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醉》桃味柠檬

13、犒军

　　忆柔这一病，算是清闲了下来。
　　最近一段时日，她接到了许多邀帖，这些帖子有宴饮的，有赏花的，也有联诗社的，总之是有许多名目。
　　以前忆柔也偶尔会收到请帖，但她却极少赴约，她本就性子恬淡，又加之客居王府，无父母亲人，自然常年足不出户，除非是特别亲近之人才会经常往来。
　　而最近这些帖子，大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朝臣权贵见亲近睿王府不成，府中太王妃又不问世事，求告无门，便开始打起了居住在睿王府的忆柔的主意，令家中女眷以各种名目举办宴饮聚会，最近光帖子都收到了高高的一摞。
　　忆柔虽知道一些人的用意，却也疲于应付，前几日有几张贴子实在推脱不过，这才去了几趟。而去了之后那情形可想而知，那些官属贵眷，不管是地位高低，或是那往日从不将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放在眼中的，都怀着各样的心思或明或暗的询问小叔叔近况，却也都被她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了。
　　忆柔心里也有些纳闷这些闺秀女眷反常的热情，她心里奇怪着，却也没有深想，总归，这些人是别有用心就对了。
　　这次生病，正有了借口推拖，也可以清静清静了，只是这些人却还不死心，得知忆柔病了，有些竟打着探病的理由向王府下拜贴，都让葛总管以养病为由拒之门外，忆柔得知后哭笑不得，她竟不知，自己在京都何时成了香饽饽了？
　　经过几天的调养，忆柔感觉好些了，一连吃了几天的清粥，如今她看见就白粥就难受，经陈太医又把了把脉，确定无碍了，丫头们这才敢给她换换口味。
　　期间睿王来过几次，见她无碍了，这才放心。因忆柔这回生病全是因为身边下人大意，又年轻没有经验，便命葛齐寻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经验丰富又懂些药理的厨娘进了揽月居，专门照看她的饮食。
　　忆柔这几日在揽月阁里，无事便临几副帖子，用小叔叔带给她的那张焦尾弹弹琴，倒也不觉得闷。
　　这一日一早，便听见下人来秉说纪小姐来了。
　　下人前脚刚退下，便见门口的帘子一掀，进来两个身影，正是信国公府三小姐纪元霜，身后跟着她的丫头。
　　忆柔此刻正靠在暖榻上看书，见元霜来了，忙放下书本招呼道：“霜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外边一定很冷吧，快来，到榻上暖暖。”忆柔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旁的暖榻。
　　元霜一边摇头笑着一边快步走到忆柔旁边，“快快起来柔妹妹!今日大军班师回朝，圣上要在北门内城门举行犒军仪式，我爹爹早朝后连府都没回，直接与朝里的大臣径直去了北城门，我前几日就已在望月居定好了位子，咱们快一同瞧瞧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她说着，便上前去拉忆柔的手。
　　“哦？今日就回了么？”
　　“是啊，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一起过去!”
　　忆柔被她拉着下了暖榻，一旁正倒茶水的听风见状，忙道：“小姐，你身子刚刚才好些，太医嘱咐过要静养，外边天又这么寒，万一再有个好歹……”
　　一旁元霜听了这话，仔细打量了下忆柔，这才发现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忙问道：“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
　　听风见纪小姐问，便将前几日小姐生病的事告诉了她。元霜听过，皱眉道：“你也是…怎的如此不小心，病了也不着人告诉我一声!如今可好些了么？”
　　忆柔见她埋怨，一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这几个丫头整天大惊小怪的，日日管束着我！”
　　“她们也是担心你，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在家休息，我就不扰你了，等你好透了咱们再约。”
　　忆柔却摇了摇头，道：“我前几日就听说了圣上要犒军，本来也是打算去看的，只是这几日一直闷在屋里养病，若不是今日姐姐你提醒，我倒给错过了，我现在身子已经大好了，是定要去瞧瞧的！”
　　忆柔前几天就听小叔叔提过一句，后来又听身边的丫头都在谈论，本来就想着要去看的，奈何这几日在家养病，若雨她们又不在她面前提起，这才给忘了。大燕将近十年没有举行过的犒军仪式了，上一次举行，还是她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她也去看过一次，是随着祖母一同去的，当时的父亲还只是一名中郎将，也在当时犒军的队伍当中，她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壮观的场面。而这一次犒军，是在小叔叔的带领下进行，她又怎能错过？
　　元霜听她这样说，未再阻拦，听风和若雨见小姐如此，也并不再劝了，寻来一套厚厚的貂绒夹袄替她换上，又重新梳了妆。
　　等收拾妥当出门时，听风忙又取了貂裘披风替她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忆柔见状，哭笑不得，却也由着她摆弄。
　　等出了门，忆柔叫来绿萝，嘱咐她去前头向葛总管说一声，一行人这才去了。
　　忆柔没让府里准备马车，随元霜一起上了她的马车。
　　等她们坐稳，便听见外面车夫“驾”的一声，马车便驶离了王府。
　　车内很宽敞，因燃着碳火，并不觉着寒冷。
　　望月居距离王府也就两盏茶的时间，马车一路行驶，很是顺畅，只是将近望月居的时候，便渐渐慢了下来。
　　望月居是京都颇负盛名的酒楼，与通往北门内城门的朱雀街比邻，而此时的朱雀街道两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马车穿梭在人群中，走得缓慢异常。
　　她们在车内隔着帘子都能听到外面嗡嗡的喧哗声，元霜挑开帘子的一角朝外头看了看，见街道两旁站满了熙熙攘攘的前来围观的百姓，有拄着拐杖年近垂暮的老者，也有怀中抱着幼童的妇人，有衣衫朴素的平民百姓，也有穿着绸缎的富户，都在翘首以盼即将来临的这场盛大的犒军大典。
　　马车缓缓驶过人群，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达望月居。
　　望月居门前也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此刻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周围随侍着仆从护卫，纷纷自觉让出路来。
　　忆柔和元霜二人带上幕篱由丫鬟服侍着下了马车，一行人穿过人群，走进了望月居。
　　望月居的掌柜见门口进来一行人，衣饰华贵，仆从环绕，知是贵客，忙亲自从柜台内走出见了一礼，口里恭敬道：“两位贵客里边请，今日因圣上犒军，楼里雅间早已订满，不知贵客可有提前预订？”
　　“三楼竹字间，半月之前便已定好了。”元霜身后的丫头紫晴上前说道。
　　掌柜一听，忙召来一旁的小二，对着一行人说道：“哦…原来是竹字间的贵客！”说着，对那小二道：“快快领贵客上楼，好好招待！”
　　小二忙应了一声，走在前面领路。
　　望月居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人气自然不用说，就算是平常的时候，也是宾客众多，今日逢此大典，更是座无虚席，一楼大厅内此刻已是坐满了人。
　　望月居一共三层，二楼和三楼设的是雅间，两人一路走来，各个雅间的门口都守着仆从，看来也已经被人早早预定了。
　　一行人来到三楼的竹字间，已经是上午巳时，距离犒军大典还有半个时辰。
　　雅间内铺设了厚厚的地毯，装饰华丽中透着雅致，屋内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修竹图，画中的修竹挺拔修长，线条流畅，虽未署名，也能看出画工不凡，这图倒是应了这雅间的名字。
　　雅间内桌椅坐榻陈设一应俱全，两人摘下幕篱，推开窗子往外看去，只见楼下道路两旁的人群越聚越多。雅间的位置刚好，因是三楼，视野极佳，这样看去，远远便能看到内城门的城楼。
　　此刻的城楼上，已经立满了文武百官，城楼正中，设了一把鎏金九龙座椅，龙椅下铺设厚厚的红毯，有侍从举着一顶顶华盖。此刻天虽寒冷，文武百官却早早都到齐了，因元昌帝还未到，这些大臣们聚在一起低低的交谈着。
　　两人往城楼上看了一会儿，见时辰还早，折回椅子上坐了，丫头们端了茶水奉上，正要吃茶，便听见门外一阵喧哗吵闹，而且，那吵闹声越来越近，直至门外。
　　两人端茶的手具是一顿，两人对视了一眼，放下茶盏，忆柔黛眉一蹙，看向一旁的听风，道：“你去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儿？”
　　听风忙应了一声，绕过屏风往门口走去。
　　雅间外，忆柔她们带来的丫头正大声和酒楼的掌柜理论着什么。
　　“哼!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半月前便已定下了这里，凭什么要叫我们腾地方！简直岂有此理！”
　　说话的是元霜身边的红袖，此时的她气的小脸通红，一脸愤慨的看向掌柜，她话虽对着掌柜的说，但明显的是说给掌柜身后的几人听的，且一边说着，一边瞪向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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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清啊，没有人看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