，你保重。
　　庆安醒来的时候，小竹屋里只有满地的落花生等着他去捡。
　　夜色如纱，满天星辰朦朦胧胧，庆安瞧着有些欢喜，又有些难过。白日里的那些话，他是故意说给苗玉人听的。
　　他和苗玉人都是妖，而宋大刀是人，实实在在的人。
　　千年，他和苗玉人当土匪，劫了一趟囚车。宋大刀本名宋天佑，旁国的将军，也不知犯的什么罪就被流放到了山海城。只是谁都没想到，山海城路上还有山匪，闲的发慌，劫了阶下囚。
　　妖能活千年万年，人却短短的几十年。纵然宋大刀不提，他也看得出宋大刀对苗玉人没那样的感情。
　　恩情和爱，苗玉人分不清了。
　　生起火，到了一锅水，庆安将花生全入锅。今年花生收成不好，本来想卖些钱，掂量下，还不如自己煮着吃划算。
　　一锅盐水花生，大约烧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拾起桌上的时报，庆安就瞧见极大的版面去刻画山海城小花精成亲的事情。
　　说起来，这小花精和庆安还有些渊源。
　　在庆安不当土匪，还住在山海城时，他是见过那小花精的。
　　名字许是叫秦娟娟，生的绝代风华，性子却是个赖的。他卖个糖水，就能看见秦娟娟露出垂涎欲滴神情。不是冲着糖水而是冲着他，按庆安的话说，那秦娟娟就是个花痴。
　　时报上写着秦娟娟要嫁人，嫁的是鸟族的乌氏。
　　啧。
　　乌氏，那不就是乌鸦吗？听说山海城，乌氏最为丑陋。身形矮小就罢了，脸上的羽毛也未蜕化，就按秦娟娟的性子，嫁给乌氏之子那不是求死嘛。
　　哟，这还真是大事情。
　　噔噔噔……
　　庆安正幸灾乐祸，外边就有马蹄声。
　　马蹄声实在太熟悉，庆安皱眉。油灯里的油花噼里啪啦，外边风吹马蹄不休。
　　“谁？”庆安起身，手中幻化出武器。如今苗玉人和宋大刀不在，就算是抢劫也独木难支。“大晚上的，我不做生意。”
　　“那个……，我实在太饿了，能否给……卖我些吃的。”那女声有些犹豫，好像也拿不准里面的人是好是坏。
　　庆安听见声音就是一愣，我的姑父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门外正是逃婚的秦娟娟，庆安算是猜对了。对于秦娟娟来说，若是这辈子都要对着乌氏的脸，那还不如死了。
　　正有这想法，秦娟娟轻装简行骑马上山，准备逃婚。但是千没想到万没想到，她光记着带房中那些美男画册，却不记得带吃食。
　　饿的快死的时候，身下的小马闻到了香味，跑到了竹屋前。
　　秦娟娟怕山里人家是城里说的山匪，不敢出声询问。没想到先听到里面人说话，听着声音就十分少年可口，想来不是坏人。
　　庆安要是知道秦娟娟的想法，真是觉得秦爹教导出了错，怎么会教出这样的花痴女儿。
　　“你稍等会。”庆安搓搓了手，心里逐渐生了心思。
　　秦娟娟的家族在山海城算得上大户，更别提她的未来夫婿乌氏。那可是在城主之下的家族，财力可是比的上两个秦家。一旦抓住秦娟娟，再索取点钱。
　　光是这么想，庆安就觉得实在是美滋滋。
　　门外的秦娟娟安抚着小马，这一路上不吃不喝赶过来，怕被爹爹发现，还特地收起了法力与气息。
　　“吱呀”
　　竹门打开，出来个佝偻的老者。秦娟娟微一皱眉，“我记得先前与我说话的是个少年。”
　　山中夜凉，秦娟娟身上十分单薄，又缺了法力护体，还没说完话就打起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以至于庆安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没用上，那姑娘就抱着身子跑进了屋子。
　　“你是山里的店家吗？”秦娟娟闻见了卤花生的香味，小声问道。
　　这姑娘怕不是个傻的吧，哪有店家独一户开在山上的。
　　庆安笑着道：“自然是啊。姑娘再等会，这花生还差些火候。”
　　说起来，小花精也算是第一次走江湖。庆安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对了，姑娘是打哪里来的？”庆安往灶里烧柴，随口问道。
　　小花精眨着眼，有些奇怪庆安的举动。平日里，她在山海城只见过凡人会那样麻烦的烧吃食，她们这些精怪吃的都是月华。
　　想起这事，小花精心里止不住的懊恼。若是在家中，就把那丹丸带上何至于现在忍饥挨饿。
　　庆安的举动反倒是让小花精认定面前的老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山海城。”小花精不善说谎，更何况她认定庆安是个凡人，既然是凡人，那应该是不知道山海城的吧。她从小就听爹爹说，外边的凡人是不知道山海城的。他们只是认为山海城是个会死人的地方而已。
　　哦。庆安应了句，上边的水就滚了。
　　盛好一碗花生，小花精也顾不上烫，直接吃了起来。
　　大约半碗花生没了，小花精脸上就冒起了红晕，眼前晕乎乎的，还来不及出声就昏了过去。外边的马有些灵性，听到里头的动静，也顾不上草，挤着门缝伸进来马头。
　　“凑什么热闹。”庆安一挥手，门强按着马头，将小马轰了出去。
　　被赶的小马在门口嘶鸣。
　　庆安想了想，决定先把外头的马解决了再处理秦娟娟。
　　“碰”
　　门打开，马昂着头，一眼就看见握着砍刀的庆安。
　　小马撂住前蹄子，一扭马屁股，得，好马不和妖斗，先走为上。
　　消失在夜色里的马，只留下一串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