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的格局》三鸣

22、第二十二节. 血脉之谜

　　塔仑从湿地回来后，直接去找了时咲。时咲看到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神情瞬间沉了八度。
　　“没能救得了鸣火我深表遗憾，但上天作证我比你更想救他。”
　　他颤颤巍巍地躺在那里没做声。
　　塔仑又呆站了一会儿，说：“我私自安排门雏带着鸣空和鸣寅来见你了……以你的署名。”
　　时咲面如死灰，用凄荒的眼神责备着他。
　　“估计天一亮就到了。”
　　“见鬼，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塔仑看时咲说出这样不满的话，神色却稍稍变亮。看来这不过是用来缓冲情绪转折的托词。“那么，就这样。”他说，说完就离开了。
　　半夜三点过后，时咲坐起身，拿起桌边一篇札记读了起来，他的思维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很兴奋，可是手中的东西却半个字也没看进去，他一直在想象那两个孩子的样子以及与他们相见的场景，时不时会用那空如深渊的两眼望望窗外朦朦亮的天空，仿佛那里悬挂着巨大时钟，之前消失的时间在这几个钟头张牙舞爪地显示着存在感，他真后悔没有在天花板上装一个时钟。他停止了空想，披着衣服下床走动了起来，这是他入夏以来第一次自己下床，站地的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只好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家中的佣人还没有醒来，他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塔仑的房门前敲了敲门。他敲了有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显然对方还在熟睡。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问。
　　“真的。一星期前就联系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又提起这句话。
　　塔仑摆出一副不言而喻的表情。
　　“你今天最好出去躲一躲。”
　　塔仑本来也在今天安排了事情，但听时咲这样说他换了说法，“你现在很幼稚，而且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事情的前后你都知道，我对不住他们。”时咲把嗓子哽得嘶嘶作响。
　　“我知道了。”
　　时咲出去坐在了客厅，那里有个时钟。过了一会儿女佣起来了，她看见时咲坐在客厅时脸上有些反应。塔仑把她叫过去交代了一些事情，出门之前他停在门槛上回头看了一眼时咲，裹着厚厚的衣服的时咲坐在那里看起来臃肿可怜，他冷漠地舒了一口气就出去了。之后女佣就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她每次从门槛踏过时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都会换来时咲向她一次轻瞥，这让他们都有些尴尬。于是他像走独木桥一样走回自己的房间去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在这当儿，他听见女佣隔着门说：“先生，有人拜访。”
　　“请他们进来！”他的声音突然迸了出来，连自己也吓了一头冷汗，手紧接着抖了起来，连衣服的纽扣扣错了也没有发现。
　　时咲装作镇定，缓缓地走了出去，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客厅里只坐着门雏一个人，他在看到门雏的瞬间脸色从死灰转成死寂。门雏意识到后赶紧说：“他们在参观庭院。”刚才鸣寅又不配合了，他只好一个人先上来。
　　“我们也下去吧！”
　　“他们一会儿就……”
　　时咲抬手在他们之间挡了挡，神气地瞪大眼睛努了努嘴示意门雏和他一起去庭院，于是门雏跟着他重重地走了出去。夏天的太阳升起得过早，庭院里有些热，不过前一天晚上积在院子里的水还没干透。突然，时效像绷紧的钢丝一样在树边的木椅上坐下来，脚正好浸在一片积水中。
　　佣人在旁边提醒他，“先生，您的鞋。”他并没有听见并且继续保持着那个姿态。门雏回头望去，看到鸣空拉着鸣寅正朝他们走过来，不知鸣空说了什么，鸣寅看起来没有再闹别扭了。
　　“这是我提到的你们的祖父。”门雏象征性地做了介绍。
　　时咲将一只脚往另一只脚上一搭，试图看起来有长者骄矜的姿态，可是他只顾向那破椅子的一头挤，结果那椅子险些被他压翻，他立马往中间移了移。
　　“该修了……”他说。
　　门雏想离开这个场合，他往鸣空脸上瞅去，她竟然涨红了脸，应该是极少相处这样不自在的人，她不多说一句话，好像任何意外的响动都会振碎这个老者摆好的雕像一样的坐姿。
　　等他们交谈起来后，门雏就走到了远处，他看见鸣空拉住时咲的手，温和地对他说着什么。
　　回程的时候，门雏问鸣空：“你们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我们父亲，也对不起我们。更对不起鸣火，没能治好他的病……他已经死了。”
　　“死了？”
　　“不过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塔图超验意识的位置。”鸣空展开手上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页给门雏看。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对话断断续续的，基本我从来没在意过这些人，所以谈不上怨恨。”鸣空停了一下继续说：“对，他还说，接下来要不要复活塔图，看我们自己。这点我不是很明白，好像是他想要复活塔图一样，他认识塔图吗？”
　　“是我向他提起过，他比较支持我……”
　　“不管怎么说，下一个步骤可以继续了，这是我最在意的。”
　　在刚才对话的时候，门雏有意无意地注意着鸣寅，可是鸣寅一点也没有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沉浸在略带忧伤且有些怀念的表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