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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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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承齐亲自带阿诺去了承恩殿,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粟儿带着云浮和雨烟俩婢女去外面走走。
阿诺一心急,便对耶律承齐道:“陛下,要不咱们去找找,说不定还能碰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串清灵的笑声:“我这株才香呢。”
紧接着,脚步声接踵而至。
下一秒,就看到一身鲜红宫装,略施粉黛的粟儿出现了。
“粟儿、”阿诺眼前一亮,大喊一声。人已经跑向粟儿,直接扑到她的怀中。
“阿诺,你怎么来了。”
耶律承齐见两姐妹许久未见,定有很多女儿家的心事要说,便默默退出大殿,走时还不忘遣退了云浮和雨烟。
“我一直以为你在宋国,跟那个王爷在一起的。谁知道,你怎么跑来元国这个蛮......”
阿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音了。
粟儿听出来她最后想说的话,可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一副坦然地问:
“你在西川,可有听到过宋国的一些事。比如,宋元战事平息后,他们的将士怎么安顿的,还有主帅可好。”
“不,不好。听说,杞王府已经被宋皇下令封了,杞王爷也不知去向。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受到皇家歧视,导致你一直陪着他的。”
“没。”粟儿眼底蕴藏了忧郁,移步来到窗前,望着那孤零零的一株海棠,缓缓道:“距那次战争,我已经许久未见他了。当时,为了救他,我拼尽全力,最终换来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不然,我是不会弃他不管的。”
此时,殿外正站着那一袭绛紫龙袍。殿内的谈话,他听去了大半,眉宇间凝聚了一丝怅然。
纵然,相隔千里,无数个日夜,她依然心心念着那个男人。但好在,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那样,就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耶律承齐如此自我安慰,随之,转身离去。
两日后,粟儿和阿诺离开安城,返回西川。临走,她也带走了两个婢女——云浮和雨烟。
某日,耶律承齐去安泰殿请安,正好如妃夏以情也在。见到他,她立刻上前行礼。哪只,耶律承齐直接无视她,朝着太后去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泽安康!”
乌娜坐在上首,忙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边来。然后,笑吟吟地说:“听说,你那美人出宫去了?”
“是的,母后。”
“你不是对她挺上心的吗,怎么舍得放出宫去。”
“她是西川的王姬。上次,因为重伤才被朕带回宫来。她许久未归,西川王早就给朕发过很多密函,要朕还她女儿。”
“哎哟,那要怎么办。这不是西川王夺走了陛下的心头肉?”
耶律承齐一副得意的姿势,扫了下首一眼,郑重道:“朕已经向西川王多次表明心意,遂娶他女为我元国之母。”
下首坐着的夏以情,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宽大的衣袖里,纤纤玉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西川虽不比中原,可那南疆一带均属他的管辖。往上数几代西川王不仅平定了外乱,还把地方族人管理的心服口服。”
“母后,臣妾怎么听说,这个王姬并非西川王的女儿。她是宋人养在中原的孩子,不知为何,突然就换了身份,还成了西川王的长女。”
耶律承齐听到她的一番话,脸色微变了变,双眸渐渐冷厉起来,直盯着下首的夏以情。
“如妃,你一个女人整日待在后宫,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臣妾也只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
许是听出帝王微怒,夏以情忙起身,来到大点正中央,匍匐在地:“陛下恕罪。臣妾并非有意打听这些东西,只是一时好奇。”
“好奇?如妃,朕好像很久没去你宫了吧。你可知为何?”
“臣妾、不知。”
耶律承齐刚要开口说原因,乌娜忽然拍了拍他的手,抢先道:
“好了,如妃你先退下吧。哀家这边要和皇帝说说知心话。”
夏以情头也不敢抬一下,马上起身退了出去。
乌娜视线收回,看向身旁的耶律承齐时,面容严肃。“皇儿,当真要娶那西川的王姬,可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的。”
“母后,儿子早在几年就跟你讲过,您还记得吗?”
“哦?莫非就是她。”
“是她。”耶律承齐微叹。“当初,若不是她将那上古宝镜借给儿子,恐现在这皇位上的人就是皇兄了。”
乌娜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可纵然,你娶了她,要没什么,若是真立了后,未必不会遭到百官大臣的反对。毕竟,她是一个外族人,身上流的是彝族的血。且身后,又有那么强大的娘家人。一旦你百年之后,他们不会趁机作乱入我元境,屠我百姓。”
“怎么会呢。母后您真的是想的太......”
耶律承齐面露不悦,连声音都带了些许的不厌烦。
乌娜看出了他的不顺心,饶是耐心地安慰他。
“哀家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要你小心为上。能有强大背景的外戚,倒也是件好事。最近,哀家发现已有部分大臣表面是为朝廷效力,背地里与成王走的十分相近。尤其是如妃的父亲,你无事也去她宫里坐坐,省的外人说你专宠。”
“儿子记下了。以后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让皇兄专了空子。”
“等你根基一旦稳定,哀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地不再过问政事。”
“母后,儿子谨遵您的教诲。”耶律承齐忽然起身,朝她俯身道:“御书房还有折子未看完,朕要回了。”
“去吧。”
耶律承齐走后,乌娜立刻叫来海氏,一通嘱咐,她也出宫去了。
粟儿和阿诺一行人,从安城出发一路向东再向南。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在临近的一家荒野客栈歇脚。
到了半夜,一向警惕的粟儿,还是被那撬门的轻微声,给惊醒。阿诺睡在隔壁,这房间只有她一人,纵然身子恢复了七八层。要是对付三两个小喽啰,倒还没什么,就怕是什么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剑呢!
一般遇到危险时,她第一时间就是先摸枕头下面的剑。豁然,她猛地想到剑或许还留在元国皇宫,并未带出。
就在这时,刺客已经撬开房门。一道寒光闪过,粟儿迅速翻身下床,不等那刺客看清,她一个飞跃将人直接踹出了房间。
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声音,惊扰了其他房中的住客。阿诺开门跑出来,就看到粟儿正赤手与那持刀人打斗。
“粟儿,接着。”
阿诺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剑扔给了粟儿。她一把抓住,横劈了那刺客。
“殿下,你受伤了。”
眼尖的阿水,一眼就看到粟儿手臂的衣服被划破,里面雪白的皮肤露着一道血红的伤口。
旁边看热闹的住客,一看杀了人,都纷纷躲回了屋。
“娘娘,先回屋包扎一下吧。”
“是啊。”
云浮和雨烟匆忙过来,一边站一个,拉着粟儿就往房里去。
郊外的夜寂静无声,月光皎洁,透过窗子折射进了屋子。就算不点灯,房内依然很亮。
“以后,还是叫我姑娘吧,或者和阿水一样,唤我殿下。”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是,殿下。”
天亮,她们一从客栈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一片黑衣蒙面人。
“死人了!死人了!”
就在她们还没反过神之际,身后一个胖大婶吆喝两声,逃回了客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诺转头看向粟儿,就见她一脸镇定地说:“这些人应该是想杀我的人,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在暗中保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阿水疑惑道。
“定是陛下后宫里的哪位娘娘,她们嫉妒殿下,所以,在咱们出宫后,就派了杀手跟着。寻找时机,杀了我们。”
“是啊。那些娘娘们日日争风吃醋为的就是能博得陛下的恩宠,谁料,中途出现了殿下。殿下,您挡了她们的路,故而,她们来要您的命。”
两婢女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着是那些妃嫔的恶毒。连带着阿诺也看不过去了,咬牙切齿道:“那些死女人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只有粟儿,眼底清明,内心平静。
“那又是谁杀了他们呢。”
“莫非是陛下?”
“对,一定是陛下。”
“既然已经解决了拦路人,那咱们也赶紧上路吧。”
不等官府人来,她们已经上马离去。
当日黄昏,到达蓉城。
三日后,耶律承齐派去迎亲的队伍抵达,修整半日,归返。
“阿诺,你该留在西川待嫁的。”
喜车内,粟儿的声音传出。
骑在马上的阿诺,嘴角微扬。
“那里我已待了十七年,早就腻了。听说,元国安城地大物博,我打算在那里觅得我的良人。”
“你呀,就是嘴贫。”
“好了,新娘子。你也不嫌累,这此去路途遥远,你待在车中好好安歇。我去前面看看,可有歇脚的地方。”
说完,她驾马奔去。
粟儿坐在车里,本来顶在头上的红盖头,也被她丢在一边。一身红色的喜服,格外的鲜艳。她是彝族人,因为要嫁元国,而换了元人的服饰。
队伍本来正稳稳当当地行进着,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见一个小兵跑了过来。
“王姬殿下。”
“何事。”
“那个......”
前来报备的小兵,突然犹豫了。
粟儿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正要拿起盖头蒙在头上,就听到阿诺的声音:
“粟儿,他来了。”
他?
赵景!
粟儿迅速就想到了是他,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沉稳道:
“问问他可是有什么事。”
“他说,想见你。”
粟儿捏着红盖头的手,微微用力,内心万分激动。
队伍等在路上,阿诺领着粟儿来到了赵景所等候的地方。
他一身白衣,迎风而立,背对着她。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才缓缓转身回来。见到她的第一眼,是惊艳,转瞬间,就变成了心痛。
“好久不见!”
一句话,道出了百日来的思念。
粟儿走近了一步,紧隔了一丈远的距离,便不再往前。
“好久不见!”
她以同样的话,回他。绝美的容颜,笑中含泪。
“你当真远嫁元国,做他的嫔妃?”
“是啊。”
“那我呢。”
他抚着心口,摇摇欲坠。其实,早已心痛的不能自拔。
“王爷,粟儿这条命是他给的,所以此生不想负人。”
“不要再叫什么王爷,我现在已是一介平民,孤身一身,随波逐流。既然如此,那就当咱们从未见过吧。”
说着,他转过身去。
粟儿站着未动,良久之后,道出两个字:“保重!”
转身时,泪流满面。
能看到他完好无损地活在这个世上,对于她来说,已是最大的感恩。赵景,平民也好,皇族也好,愿你以后平安百岁。
身后,赵景转回来时,却发现她已走远。
果然,一旦错过,她便永远不再属于你。
两日后,西川王姬嫁元国陛下耶律承齐,封皇贵妃。
一年后,诞下龙嗣,进封皇后。
三年后,西川王姬薨逝,葬玉阳山。合葬的是一尊上古宝镜和一把长剑。背靠元国安城,面朝中原宋国。
陪嫁过去的阿诺,一生未嫁,留在了元国皇都。