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声殳儿

5、愿闻

　　南衿收回目光后顺势跨坐进了车内，阖上车门后拿起一旁的iPad查阅设计部发来的手稿，直至车辆启动离开再也没看过窗外一眼，就真的好像她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一般。
　　反观车窗外的女人则是截然不同一番态度，她的眼神从欣喜到着急，到最后她的小时衿明明就和她的眼神相撞却毫无情感的漠然，她的心渐渐下沉，原来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肯原谅她啊。
　　林婉其实上车前便已发现远处的女人，她的职业素养让她一眼认出那人是总店门口遇上的贵太太们中的其一，那女人的眼神分明就是认识南总的，可待她看向南衿却又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上车后南衿的表情与之前并无一二。而此刻后视镜里映出的南衿紧锁着眉，许是那个女人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亦或是设计部的手稿她不太满意，林婉没来得及深究，也不该去深究，索性作罢。
　　南衿置于腿旁的手机“哼哼”地震动着，对方大概有着你不接我不罢休的态势，来来回回打了好些遍，直到林婉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划接听键，但却并未开口，似乎是在等待对方说完才堪堪回了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目光虽未离设计稿，不过却伸手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道：“掉头去机场。还有，林婉定一下酒店，小路总提前回国了。”
　　……
　　T市国际机场。
　　他们驱车到达机场之时，车尚未停稳，南衿就已经透过车窗瞥见了拖着行李箱的James，由于提前给他传了简讯告知车牌号，James似乎是认出了他们的车，招了招手。
　　不知道是回到故地，还是有些日子没了James在身旁的絮絮叨叨，一时之间她的脑海里涌现了许多关于他的记忆。
　　印象中第一次见到James应该是08年年底，她和路伯父一起回了美国，当时的她正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那个少年一手抱着球一手推门而入，一部分落日的光芒正巧打在他身上，她的目光从男孩的脚底往上扫着，但到了脸部确实一片模糊。
　　她试图在回忆里努力看清他的脸，却还是无能为力，最后还是只能懊恼地回到现实，将视线放在窗外那个挥着手的男人身上，她明明能够看清他的五官，但要让其辨认对方，亦或是当她闭上眼试图回忆对方的模样，只得是一片模糊，如若没有对其他特征的观察记忆，甚至在她睁眼之时她根本认不出那是谁。
　　这似乎是她在那场地震留下来的后遗症，也是她10年前和路伯父飞往美国的原因，她想治疗，治疗这所谓的“面孔失认症”。要说具体病发时间，她自己也并不确定，只是当年她的生母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一开始确确实实没能把人认出来。
　　待车停稳后，她按下车窗，James正好走来趴在车窗上：“我看看，我看看，几天不见我的姐姐又美了一点。”
　　南衿按下车窗后，便收回了视线放在设计稿上，并不理睬他的谄媚: “你刚刚发短信的时候就已经下了飞机了吧？”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指尖拖出iPad的画笔做了标记继续道，“怎么提前来了？”
　　James一边绕到另一头的车门一把拉开车门顺势坐入，一边絮叨着：“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再说了你不也提前回国了吗？”
　　“你和路伯父说了吗？”她出声之时车已经缓缓前行。
　　“说了说了，老头子一听我要来和你一起努力工作高兴得不得了。”
　　这次他并未得到南衿的回复，车上也噤了声。
　　James看着窗外的景致慢慢后移，耐不住性子随口就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送你回酒店。”
　　“要我说你怎么每天活得都这么无趣，我时隔二十来年回国，你也不帮我庆祝庆祝，我要去你家，去你家，去你家。”James也就是路灏宇先生严格来说只是小了她3岁，但老实说她一直觉得这麻烦的家伙比她小了13岁。
　　“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去我家可以，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待着。”她这才抬眸，冲他露了个看似和蔼可亲的微笑。
　　……
　　南衿的手轻抚过门锁面板，修长且宛如羊脂白玉的手指在面板上跳跃着，开了门就径直走了进去，扶着玄关的墙面褪掉脚上的高跟鞋，也不管后者是否跟了上来，直接上楼进了书房。
　　至于没能跟上的路灏宇本想唤住她问问，有没有拖鞋。鉴于她的脸色似乎不是特别愉快，于是非常识相的合上了张到一半就差出声的嘴。看看走向里头的人影，又回头看看还未关上的防盗门，在内心做了有一会儿的挣扎之后，认命地去将门拉了回来。
　　与此几乎同时，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开启，里头走出一位身着白色衬衫，手臂上则随意搭着件黑色商务西装外套的男子，他拐进入户通道之际，眼角之周闪过一个人影带着门板一起阖进了屋内。
　　……
　　一柱柱清水如倒式般倾泻而下，顺着男子的肌理缓缓淌下，留滞全身各处，渐渐冲洗掉刚刚打上的沫花，他伸手将水温调到最低，以图抑制住心内没来由的躁，但非但没有丝毫作用，还让刚刚那个身影更加清晰的呈现在他的脑间——分明是个男子啊，分明。
　　他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心头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觊觎了自己的东西一般，分明不过是数面之缘的女人。他被自己诸如此类的该死想法着实吓了一跳，狠狠地拍下了开关，围上浴袍，跨步离开了浴室。
　　至于此刻，他更加想不明白一向自誉自制力良好的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那小姑娘的门前，又为什么双手不受控制般的叩响了她家的门。
　　伴随着门禁发出的“滴”，门被嚯地一下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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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雎总：“我不要面子吗？”
小声：“对对对，你最不要面子了，要面子就追不到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