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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趁早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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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瑶捏完黛栀的脸,就从床底下拿出了自己的小铁锹,跑到院子里的玉兰树下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去年她在这底下偷偷埋了一坛桃花酒,原本想着今年生辰挖出来喝,现在倒是便宜了她借花献佛。
只是第二天,观琴就上门来和宋嘉瑶通气儿,说是近来他家王爷公务繁忙,从今天起差不多要一直在衙门歇上个十天半个月,宋小姐若是想给王爷送点什么东西,且得等一阵子了。
宋嘉瑶闻言,眉眼弯弯地应下,又谢过他特地跑这一趟来和她说这事。
自从昨天宋嘉瑶把话摊开说了之后,小魏氏在屋子里琢磨了半天,夜里躺在床上也心事重重,还被宋衍看了出来,问她是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当然是难事。
小魏氏早先卯足了劲儿要坏谢复和宋嘉瑶定亲的事,为的可不是让她攀上摄政王的高枝。
若是早两年,她和宋嘉瑶尚且有些表面情分之时,宋嘉瑶能得摄政王亲眼,她说不定还要为这个外甥女筹谋一番,将来也好请她提携提携嘉琼。
可如今两人已然算是翻了脸,倘若真让宋嘉瑶摇身一变成了鸡窝里的金凤凰,头一个不好过的一定是她和女儿。
想了一整晚的结果就是,今日一早,小魏氏便唤来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婢女,让她专门盯着雪盏居的动作,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巨细无遗地和她禀报。
是以这会儿,宋嘉瑶才见了观琴,那头小魏氏就收到了消息。
“我原只当她话里三分真七分假,毕竟她爱慕摄政王倒是很有可能,但若说王爷对她有意,我却是一百个不信的。却没成想,她竟然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王爷身边的亲信都勾搭上了。”
她坐在窗下,窗外翠竹亭亭而立,青绿的枝叶间光影隐现,那张秀美的脸,也隐进了竹影里,眼底神情晦暗不明。
小魏氏转过眼,看向身后侍立着的婢女绣鹃,慢声道:“既是如此,也休怪我不念旧日情谊了。你走一趟,拿我的名帖去承平侯府,约世子三日后午时在栖霞湖边画舫相见。”
三日后便是三月二十,定京城中每月逢十,朱雀街上便有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宋嘉瑶一向爱热闹,每到这时候,总要出门逛逛。
而绣鹃是她当初的陪嫁丫鬟,这些年来待她一直忠心耿耿,这样的事,小魏氏也唯有交给她做方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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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里,敬亭湖畔。
崔鹤行端坐石桌旁,手持一卷《罗织经》,意态闲适,气度从容;而裴延则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一盘棋局,手执黑子,正在思考该落在什么地方。
然而下一瞬,他见着观琴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立马眼睛发亮,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等人走到跟前来,急急开口道:“怎么样,宋小姐什么反应?”
崔鹤行虽未放下书,但眼神也落在了观琴脸上,想从他的神情中窥得几分端倪。
观琴挠了挠头,皱着眉道:“看不出来什么反应。”
他看向裴延:“我就说裴大人您的主意不靠谱!”
什么“对付心上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应该在她喜欢身边有你之后再消失一段时间”,这招对宋小姐完全不管用吧。
崔鹤行也看向裴延:“你有什么话要说?”
裴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不如您试试英雄救美?要想得宋小姐芳心暗许,英雄救美其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上次在忠勇伯府已经试过了,但这个事,多来几次也无妨呀!”
崔鹤行皮笑肉不笑:“裴延。”
“微臣在!”
“我看你跟在我身边着实有些屈才了,不如明日便去成王府上吧。成王向来舍不得女儿嫁人,有你在,想必他女儿这辈子也嫁不出去。如此,你定会被他奉为座上宾。”
裴延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正当这时,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疾步走来,是被崔鹤行派去盯梢孙洄的观棋。
见着他来,裴延立马转移了话题:“可是孙洄那边有什么动作?”
观棋先抱拳朝自家王爷行了礼,才道:“今日宋夫人身边的婢女来见了孙洄。具体两人说了什么……属下不可得知。”
崔鹤行下巴轻点:“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盯着,有异动再报。”
“是。”观棋抱拳,而后转身离开。
他一走,裴延便开始琢磨起来:“据我所知,宋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当初谢夫人看中了宋家大小姐做儿媳,后来宋夫人让娘家的表兄几次三番挑着时机,在谢大人面前旁敲侧击地说宋大小姐娇怯柔懦,不堪为谢家媳,反倒是继小姐宋嘉琼聪慧果敢,这才使得谢大人改了主意,让谢夫人多接触宋家的二小姐。”
“谋夺了继女的好亲事后,宋夫人应当也怕夜长梦多,往后继女有更大的前程,于是开始和承平侯夫人走动起来,时间一长,果然促成了两家的事,如今两家已经暗地里通了气,只差过明面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让婢女传话,想来这其中,定然与宋大小姐多有干系。”
“宋夫人如何,我暂且不予论判。只是这孙洄,可不是个好东西,素日里也就是在那些世家长辈面前装得庄重,但实则,可是个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混账东西,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上回在伯府里被您教训。王爷,依我看,这人还是得趁早解决了,否则难免遗祸。”
崔鹤行放下书卷,从他面前的棋盅里取出黑子,落到棋盘上,方才还势均力敌的黑白子,如今再一看,竟是胜负分明了。
裴延震惊抬眼,而后便听得面前的王爷淡声道:“本王自有定夺。”
裴延回过神来,喟然失笑。
是啊,这可是王爷,能有什么事是他算不到的。
只是他头一回见着王爷对一个女子上心,实在难免有些紧张。
转眼便是三日后。
朱雀街上热闹更胜往昔,卖煎饼的,捏糖人的,做绢花的,制胭脂的,还有卖药材、卖皮毛的行商,总之你推我我挤你,全都喧喧嚷嚷地在路边支着摊子,等待客人驻足停留。
过了朱雀街,便是栖霞湖。
湖边有几艘画舫停在一片杨枝绿影里,风吹过来,水面上的绿影便一阵荡开了去。
“王爷,观棋说的画舫就是这艘吧?”观琴在杨柳树下观望了一阵,而后望着其中一艘道。
观棋今天传回消息,他找机会从侯府下人口中探听到了孙洄将要在栖霞湖边的画舫上,与宋嘉瑶见面的事。
是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在崔鹤行的肯定以及示意下,观琴先上画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舫上的数名护卫,随后才进得舫中,一把掐住了正在听曲儿的孙洄,又将惊慌失措的乐妓驱走。
孙洄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他脸涨得通红,喘息越发重起来,开始剧烈地挣扎,以期获得一线生机。
观琴轻嗤了一声:“想活命?”
孙洄被他的手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于是连忙点头。
观琴看见门外王爷的身影,手上力道松了些:“那我问你答。”
“你今天约了宋家大小姐在这里见面?”
孙洄一怔。
怎么又是宋嘉瑶?
这宋嘉瑶到底有什么本事,几次三番让他吃瘪?
没等他想明白,观琴已经不耐烦,逐渐收紧了手。
孙洄连忙收了思绪,用力点头,不一会儿,又开始疯狂摇头。
观琴松了些手,拧着眉头问他:“什么意思?”
孙洄猛烈地咳嗽了好一阵,顺过气后方才瑟缩着开口:“是……是宋夫人,她让我在这里等宋嘉瑶,不,宋大小姐过来。不是我约的她!”
“然后呢?她过来了,你们打算如何做?”观琴又问。
孙洄咬着牙,饶是他再蠢钝,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默了一会儿,苦着脸道:“不做什么啊!只是请她喝喝茶、和她说说话罢了,我们快定亲了,还没怎么见过面,这……”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然而就在这时,一把匕首被人凌空掷出,挟裹着凛冽的杀意直直飞到他眼前,而后落在他撑着桌子的手指间。
孙洄被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这只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匕首。
再偏一分,这只匕首再偏一分,他的手就别想要了。
他心头涌起一股后怕。
然而下一瞬,更令他绝望的是,崔鹤行从门外走了进来。
崔鹤行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并不说话,只神情淡淡地抚弄着左手腕上的白玉珠串。
观琴轻笑:“世子爷,你也看到了,我们王爷素来没什么耐心,方才这只匕首只是险些断了你的手指,但你要是再在这儿睁眼说瞎话,说不定待会儿这匕首,要断的就是你的性命了。”
“世子死了,可以再立,毕竟承平侯也不止你这一个儿子,是不是?但你若是真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孰轻孰重,你分得清吧?”
孙洄听见观琴的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崔鹤行所在的地方,好半晌,他终于痛哭流涕地开口: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王爷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观琴很满意他的识趣,心情极好地问道:“我再问你,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