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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戚若若的策略是,一定要抓考官最忙、最急、最浮躁、最没耐心的时机。
      故而,她们一直坐到了晌午,当日光灼热、明亮到拥有了完全无法被戚若若忽视的存在感,以致其确信在这种条件下已根本不可能再读进一个字时,戚若若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耀武扬威的太阳。
      只是一眼,就几乎被其光芒灼伤,随之而来一阵阵久坐的晕眩感。
      戚若若终于放弃抵抗,合上书页,轻轻拍了拍睡得昏天黑地的肖潇的脸颊,柔声唤道:“阿潇,别睡了。”一面唤着,一面还推了两下自己腿上已微微被汗水浸湿的头。
      然而……肖潇只是以一种赶蚊子的手势和表情用手扬起的清风给戚若若一种她即将起来的希望,然后用紧闭的双眼所透露出的不起的决心让她绝望。
      ……嘛,也不能说是完全对戚若若置若罔闻吧。
      戚若若手支下颔,扬起了一边的眉梢,同时扬起的,还有唇角的一抹浅笑。
      只是一个小幅度的表情变化,却使她整个人气质骤然一变,温婉恬淡的神韵支离破碎,狡黠恣然的意味却在暗潜滋长。
      她又推了肖潇一下,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呐,你确定真的不起吗?”
      肖潇用一个小小的呼噜表示默认。
      戚若若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更为明显了。
      她轻柔的将腿上的脑袋放在草地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竟透出些许即使出现在女孩子身上也毫不违和的慵懒的帅气来。
      戚若若放下胳膊,凝视着眼前的潺潺流水。
      唔……就算是夏季,清水依然能保持着她一如既往的冷冽呢。

      肖潇昨晚事实上睡得并不大好,过分的兴奋和紧张压抑着她的困意,导致严重的睡眠不足。
      而夏季本就是个极易犯困的季节,当她枕靠在戚若若的腿上时,夏季暖烘烘的热浪裹挟着戚若若身上浅浅的暗香,竟瞬间挑起了她的困倦,带给她一场好眠。
      这一觉的质量实在高级了,许多她梦寐以求的美好事物也毫不吝啬地进入梦乡与其相会。
      就在她已很有些乐不思蜀之际,一阵刺骨凉意透过她的神经末梢在颅内掀起一场风暴,震得她一个激灵,哪还有半点睡意?
      睁眼,便看到罪魁祸首正相当潇洒地将手中被河水浸的冰凉,刚贴过肖潇脖颈的石子丢回水面,激起层层波纹。
      戚若若回头一笑,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洒脱和率性来。
      这气势与她清丽白净的长相简直水火不容,这么硬生生的揉在一起,却衍生出一种颇为矛盾的美感。
      洒脱的恣意,率性到撩人。
      这是只有肖潇,与她最为亲近的肖潇,才有资格,被允许看到的——
      揭开了面纱,她性格中真实而鲜明的一角。
      鲜活到炙人
      肖潇尚在愣怔,戚若若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抱在怀里,再抬头浅浅一笑,又变回了文静安然的模样。
      “亲爱的阿潇,虽然我是很不忍心叫醒你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我们该去参加选拔了哦。”

      作为一个颇具影响力的机构一年一度的重大事件,黄粱选拔自然是颇具排场的。饶是在凫城这么个看起来就没法给黄粱输送多少新鲜血液的小地方,排场可也一点没落下。就算没法择出人才,唬唬群众也是好的嘛。
      大概是出于此种想法,选拔地点定在了小镇中心,那棵据说是当年金延帝避乱出逃,途经此处,受一农家女子恩惠,与其相知相爱后一同种下的榕树下。
      只是几十年过去,皇室早已式微,作为中原最后一位皇帝,金延帝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浪漫多情的种种艳史,也只能伴着它的主人一同满怀不甘地湮没在时光里。
      而这故事的女主角亦是不知所踪,只怕早已红颜枯骨,多年后,也只有他们留下的这无知无觉的草木,默然回首当年往事。
      戚若若心下叹息——将选拔定在此处,又何尝不是黄粱对皇室的一种示威,对百姓的一种暗示?
      最高的那个位置,任凭岁月更迭,是永远不会空着的。民众也需要一根让他们围着转的轴,一个可以为他们点明方向,用于推托责任的主心骨。
      只是,这轴,是否真的能带动起整套体系的运作?
      它够结实吗?
      戚若若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被肖潇一爪子拍回了现实。
      肖潇向来是有些人来疯的,此刻看到这人山人海的热闹劲儿,兴奋的一张小脸都有些泛红,拽着戚若若的袖子大声道:“你看!你看!”
      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旁人给盖下去。
      戚若若有些失笑,眼底却氲着满满的柔软,这正是她最喜欢、最羡慕肖潇的地方。永远这么活泼、无忧无虑,那份天真烂漫极有感染力,让戚若若不自觉的在心下笑话自己——果然还是杞人忧天啊。
      戚若若停止了思考,笑眯眯地顺着肖潇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了?”
      “你看那两个考官,是不是就是驻梦师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活的驻梦师诶!”
      戚若若面带调侃:“说的好像你见过死的一样。”
      肖潇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这两个人长得好年轻啊,而且都好好看,尤其是内个黑色长袍的。”
      戚若若细看了一眼那个一袭墨色长袍的男子,点头对肖潇的审美表示赞同。这个人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而且笑容灿烂明亮,极易让人心生好感,只是……
      戚若若眯了眯眼:“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肖潇勉强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自己的好友,回到:“那么好看,哪里奇怪?”便再度一心沉湎于对方的脸蛋,重色轻友的毫无心理压力。
      戚若若也便不在打扰她,将那男子的笑再度端详片刻,伸出手挡住了自己投在那男子下半张脸上的目光,单单看其上半张脸。
      映入眼帘的画面另戚若若瞳孔一颤——
      若是只看其双眼,她竟完全看不出,这男子在笑!
      与其嘴角扬起的耀眼弧度所显示出的愉悦不同,寂寥与悲凉如磐石般坚定地沉淀在他的眼底,树影那么活力四射的摇曳,也不足以将那厚重的情绪晃出一丝波纹。
      这个男子不一定是在难过,但戚若若可以肯定,他不快乐。
      她甚至没能从那眼中读出渴望帮助的希求,也许他也曾寄希望于身边的人们,但显然,他的努力失败了。
      于是他的眼底,绝望冰封千里。
      戚若若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一点点难过。
      感知到这样的情绪后,戚若若心下也有些失笑,为自己仅仅是因对一个陌生人的妄加揣测便开始莫名忧郁而颇觉无语。
      也许她说的对,自己这总爱胡思乱想的毛病是该改改了。
      随着戚若若的神游,仿佛时间也变得格外快。当她回过神来时,肖潇竟已通红着脸颊,站在那墨色长袍的男子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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